丁馗与封润相视苦笑。
“这只是你们的猜测吧?”封润感到后背发凉,
若良衝猜对了,那么这个局连他也套进去了,一旦他有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揪住做文章,妘光是封家后台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嗯,有些事情得先问问欧阳姮,哎,真不想伤害她。”丁馗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靠,显然不愿意去问欧阳姮。
“行!我去,好吧。”丁馗翻了个白眼。
“那当然,你是救命恩人嘛。”良衝拿起一个水果往嘴里塞。
丁馗无奈,没人比他更适合,于是起身上塔顶。
来到顶层,他发现这里很安静,欧阳姮坐在少典鸾对面,身后有鲁影和丁芬,被三个人围在中间,坐在那浑身不自在。
欧阳姮看见丁馗上来,张嘴想叫,“嗯!”少典鸾用严厉的眼神制止,竟然是连说话都不准。
“好啦,让我来问问她,苹果、小花先下去。”丁馗没让少典鸾离开,也不敢。
“是!”丁芬和鲁影领命下楼。
丁馗拉来一张椅子,与少典鸾并排坐下,“这是我的妻子。”他拍拍少典鸾的肩膀,“最丑的那个。”少典鸾扭了一下肩。
“呵呵,”丁馗尴尬地笑笑,“她原是少典国长公主,现在是监国,是贵国王后的亲侄女,我们是来给贵国王后贺寿的。”
欧阳姮闻言神情自然了许多,对方是大有来头之人,还认识本国高层,似乎对她的处境有帮助。
“你不说,本宫还以为自己是一个打手,专门帮你看守犯人的呢。”少典鸾皱了皱鼻子。
欧阳姮眼中露出笑意,觉得这位公主像小姑娘似的。事实也如此,少典鸾今年满二十一,比她要小好几岁。
丁馗捂嘴咳了几下,道:“欧阳姑娘为何如此自私?竟致亲人和家族于不顾。”
欧阳姮睁大双眼,一脸难以想象的表情,死死地盯着丁馗,说:“我,我怎么自私了?我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今天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即便是经历过父亲和兄长接连战死,也比不上脑海中浮现的羞辱之事。
“你冷静一点,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就明白自己哪里自私了。”丁馗倒了一杯水放在欧阳姮面前,就连少典鸾亦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已经喝饱江水了。”欧阳姮双手搅在一起,强行压抑自己的愤怒。
“请问你有母亲吗?”丁馗知道人家父亲不在了,故意避开问父母。
欧阳姮脱口而出:“当然有。”说完就后悔了,本来打算拒绝回答丁馗的问题。
“那就好办了,我还以为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丁馗故意带上鄙夷的神情,气得欧阳姮胸脯上下起伏。
“你是你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今天若淹死在江中,令堂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少典鸾推了丁馗一把,意思是责备他不该说得阴阳怪气的,然而欧阳姮却冷静下来,心想:这人说的话虽不好听但很有道理,可怜的母亲收到我的死讯,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可惜我从来没见过母亲,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我,哪怕我磕着碰着了,她也会很伤心的。”丁馗的头转到右边,四十五度斜向上,做深沉状。
“不是的!”欧阳姮拼命摇动双手,“我娘肯定很伤心,她一样很爱我。”
“然而你却为了自己的名声,非常狠心地选择自杀,让她悲痛欲绝,让欧阳家痛失继承人,让赵刚逍遥法外!”丁馗的脸凑到欧阳姮眼前。
少典鸾歪了歪脑袋:拉不拉他?他好像在劝她,我似乎不该那么小气。
欧阳姮呆住了。
“我,我不是这么想的,我,我怎么可能让赵刚逍遥法外?你不知道告死状吗?”她吓得六神无主。
“你死了,谁知道发生什么?”丁馗进一步逼问。
“我,我写了遗书,已交给信使送回家中。”
“你怎知那信使不是赵家的人?你怎知遗书能顺利地送回欧阳家?你怎知别人会相信你的遗书?”丁馗发起连珠炮似的提问。
欧阳姮彻底傻了。
这些问题她一个都没想过,而且是客观存在的,很有可能发生的。丁馗在她耳边断喝:“现在你还想不想死?”
