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之上,混沌迷离的虚空中,两个巨大的晶格魔方在急速转动。
紫金交织的透明方块翻滚拼接,构建出两道环形传送门,波波光尘震荡开,在虚空中如巨兽搏动的心脏。
一艘虎鲸从前一道传送门中钻出,装甲和护盾全开,有如燃烧的焰火,冲进下一道传送门里。
“坚持住!”
两道传送门之间分布着若干小型晶格魔方,魔方中是一个个身着赤联法师袍,手持环形魔导杖的无尽法师。他们在一只qb的率领下,绕着两座巨型魔方传送门上下飘飞,维持传送门的运转。
qb还在加油打气:“等会咱们公社的大队人马就会赶到,这对临时性的传送门会很快替换成正式的大家伙。”
“不要计较精确性和完美程度了,把这帮已经贴上了烈士标签的家伙投进混沌云海里就行。”
qb又深深叹气:“等下次在地狱里见到他们,再道歉吧。”
一艘大角鲸钻出传送门,要么是虚空化改造还没完成,要么是没有经过足够的测试,总之没能冲进下一道传送门,沉向浩瀚虚空。
还好这种状况早有预案,传送通道外的若干浮陆上,射出一条条粗壮绳缆,将这艘大角鲸勾住,把它拖到邻近的浮陆上。
等到一艘幽影鲸顺利通过传送通道时,这支由那个谁以qb分身亲自领导的先遣传送队在频道里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
虎鲸、大角鲸、黑鲸、幽影鲸,一艘艘战舰自主位面传送到这里,再传送进天堂山下方的混沌云海,朝着天堂山底层由连绵壁垒构筑的滩头突进。
星海空港传送门的技术已经被赤联和蓝约联合破解,虽然还无法传送数亿吨的要塞和堡垒,但把战舰直接从主位面传送到星海位面还是能做到。目前阶段的传送成本还相当高昂,同时赤联也必须借助空间晶格搭建空间通道,才能确保传送安全准确。
泰格杰尔要塞、温丝莉空礁、泽塔区造舰中心,这是赤联战舰在主位面的三个传送点。
每个传送点也有这样一道由巨型晶格魔方拼接出的传送门,战舰排着长队,秩序井然的依次传送。总计五道星海传送门,花掉了赤联几年来囤下的绝大部分空间石。
传送的战舰都经过了虚空化改造,过去的几个月里,改造工作一直在进行,大部分现有战舰完成了改造,新造战舰更是直接具备了虚空作战的能力。
虚空化改造倒没花太大成本,升级控制虚灵,提升节点炉的源魔力场分辨率就行。使用晶格炉的大型战舰改造起来更简单,只需要升级控制虚灵。
节点炉本身就是一部力场发生器,分辨率升级后,即便在虚空也能获取力场势能,为战舰提供能源。理论上在混沌云海和天堂山里也能正常运作,但效能必然大幅降低,所以改造也包括了让节点炉晶格炉极限超频的项目,而这种超频是一次性的。
原本分布在主位面各个战区,执行训练和巡逻各类任务的战舰汇聚到传送门前,由天堂山作战指挥部根据战舰的战备状况统一调度,做了短暂的调整、动员和战术指示后,就投入了传送门。
时间紧张得官兵们都只能在赶路的时候写遗书……
每道传送门前还挤满了离舰人员,第一批突击队并不需要陆战队员和工程技术人员,舰员数量被压缩到刚刚能驱动战舰的最低标准。
于是汪嗷叫声在传送门前汇聚成潮,狗头人陆战兵对此极为不满,毕竟每传送走一艘战舰,就会丢下至少几十号狗子。
直到尤斯卡尔、艾克特娅等陆战队指挥官出面,才把狗子们安抚下来。
贝塔城万神殿,天堂山作战指挥部的前敌指挥威尔森骂骂咧咧:“基地舰还没过去吗?虚空基建队呢,还没搞定装备?”
“跟他们说,我这个前敌指挥还稳稳坐在大后方!前方的消息要中转三次才能到我这里!”
“半个小时还没出发,我就带着前指随便搭艘船过去!”
光幕里老胡克呸道:“我这个舰队司令都还没到位,你急个啥,跟我抢烈士墙的排位么?”
长锤则抖着胡子竖着眉毛说:“我倒是想亲自带队马上过去,可我这会还在埃隆盖特要塞,在地狱!”
