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眉,星子寥寥, 夜空蒙着一层淡淡薄雾。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 蹲在窗沿下, 朝里吹了一口迷烟后, 急不可耐的破窗而入。
他轻车熟路的奔向拔步床处, 急不可耐的朝锦绣帐中探手。
当是时, 只见绣帐突然被人挑开, 斜钻出一个容貌俏丽的“小姐”,这小姐呸的一声,朝黑衣人唾去。
“敢占你小爷便宜,臭不要脸的腌臜东西。”
丁三宝从怀中掏出两个大馒头,拿出纯爷们儿的嗓子骂了胆大妄为的采花贼一通。
花容月貌的千金小姐, 突然变成粗声粗气的大汉, 采花贼惊魂难定。
他翻手拿出迷烟和毒镖,眸中露出狠厉之色, 一不做二不休,想要直接弄死暗算自己的人。
丁三宝轻功了得, 手上功法却不行,被采花贼追的满屋子乱窜, 吱吱哇哇乱叫。
“小青虫,我劝你还是快点束手就擒, 否则狗命不保”
采花贼季如风自号夺香公子,每次偷花窃玉后,都会留下一支桃花簪放在案发地。
被他糟蹋过的十几个女子, 有好几位都不堪受辱寻了短见。
他行事肆无忌惮,犯了众怒,被人悬赏纹银五百两,只为取他项上人头。
季如风轻功了得擅长隐匿,喜欢流窜作案,为了引蛇出洞,丁三宝足足扮了半月的女娇娥。
“无名小卒,也敢暗算老子。”
季如风发狠,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剑,当头刺向丁三宝的咽喉。
丁三宝吓一跳,一个利落的翻身,拿脸盆挡在面前,急急叫到“关白兄救我”
“好小子,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呃,是谁”
季如风一句话没说完,手中小剑突然掉到地上,瞪大眼睛,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房间里亮起烛火,李白负手而立,季如风愕然瞪大双眼,两手抓住喉咙倒在地上。
他脸上傅了厚厚的粉,邪气的五官变得扭曲,咽喉上正插着一支桃花簪。
丁三宝拽掉头上发钗,豪迈的脱去女装,露出一身短打,一脸敬佩的朝李白竖起大拇指“关白兄果然厉害,这采花贼实在狡猾,差点让我吃了大亏。”
“小心驶得万年船。”
烛光摇曳,李白面上戴着玄铁面具,只露一双清亮的眸子。
“小弟省的,改明儿领了悬赏后,还送到老地方”
丁三宝从小无父无母,拜在铁松老人门下,学的一手好轻功和易容的本事。
铁松老人故去后,他便在江湖飘着。
认识李白纯属机缘巧合,是他易容潜入悍匪窝中,想要为民除害刺杀外号飞天虎的土匪头子胡震熊,结果失手被擒。
要不是李白现身救了他一命,丁三宝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尽管还没见过对方真面目,但在丁三宝心中,李白就是他能过命的好兄弟。
“赏金不打紧,我另有一事,想托你帮忙。”
“什么事只要小弟能帮上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丁三宝手拍胸脯,一脸豪气。
李白微微一笑,摘下面上银色面具,露出真容。
丁三宝吓了一跳,紧接着摇头感叹“怪不得兄长在江湖上有一剑书生之名,依我看兄长清俊如玉气质文雅,比那些满肚肥肠的狗官更像读书人。”
有一句话,丁三宝没敢讲,他私以为关白比江湖上号称玉面公子的罗秀英俊多了。
何谓一剑书生杀人时从不出第二剑。
更多时候,李白根本不屑出剑,一招便可克敌。
李白与丁三宝结识也有一段时日,他聪明伶俐脑袋转得快,在江湖中人脉极广,人品又牢靠,值得深交。
马上就要会试了,原主的无妄之灾,也该接二连三的到来。
不想任人宰割,就要化主动为被动。
“丁老弟好眼力,方某正是书生,今日所托与来年会试,也有几分关系。”
“啊”
丁三宝张大嘴巴,傻愣愣的看着李白。
能参加会试的,至少是个举人老爷。他这位恩人,不仅武功高强,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读书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这样近乎狂热的信仰下,科举路就成了天下读书人的登天梯。
离京都远的举人,有提前半年或者一年动身前往京都,一是熟悉环境,二是投石问路提前投出拜帖,找个稳妥的靠山。
永兴县离京都不远,李白过了春节,才起身出发。
离开永兴县前,他特地将方薛氏送到乡下田庄,雇人精心照看着。
此去京城,注定波折不断。
方薛氏操劳半生,手无缚鸡之力,李白不忍她卷入其中,成为旁人算计他的牺牲品。
对外,李白自然还如原主那般,带着老母一同上京赶考。
方佑平孝名在外,若是抛下老母亲独自上京赶考,必然会引起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怀疑。
天寒地坼,前些日子下了雪,官道两侧积雪还未化干净。