噗通,欧阳姮跪倒在地,“请公主和驸马为小女子做主!”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少典鸾想起身去扶,被丁馗一把按住,“让她哭会。”
丁芬和鲁影的脑袋在楼梯口冒了一下,转眼消失。
欧阳姮趴在地上足足哭了十分钟左右,少典鸾才在丁馗的示意下扶起她。
“我们愿意帮助你,不过你得跟我们说说事情的经过。不是我要狠心揭你的伤疤,活着要比死难!以后你会经常面对这种情况,为了你的亲人和家族,要坚强!”丁馗真心不想开这个口。
主动戳别人的伤疤,这也太失礼了,而且对象还是一位柔弱无助的女子,嗯,美女。
已经坐回椅子的欧阳姮又站起来,分别对少典鸾和丁馗行礼,然后说:“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逐浪侯府也是有名望有地位的家族,怎会想到赵刚竟丧尽天良…”
她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
其实在几天前赵刚便上门来纠缠她,直到昨天赵刚突然提出一个请求,“只要你陪我出去吃一段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上门来找你,除非你邀请我来。”
她想想自己肯定不会主动邀请赵刚,而且吃顿饭是正常的社交活动,以两家的交情倒不为过,为了断绝赵刚的念想于是她答应了这个请求。
嘉河郡城有不少酒楼,“客云来”是比较出名的一家,欧阳姮去过不止一次,那里的掌柜和伙计都认识她,她只当跟朋友去吃饭,身边跟了两名婢女和两名侍卫。
赵刚没有邀请其他人,包间里只有他和欧阳姮两人,开始赵刚不停地劝酒,而欧阳姮浅尝辄止,一直保持清醒,但酒菜上齐后,欧阳姮的神智模糊起来,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后来我感觉身体被侵犯,曾经醒过来一次,发,发,发现,那。”欧阳姮哽咽起来。
“好好好,这段可以略过。”丁馗要听的重点不是这些,旁边少典鸾满意地点点头。
欧阳姮端起刚才丁馗倒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说:“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外面水声如雷,因为常来此处所以我知道是在双江汇大瀑布附近,待我下车一看,果然如此。
我回想事情的经过和身上的感受,知道自己被赵刚那禽兽不如的家伙玷污,当时痛不欲生,心中只冒出告死状的念头,于是写下一封遗书,到最近的驿站交给信使,然后便直奔大瀑布。”
丁馗大致清楚事情的经过,道:“嗯,可以断定赵刚早有预谋!”
“你怎么知道?”少典鸾不解。
“嘉河郡城是欧阳府所在之地,‘客云来’是当地人经营,不提前做准备赵刚无法在酒菜里下药,而且于兽行后将欧阳姑娘带来此地,这并不符合常理。若料定她会投江,只管丢到江边就是,为何一定要来这里?”
“带来这里要谋取什么?”少典鸾突然瞪大双眼,指着丁馗,“你,你,让你救他?你还说不认识她?”
“你傻呀!”丁馗忍不住吐槽,“她认识我干嘛在见到我之后还要寻死?我费那么大劲问她干嘛?”
少典鸾捂住嘴巴,不再说话。
“那淫贼想干嘛?”这回轮到欧阳姮不懂了。
丁馗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猜测啊,有人故意让我看到你投江自杀。
如果我不出手救你,此塔的官员会证实你投江时我和鸾儿在此处,我们便成为见死不救的薄情寡义之人,之后到寿阳城将受到欧阳家和赵家谴责,或许有更多人参与进来。
如果我像现在这样救了你,我和你的关系就有点说不清了,无论事前还是事后,人家都可以大做文章,赵家有借口攻击我,甚至是攻击鸾儿。”
“关我什么事?”少典鸾又忍不住了。
“这个,自然不是好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丁馗不理妻子,继续说:“总之肯定与我来给姑母贺寿有关,具体目的我还猜不出来,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个弯子来给我下套?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将你牵扯进来?”
“啊!你,因为你?”欧阳姮指着丁馗,心情十分复杂。
“只是我猜的!”丁馗心里多少有点愧疚,“那赵刚纠缠和觊觎你很久了,这是事实吧。以赵家的权势和你们家的现状,有没有我赵刚都可能会对你下手。
不管这件事有多大的阴谋,你和我们均已牵扯其中,你的不幸遭遇需要讨个公道,我们也不能任由别人算计,接下来你要和我们一起对付赵刚以及他身后的赵家。”
“好!”欧阳姮振作起来,“我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