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至欢,至苦
“别闹,今天不行!我没体力!”吟儿猜出那晚她把自己当礼物献给林阡,今夜林阡可能要依葫芦画瓢地回报,嬉笑着偏要吊他胃口,用撒娇的语气来反抗。
“没体力还逞能跑了好几里地?”他置若罔闻,强行捆缚起她的手脚,“你既不爱惜自己,我助你一起糟蹋。”
“饶命啊主公!”她经不起痒,笑得喘息连连。
“索性就害你病重得下不了床,也好不给我到处跑到处惹事!”他漠然不由分说,跪在上面压住她。
“真的不行,真的是不行!”外衣内衫已经一层层全被他剥开了,吟儿才陡然察觉出他的失控,不禁吓得脸色惨白,一时无法挣扎,唯能惨叫哀嚎,“我不敢,不敢,救命啊——会死啊!”
“你也有不敢的时候。”他卸下伪装,得意地笑起来,终给她松了绑,原来不过是算计她。
“哼!”她气呼呼地坐起来,恼羞地睥睨着他。
“这礼物是我赏你的——让你知道了怕、学会了求饶!”他带着说教,威严如故。
难道刚刚真只是演戏?
“唔,可是……”她眨着眼睛,凑近他脸颊,弱不禁风地问,“你真的……能克制好么?”
“……”他哑口无言,蹙眉着她,眼神愈发狠了。
“你这礼物不够好,我不要——换个真心实意的来!”她说完了,轻笑一声,在他耳边呼了口气,又躺了回去,衣襟也没整理,面上俨然全是挑衅之意,好像在说,我不怕你,偏不听你管!就是这种反逆,天下何人能有?
他一时根本无法自持,忘却了他对樊井的保证,撕开她的衣裙,拽分她的双腿:“便要教你,忤逆我的下场!”素来充斥着征服欲的身躯,顿时沉浸在疯狂的侵略中。
同时他整个胳膊搂住她的上身,用尽力量死死地抱住她不放,不必她的表情,只等她用行动迎合……直到她情绪和他烧到一致,竟也忽略了自身安危——那种时刻,她除了林阡还记得什么!?
锦帏绣被,珠帘软帐,被激情撑胀的一双灵魂,一发而不可收。
恩怨纠缠,直至天明,从头到脚趾,都酣畅淋漓。
不幸的是,欢愉过后,又一次自食其果。
受罪的是吟儿,受谴责的是林阡,一切都很天经地义。
“主公,为何就不能忍一忍!”樊井怒斥。
“樊大夫,你没成过亲不知道……这事情,忍不住的。”祝孟尝正好在,赶紧为主公说话。吟儿原还有气无力,听到这句噗嗤一声笑出来。
着这丫头死不悔改的样子,林阡越来越憎恶她,也越来越责怨自己,明明心疼她,也早就了解这恶果,凭何她换了种方式勾引他还是一样上当!
“好了伤疤忘了痛。”樊井怪林阡,林阡听见吟儿笑,怒斥她:“不见棺材不掉泪!”
转瞬已到十月,秋风送爽的季节。兴州城内外,都是一副风调雨顺、安居乐业气象。
是日吟儿身体好了些,和轻舞一起去探望郭子建,郭将军向来主张将帅与兵卒同甘共苦,所以跟所有在兴州之战中受伤的普通士兵住在一起。九月剿灭天兴军余党,郭将军布防有劳、歼敌有力,当属最大功臣,不过他本身似乎不在意这个,他被尉迟雪喂粥的时候表情就知道了。
吟儿和轻舞都欣喜不已。虽然轻舞没参与撮合,好歹也赞成过吟儿的策谋,赞成也是有贡献的,所以一样有成就感。
轻舞陪着吟儿在兴州城转了一圈,体验了些风土人情就待回去,却在路上碰到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一见到吟儿就抓起她双手,疯了一样拼命地喊姐姐,眼里饱含热泪。轻舞惊愕,吟儿显然也惊愕。粗没出这妇人是谁,再片刻又觉得眼熟——这不就是蓝玉泽的母亲、蓝至梁的妻子,柳湘么?!
饶凤关之役,痛失爱子的她,疯了。军医说,柳湘身体本来就差,性子也比较脆,受了这样的打击,显然精神更加衰弱,会长时间地沉浸在一种迷失状态,可能时常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蓝至梁慌慌张张追了过来,乍见柳湘揪住吟儿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拉开柳湘同时对吟儿道歉:“盟主,拙荆受了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您千万别信她的话!”
