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蠢货同元秋白回到她家,元秋白开门之后给花俞拿了屋里备用的拖鞋:“这是新的,家里还没有人穿过,就是不知道前辈穿起来合不合脚。”
花俞穿上走了两步,鞋子略微有点小了。不过反正是拖鞋,也无所谓了,她点了点头,道:“合脚。”
把蠢货脖子上的牵引绳解开,小家伙到了新环境之后显得有点畏畏缩缩,试探性的趴到了沙发的角落。
元秋白找来一把折叠式的小桌子放到客厅中间,随后又找了张桌布铺上;桌布是蓝底碎花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花俞把牵引绳放到一边,犹豫着,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她是吃过火锅,但是没自己亲自动过手,站在一边还有点犹豫。元秋白把菜拿出来放到料理台上,笑眯眯道:“前辈来帮忙洗菜吧?就把这个菜叶掰成一片一片的,把中间的沙子洗掉就行了。”
花俞欣然应允:“好。”
在元秋白的指导下,花俞顺顺利利的把上海青叶子掰开,清洗里面的泥沙;元秋白担心她没经验,切菜的同时还总分出神去看花俞的进度。
花俞洗得认真,碧色菜叶间,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便格外显眼。
浅色纤长的眼睫毛垂下来,笼着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眸。
这张脸不管看多少遍,元秋白都要感叹——花俞果然天生就应该吃这碗舞台饭。
忽然,花俞抬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元秋白见花俞并没有转头的打算,而是一直盯着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花俞慢吞吞的移开目光,“我是想和你说——切菜的时候要好好看着菜刀,别老是看着我,容易切到手。”
元秋白:“……好。”
把菜都处理完了,元秋白把锅找出来煮上底料,问花俞:“前辈,你能吃辣吗?”
花俞看了眼锅底,红得发黑。在短暂的沉默了三秒之后,她风轻云淡的抚平衣角坐下:“能吃。”
别担心!这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元秋白一个南方姑娘,百度百科上也写着她口味偏甜,肯定不太能吃辣!
花俞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弹幕刷成一片大草原。
元秋白看着红到发黑的锅底料,再看看一脸风轻云淡表情冷漠的花俞,沉思片刻,道:“不然,我们煮个鸳鸯锅吧?”
她之前在厨房里切菜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花俞的食物喜好、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花俞的私人信息被保护得极好,连她的住处都没有被曝光,更别提食物喜好了。
花俞也不参加综艺,采访虽然有,但也少;但凡有点机会,那些记者们自然是问题一个比一个劲爆,没人会去问花俞爱吃什么这种没啥营养的话题。元秋白对花俞能不能吃辣没底,心想还是留点余地的好。
花俞心里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她点头,道:“好。”
元秋白捣鼓了一会,红白两锅煮上。她把荤素分开放在菜盘里,给花俞拿了筷子——她刚开始还担心花俞不会用筷子,结果花俞接过筷子,熟练的捞了一筷子金针菇放进红锅里。
元秋白放心了,在她对面坐下,也捞了自己爱吃的菜放进去。
在等菜煮熟的时间里,花俞正襟危坐在地毯上,目光淡淡的注视着红油里翻滚的金针菇。元秋白顺口问:“前辈有没有什么爱吃的菜?”
花俞抬眸看了她眼,元秋白笑眯眯的,微微侧过头看着自己——她的眼睫毛不长,但却浓密,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
面前这人分明已经是二十五岁了,但她眉眼一弯,你却不由自主的想到年少时活泼可爱的邻家少女。当然,是你臆想中的邻家少女——现实中哪里有这样长相可爱笑起来元气满满的甜妹给你当邻家少女呢?
花俞收回目光,捞起煮熟的金针菇:“没有特别爱吃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裹了红油的金针菇冒着袅袅香气,热辣的味道咬上嘴唇;花俞眉心一跳,舌尖又痛又辣。她不动声色的把金针菇咽下去,浅色唇瓣漫开昳丽的胭脂色:“小白菜你没拿出来吗?”
“我放厨房里了,”元秋白以为她想吃,正准备起身:“我去拿。”
“不用了。”
按了按元秋白的肩膀,花俞站起身进厨房,不知道是不是元秋白的错觉——刚才花俞的眼睛好像有点...水汪汪的?
她不知道的是,花俞刚一转过身,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她若无其事的走进厨房,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把眼睛,眼眶红得厉害——她环顾左右,完全无视了那篮子小白菜,目光停在锅里奶白的汤水上!
花俞记得之前元秋白好像说要煮点白菜汤凉着,应该就是这锅了吧?她谨慎的俯下身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白菜味道,还有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倒是算不上难闻。
是放了什么调料吧?
花俞没多想,找了个勺子捞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勺,终于压下嘴里火辣辣的味道。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偷偷摸摸的瞥了眼客厅——元秋白还在认认真真的往锅里放食材,并没有注意到厨房这边。
花俞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点犯嘀咕:元秋白不是个南方人吗?居然还挺能吃辣......
把勺子洗干净之后,花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端着小白菜出来。元秋白朝她招手,花俞把小白菜放到桌子上,不急不缓的在元秋白身边坐下:“怎么了?”