威尔森只好暂时专注在眼前的工作上,先把一艘艘战舰送进传送门。
前指所在的办公区里,气氛异常沉闷。
“光是穿越混沌云海,就相当于一场艰巨的战斗……”
威尔森低沉的呢喃:“然后,再被敌人打靶,而他们的目标,仅仅只是……”
混沌云海中,战舰剧烈震动,舰桥里光幕闪烁不定,连基本的方位标识都失去了,控制虚灵发出一连串设备故障的警告。
扛着海军上校肩章的女子冲机械少女投影叫道:“老娘再说一次,切换到紧急状态!”
“只要确保战舰能冲出这个鬼地方,跟上大家,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这是命令!再瞎比比老娘直接发物理指令了!”
机械少女终于沉默了,舰桥里陷入黑暗,再亮起昏暗的红光。
像是被重炮连绵轰击着,战舰继续不断震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感觉浑身一轻。
明亮的白光穿透了舰体乃至身体,将神圣凛然,不可侵犯的至善之力投射到灵魂屏障上。
那是让凡人匍匐在地,恨不能让自己化为尘埃,与这神圣光辉同在的力量。
下一刻,灵魂之中翻滚起灼热的力量,保护着他们不被这样的力量束缚。
与此同时,一个个灵魂相互感应,就如舰桥里相互搀扶的身体一样,共同抵御这股急速冰冷,试图彻底摧毁他们的邪恶之力。
红网的链接虽然凌乱微弱,却依旧将所有冲进天堂山的凡人拉在了一起,魔导武装激发出最大负载,帮他们缓解感知都难以正常运转的压力。
这让他们每个人都裹上了薄薄的亮金光辉,像披着一层烈焰。
“不要急——!”
女子高喊:“再近一点——!”
云海之下,已经有数十艘战舰绽放着彩芒,喷射着碎片,朝上方的壁垒突进。
一团团燃烧着的亮金光焰越过壁垒,如流星般射下,炸出一圈圈猛烈的冲击波。
偶尔有战舰被金焰直接命中,哪怕是坚固的虎鲸,也在那似乎能消融一切的焰光中崩裂成几截。
即便没有被直接命中,只是被冲击波扫过,战舰也爆出更密集的碎芒,防护瓦解,动力丧失,朝着云海急速坠落。
金焰的轰击像是重炮,带着明显轨迹,还有余裕机动躲避。
但更密集也更快的粗壮光矛很快洒了下来,云海上顿时降下暴风疾雨。
这些光矛穿透舰体,让本就在喷射碎片的战舰被加速放血。
一艘虎鲸被光矛集中攒射,直接撕碎了舰首,虎鲸依旧昂扬的直冲而上,就像失去了头颅,仍然奋战不休的刑天。
“再近一点——!”
就是那艘没了舰首的虎鲸,因为冲在最前面,成了天使投放火力的聚焦点。甚至还有缕缕虹彩光辉投下,那是骑士之神在关注着它。
已经能从舰桥穿透破口,直接看到上空不断接近的浮岛壁垒,年轻的中校舰长两眼暴突,仍然没有下达那个命令。
还活着的部下也没一个人催促,但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祈祷:“小红保佑……”
不是保佑他们活着,而是保佑战舰在被摧毁前,还能继续冲一截,最好是冲到终点。
当又一团金焰被虹彩弧光引领,即将落到战舰上时,舰长哑着嗓子喊:“超频!”
战舰轰隆震动了一下,无形的波动自舰体内部扩散开,那一刻不仅光矛纷纷偏转,由投石机发射的金焰也提前爆炸,荡开的冲击波只是剥离了若干片舰体蒙皮。
动力输出猛然提升数倍,战舰加速,从缺口看去,浮岛壁垒的细节急速放大。
舰员们纷纷催促:“舰长,该走了!”
舰长咆哮道:“你们先走!我要守到最后一刻,我要确认她沉在该沉的地方!”
已经变得模糊的虚灵投影严肃纠正:“这不是沉,舰长,这是抢滩。”
舰长很痛苦:“管它的呢,总之又有一艘战舰在我手上完蛋了!”
机械少女说:“损失的仅仅只是躯壳,我的灵魂会一直陪着你,拜林舰长。”
语调骤然变得冷漠:“除非神祇直接攻击,否则本舰将胜利达成抢滩任务。”
“超频倒计时,十、九……”
“主控虚灵脱离,请马上弃舰。”
喀喇响动,闪烁着暗金光辉,类似陀螺的装置从指挥台上升起,落在了拜林手里。
拜林再也不敢耽搁,跟在部下后面,奔向救生球。
就在这时,虹彩光辉炽亮,几乎遮蔽了前方的壁垒。
拜林转头大叫:“不——!”