吟儿一笑,点头说:“那便劳烦蓝大侠好好照她了……”正待转身,柳湘又一次拽着她不让走,泪如雨下:“姐姐……当真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湘儿啊,他是至梁……”蓝至梁急忙断开柳湘:“湘儿,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姐姐!”
“是!就是姐姐!没错!”
“你姐姐?你姐姐已经过世满二十年了!”蓝至梁终于将她吼醒。
也将吟儿吼醒了——满二十年了……巧的是,自己现在也满二十岁了。不禁驻足,转过脸来,隐隐觉得有些巧合。
柳湘的情绪才平缓下来,仔细端详着吟儿的脸:“果然……不是姐姐……却为何,和姐姐长得这般相像,姑娘,你姓甚名谁?”未等吟儿回答,柳湘陡然一惊,“你是云蓝的徒儿么?!你可知姐姐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人,就是云蓝?!我知道了,你原是那个孩子!你原是那个孩子!”
吟儿面色煞白地站在原处,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清楚柳湘和蓝至梁究竟何时走的、蓝至梁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柳湘提到了云蓝,云蓝好像提过她身世,而柳湘的姐姐,依稀是柳月,柳月不是那位完颜永琏的王妃么?!……虽然所有的线都很不肯定,可是吟儿感觉到了这些都跟自己有关!
轻舞走到吟儿身旁:“主母,别信那个蓝夫人,她说话都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吟儿克制住心中的震撼,点了点头,强颜说笑:“回去吧。再耽误了喝药,会被主公勒令禁足。”
轻舞笑:“主公是出了名的执法如山!”
常言道,纸包不住火。柳湘和蓝至梁的存在与可能知情,从饶凤关之役开始就是林阡的一块心病,奈何联盟有负于蓝家在先、玉泽玉泓恳请父母同行在后,林阡无法将他二人彻底从眼前抹消。
既然如此,林阡自要探清形势,先了解他们知不知情,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阻止他们开口,然则边陲形势紧张,他调兵遣将之外的时间全都给了吟儿,若用这些时间干预蓝家,必会对吟儿打草惊蛇,吟儿心里显然清楚,对他来说,能跟战事并重的事寥寥无几。吟儿偏也十分相信他,对玉泽的情再不可能如对她。
云蓝远在云南大理,断然不能赶赴兴州,知情者中,唯有徐辕能够暗中调遣,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去此城,履行与战争无关的一次任务。何况,徐辕与蓝至梁本有渊源,由他对蓝至梁和柳湘说明利害、拜托他们就算知情也绝口不提、从今以后尽量回避林阡吟儿……再适当不过。
一切部署周密,奈何天意弄人,徐辕此刻,刚收到密令从谷内动身,几天后抵达兴州,注定为时已晚。
林阡原以为,柳湘疯了会至少足不出户、安分些,万料不到她的疯癫竟促使她忘乎所以、更那么巧合会与大病初愈的吟儿碰在路上!
若当时,陪在吟儿身边的恰是那个心思细腻的金陵,所有的事情都可能改写。偏是那个年幼单纯的洛轻舞,即便喜欢八卦些是非,却把吟儿得比谁都重,没有把些有关吟儿的琐事四处宣扬,况且,轻舞也确实没把柳湘的疯话放在心上,一切,竟不能传到林阡耳里——林阡终于不知,一直都想探求身世的吟儿,因为这一场偶遇,开始心存怀疑。
吟儿一直瞒着林阡见过柳湘的事,这跟她想轻生却告诉他太不一样,这种事会对他扰心她必然不会对他讲,更何况这样的身世是如此不堪,她怕万一是真的会对他也是个晴天霹雳!可恨的身世啊,明明有亿万种可能,凭何却会是最不应该的那一个!?
两年前共患难的时候,林阡就已经猜中了,吟儿若知道这身世,则太苦……何况,她现在不是完全知道,她是一知半解,心内更加杂乱!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探知下去,她不敢,她不希望,她却知道这很有可能……她到底是不是?如果真的是,她该不该跟林阡说?若是对他说了,他该如何是好,若是不说,她又将何去何从……
诚然——她也不知道他早知道。
他与她之间,绝无仅有的不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