李白手中握着书卷,穿着深蓝色夹棉长袍,头发用木簪竖起,打扮清俊儒雅。
冷风从轿帘中吹进来,他轻咳一声,颊边浮出一丝绯红。
马车中端坐着满头银丝,穿着对襟棉袄脸色枯黄的老太太,“她”颤巍巍的咳嗽了一声,悄悄朝李白挤了挤眼睛。
老太太挤眼睛,违和的场景实在辣眼睛。
“儿啊,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丁三宝占了句口头便宜,手扶着额头,摆出疲惫的样子。
李白放下手中书卷,撩起帘子,朝远处漫看过去。
离京城还要一段距离,刚出了年,路上人不多。他微微侧耳,远处传来凌乱的马蹄声。
“人,到了。”
丁三宝打起精神,忽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哨子,凑在唇边用力吹。
尖锐悠长的哨音,刺得人耳膜疼,李白神色淡定如旧。
百丈开外,一群土匪扬鞭策马,纷纷往脸上蒙上黑巾。
“哪儿来的哨音头儿,不会有埋伏吧”小喽啰凑到首领跟前,一脸谄媚的讨好。
五大三粗的首领刘虎子,反手给了小喽啰脑门儿一巴掌“一个书生和寡母,再加赶车的老头子,埋伏个屁啊”
打完小喽啰,他不忘叮嘱一帮粗鲁的手下“你们都给我注意点儿,待会儿吓唬吓唬人就行了,千万别把书生给打坏了。至于老娘们儿,弄断她一条腿就行。”
“小的得令。”
刘虎子又回忆了一下,拍了大腿追加一句“还有,看到霍家商行的车队后,一定要假装不敌撤退,都给我记住咯”
一番吩咐后,一群小喽啰骑着十几匹老弱残病的马儿,争先恐后的往官道上奔。
他们敢在天子脚下作乱,也是有依仗的。打劫时,只挑那些没靠山的,遇到镖行护送或者护卫多的,就立马跑路。
此外这伙匪徒还时常打点关系,为了避免被朝廷清剿,偶尔还替某些人做做上不得台面的打手。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就这样也苟活了下来。
“吼吼吼”
“嗷,嗷”
乱如疾雨的马蹄声不断逼近,怪叫声连绵起伏。
丁三宝最爱作怪,装作害怕的样子蜷在马车角落里,手扶着车壁,眯着眼叹气“吓死老身了,外面何人作怪。”
赶车的赵老汉,吓得脸色大变,声音都结巴了“少爷,少爷,不好了咱们碰上劫匪了”
马上就要到京都,赵老汉都想好,找家客栈温一壶酒,好好休整两天了。
没想到,他们竟在离城门几十里开外的地方,遇到了悍匪
“嘿嘿嘿,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财”
刘虎子扛着把斧头,气势汹汹跳下马,大冷天赤着半边膀子,硬邦邦的胡茬从蒙面巾中大咧咧的刺出来。
赵老汉吓得膝盖发软,颤声求饶“各位绿林好汉,咱们就是个小老百姓,兜里实在没钱,还请好汉们放过一马。”
刘胡子瞪圆了眼睛,往地上唾了口浓痰,举起斧子一脸狰狞的恐吓赵老汉“睁大你的狗眼,敢跟爷爷讨价还价,马车里的人还不快给爷爷滚出来”
他拎着大板斧,揪住赵老汉的领子,像提小鸡仔似的将人丢到地上。
马儿受到惊吓,扬起马蹄嘶鸣,刘胡子嘿嘿大笑。
丁三宝戏精上身,在马车中捏着嗓子叫“我儿,外面出什么事了,娘耳朵背听不清楚。”
“背时的老婆子,快把你们包袱里的钱物全交出来。”
“啥,谁在跟老婆子说话。”
李白掀开车帘,牵住马缰,不让马儿四处奔蹿。
刘胡子见马车里钻出一个细皮嫩肉的书生,心知他便是此次目标,笑嘻嘻的恐吓“好一个读书郎,快将你们包袱里的钱都交出来。要是不交,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官道上行凶”
不远处突然传来暴喝,刘胡子侧过身打量,来人没打霍家的旗帜,但看起来像练家子。
“头儿,不好了,咱们被人包围了”
来人一个个膀大腰圆虎目透着精光,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风,一看就是练家子。
小喽啰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砍刀差点掉地上,转头被人飞踹到几米开外。
刘胡子惊骇不已,这跟说话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了让他们将人恐吓一阵,弄断了书生老娘腿后,霍家车队护卫出现,他们假装不敌逃跑。
“尔等匪类,再不束手就擒,狗命不保”
“头儿,到底还要不要掀翻马车,弄断老婆子的腿”
一个扎着绿头巾,脑袋不太灵光的小喽啰,凑到刘胡子身边,战战兢兢的发问。
官道上乱成一团,几十丈外停着数辆马车,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挑开了厚重的帘子。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的约定,蓝桥牢记在心最近台风猖狂,大家小心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