虹光中依稀看到足有千米高的身影,正手持大剑,牵引着光流,即将轰中战舰。
那是骑士之神,以祂的威能,没必要理会一艘小小的战舰。不过这艘战舰冲在最前面,还避开了祂随手而为的助攻,冒犯了祂的神祇尊严,祂必须将其毁灭。
血红光辉自下方亮起,一艘虎鲸忽然超越拜林,扩展出同等高大的虚影,像虚影手里挥着的武器,以匪夷所思的机动,挡在了那股虹彩光流前。
光影混杂,震动裂天,那艘虎鲸震成无数碎片,骑士之神的身影也随之一滞。
自虎鲸碎片中又冲出像是铳炮般的巨舰,仔细看那不是战舰,就是由魔导金属打造的巨型武器。
血红光翼翻滚,染得整个天堂山都微微变色,那柄武器喷发出血色光刃,刺向骑士之神。
骑士之神转动大剑,淡然而笃定的迎击。
股股飞灰如瀑布般喷薄,转眼间血色光刃就穿透大剑,直抵骑士之神的神躯。
这毕竟是由不知道多少万吨魔导金属加持的神力,骑士之神的大剑就是纯粹神力,二者相击,哪怕骑士之神级别强于对方,也弥补不了这样的差距。
骑士之神发出痛苦而愤怒的闷哼,化作虹光后撤。
“凯瑟琳——!”
“我们的战女神!”
“向你致敬!”
拜林和部下们,以及突入天堂山的所有凡人们都同时呼喊。
骑士之神退却,凯瑟琳成了标靶。
她搭乘虎鲸冲入天堂山,让舰员们撤退后,将虎鲸当武器用,击退骑士之神,到此也就完成了任务。
无数团金焰向她轰击,光矛更密如箭雨。哪怕穿着专注防护的重型女神武装,也不可能抵挡太久。
何况又有几道神光在壁垒之上盘旋,那是律法之神和其他秩序神祇在寻找出手的时机。
更高处,至纯的亮金光辉微微闪烁。
赤联战神凯瑟琳冲锋在先,还是本体上阵,让秩序女神都动了出手的心思。
眼见血红光影就要被密集的火力吞噬,神祇之击也蓄势待发。
冷白光辉自另一艘战舰上涌出,罩住凯瑟琳的金焰和光矛黯淡失色。
面面旌旗扩展出巨大结界,削弱了秩序神力的压制,让凯瑟琳轻盈的射走,退进云海之中。
“欧萝拉——!”
赤联战士们再度呼喊:“跟随你的旗帜!”
诸神的光辉变换方向,高处的金光也转移了目标。
旌旗女神欧萝拉,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不比战神凯瑟琳小。
对秩序女神来说,这也是值得出手的目标。
云海沸腾起来,如巨浪般涌动着一股股暗金涟漪。
那是比凯瑟琳和欧萝拉还要强大的力量,如果进入天堂山,将会造成巨大的威胁。
一时诸神乃至秩序女神,都不再盯住欧萝拉,而是提升力量,准备迎接强敌。
就在这时,那艘没了舰首的虎鲸,终于冲到了壁垒前,在最低一层浮岛上撞成两截。
即将撞击的一瞬间,最后一颗救生球才脱离战舰,坠向云海。
如果运气好的话,救生球会被在云海底层机动的救援舰捞住。
运气不好掉进了云海里,就只能祈祷赤联在最快时间里拥有哪怕是在混沌云海中,也能准确定位和机动的技术,否则就只能在狂乱而无尽的虚空中漂流。
“这不重要……”
救生球里的拜林也为此恐惧,但胜利的喜悦,以及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将恐惧瞬间驱散。
抢滩成功了!
已经成了残骸的虎鲸中,一颗人头大的晶格魔方转动起来,扩散出强烈的力量波动。
这时跟随着虎鲸冲锋,却在半路停下,跟浮岛舰周旋起来的一些战舰,也同时震荡出一样的波动。
它们是黑鲸和幽影鲸,搭载了功率更大的力场发生器。
在神祇的视野里,一条从混沌云海直接关联到浮岛壁垒的空间通道清晰显现。
正当祂们要出手摧毁这样的通道时,通道尽头展开一道传送门,涌出一队混沌天使。
他们套在粗壮的护甲中,连羽翼都被活页样式的甲片包裹。手上的硕大筒状武器向壁垒射出一发发威力巨大的炸弹,将浮岛块块炸裂。
于是这些天使突击队员又成为巨大威胁……
神祇们的力量波动盘旋良久,最终放弃了出手。
因为又一艘战舰冲到了壁垒下,同样开启了传送门,将一队混沌天使送到浮岛上。
壁垒上方的天使们用投石机、弩炮乃至箭矢攻击,战斗进入了对神祇而言,像是蚁群对决的层面。
赤联用这样的方式进攻,就是拼消耗,天堂山有千万天使,战斗还漫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