元秋白拿着手机,皱眉道:“前辈你看,张枝筱的事情还挂在热搜第一上,她的公司公关根本没有发声。”
花俞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于是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是她今天看到的那条倒贴热搜,现在还挂在上面没有被撤下来,点进去的任意一条微博几乎都是对这个女孩子的辱骂。
一场网络暴力与正义键盘侠的狂欢。
素白指尖滑动屏幕,花俞的目光停在一个相对眼熟的名字上:徐一广。
虽然本身是娱乐圈明星,但实际上花俞对娱乐圈里面的人并不熟悉——比起明星来,当金主才是花俞的本职工作。但那几个顶流花俞多多少少还是记得,比如这个徐一广。
徐一广,逐一的顶台柱,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老干部。虽然在圈内人缘不咋样,但路人缘却相当不错,粉丝群体庞大,也是出了名的能撕抗打,和花俞差不多一个地位。
当然,此处的一个地位,是单指娱乐圈流量而言。花俞是少数奇葩——她不太管事,但她真要管的话,娱乐圈还真没有她不能管的事。
“张枝筱不可能倒贴徐一广,这是谣传!”
元秋白拿着手机,指尖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微微泛着白,她的眉心几乎要皱出一个川字来了。花俞此刻忽然想起元秋白以前也是逐一的艺人,她看着满屏幕不堪入眼的辱骂,问:“张枝筱也是逐一的艺人?”
原谅花大小姐那不管事的性格吧,她连张枝筱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元秋白垂下眸,神色间莫名的有些失落:“嗯,枝筱也是逐一的艺人,我们一起还是同事。她...虽然一直没有大红,但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拍戏,不可能去倒贴走歪路的。”
“那还不清楚吗?”花俞几乎是瞬间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门道,又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一个是顶流台柱,一个是十八线小女星,逐一高层只要脑子没有问题,都知道要保谁。”
花俞说的是实话,但也确实不好听。元秋白看着手机上那些尖锐的谩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屏幕朝下压在桌面上,“也是,抛弃一个十八线的张枝筱,保住逐一的台柱,弃车保帅,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元秋白看起来有点失落,这是花俞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样深切的无奈——不像是兔死狐悲的那种感同身受,而是更加类似于一种...一种自己重复做了噩梦,在明知道前路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而自己又必须要看着自己走过去的那种无奈。
想了想,花俞破天荒的缓和神色,拍了拍元秋白的脑袋:“不要想太多,当明星只是众多出路中的一条而已。她就算不能当明星了,也有很多其他的出路,这种事情你帮不了她的,你能做的只有别落井下石。”
“行了,吃火锅吧。”
拂过头顶的手掌并没有想象中的粗糙,带着女人独有的柔腻与香气。元秋白心里那些烦躁暴戾的念头,居然因此而感到了些许安抚。她看着桌子对面的花俞,花俞已经若无其事的收回胳膊,还用筷子捞了一片肥牛——不过她捞的是白锅。
前辈,有点可爱。
元秋白压下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假装没有看见花俞偷偷摸摸去捞白锅的举动,转移话题道:“前辈如果被传绯闻了,会生气吗?”
“我被传绯闻?”
花俞嚼着嘴里的肥牛,沉思片刻:“唔...不会。”
元秋白好奇:“为什么?”
如果花俞咖位小的话,元秋白还能理解。但以花俞现在的流量,只要不是和另外几名顶流闹绯闻,那基本上都是给绯闻对象蹭热度的。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就算不当面开撕,心里也绝对会不舒服。
花俞盯着对方满是好奇的眼眸,假装若无其事的又从白锅里捞了片羊肉,道:“没必要,反正和我炒绯闻又不是我挨骂,而且也没地方炒。”
她既不接戏也不上综艺,天天除了作曲开演唱会就是满世界乱跑,压根就没有给过同行炒绯闻的机会。更何况也没人敢和花俞炒绯闻——撇开花俞的背景不说,光是这人的狗脾气和她那一票死忠粉就够人受的了。
和花俞炒绯闻,十有八九得糊。
元秋白在这个话题被堵死无奈之余,仔细想想,居然觉得花俞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她是某某男星,她经纪人让她和花俞炒绯闻的话,她就算退出娱乐圈也不能干这种赔光家底的事情啊!
花俞懒得说话,通常是元秋白找话题——但她也不会特意无视元秋白,基本上只要元秋白找得到话题,花俞就能和她聊下去。
一顿饭吃完,元秋白摸摸自己的肚子,叹气:“幸好吃完了,不然我真找不出什么东西能和前辈聊——前辈懂的好多啊。”
她这句话里面可没有半点别的意思,而是真心实意的称赞。刚刚她和花俞聊天,什么天南地北的东西都扯上几句,但是花俞什么话题都接得下去,其知识量之丰富,简直堪比百科全书。
花俞当然也不会把这当成讽刺,她矜持的点了点头:“你也懂得挺多,好好学习,以后会比现在好。”
元秋白收拾碗筷拿进厨房,花俞跟着走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毕竟吃了人家的饭,总不好意思什么活都不干。
她看见元秋白直接把锅里奶白的汤水倒进水槽,顿时面色一变:“这个白菜汤不能喝吗?”
元秋白只当花俞不怎么进厨房,半点没有怀疑其他,道:“白菜汤我已经放冰箱里了呀!这个是涮锅水,我没来得及倒掉的...咦?前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