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川有藻,原名:栖=纳罗姆,组织里某位“教授”的助手。
安室透在闯入仓库压制后瞬间就察觉了对方的身份——就在最近,被“那位先生”派来米花町负责暗杀任务,为他安排住所的正是这个人。
按照贝尔摩德的说法,“让长期在米花町和杯户町潜伏的纳罗姆安排住所,总比你找个不靠谱的地方来得好”,实则是一种监视——组织上对他的信任如何早有料到。
如今上面的人已经不得不怀疑年轻的组织成员了。苏格兰的死亡、FBI黑麦威的卧底、雪莉的叛逃,还有MI6的司陶特、BND的雷司令、CSIS的阿夸维特……这些在最近因库拉索发现的卧底名单而被暗杀的同志,还有CIA的基尔数次被怀疑——事实多次证明,年轻的组织人员是卧底大量聚集的年龄层,而他,来自日本警察厅的安室透,的确也在其中。
世界各国为了打击这个组织经营数年,都在库拉索事件中遭遇灭顶之灾。而引来她潜入盗取名单的契机,便是来自“教授”对朗姆的一个建议:想要抓到老鼠,总得知道有多少只吧?我想库拉索一定会知道的。她便在之后出动了。
安室得知这一消息后便开始冒险回到警察厅内暗中活动,即使亲自出手,却还是让库拉索得逞了。而在重新取得朗姆信任后,他曾借机向贝尔摩德打听过库拉索的信息。也许是出于怀疑过他的歉意,那个女人很轻易地就提了库拉索的出身。
库拉索是被“教授”训练出来的一名得力年轻成员,拥有高于常人的记忆力与身体能力,被朗姆看中招致麾下,加固了组织对各国各类企业的情报控制力。组织里被信任着的年轻成员,据说大多出自“教授”的门下。
此前,安室对“教授”这个外号几乎一无所知。第一次知道是在雪莉的资料中一笔带过:“宫野志保继承了双亲宫野厚司与宫野艾莲娜的研究,以极为年轻的年龄担任了某研究室的负责人。其才能曾被其他研究室的负责人教授誉为‘地狱天使的礼物’,是组织不可缺且一旦叛变必须毁灭的一份力量。其失踪后曾被皮斯克及琴酒等成员发现并试图暗杀,均以失败并再次失去行踪告终。”他在当时只以为这个教授是一位无代号成员的职称。
直到遇见纳罗姆,他才知道那是一位重要成员的外号。
“你可以像贝尔摩德那样叫我‘纳罗姆’,不过我们也没多少机会再见了,也无所谓称呼吧。”那个健壮到绝对想不到是研究人员助手的年轻男人当时是这么和他说话的,“教授只让我随便应付下贝尔摩德的要求,他毕竟不喜欢那种满是秘密的女人。”
“个人喜好也可以左右任务的重要程度了啊。”安室试探性地调侃了一句。
“嘛,教授曾经想给她全身‘检查’,但被她说了‘恶趣味’,这事儿他可记得牢呢!”纳罗姆满不在乎地透露了这件趣事。
“这倒确实有点恶趣味了。”
“什么都喜欢研究透彻的教授怎么能容忍不了解的秘密?他就是这种想掌控一切的家伙,甚至认为自己的BOSS是无上的研究,连BOSS赐名的代号都不愿意用,擅自称‘教授’——这事若不是朗姆帮腔,BOSS早关他一顿再说了。”
“我说啊,他不是你的老板么?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说出去?对了,比如那个让他讨厌的女人。”安室故意坏心眼地笑着,这种性格在组织中反而容易相处。
果然纳罗姆毫不介意这样的调侃:“请你务必说给她听,真想看看老板吃亏的样子啊。”之后因一通电话离开了。
安室当时猜测那是来自教授的电话。但对话实在太过细碎,他也就没细究了。
只是他实在看不出纳罗姆是否真有监视之意,毕竟这个人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他一直认为,用贝尔摩德来监视他太过隆重,但调用没有代号的组织成员来对付他,这倒也不符合最近施加来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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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圣诞前夜,仓库里再一次遇到。
因此,安室没有和那些警察与那家伙一样压制住纳罗姆,而是站在了时永雾莓爱里的面前,与他面对面。他要表明自己没有理由与他作对,这是一种向对方暗示同伴意识的行为。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纳罗姆认识他身后的女性。他决定确认下:“知道名字吗?”
戴着隐形眼镜的娇小女性摇了摇头,又点了头。还好之前在波洛的时候见过她这样的行为,安室猜到了原因:“是一时想不起吗?”
“……嗯。”
接着,在纳罗姆的一番刺激下,莓爱里回忆起了他的名字——角川有藻。显然是个假名字。
安室在她的介绍中,对这个化名进行了个人的推理与还原。
SUMIKAWA ARIMO。SUMIKA HA MORIA(栖是MORIA)。MORIA让人想到福尔摩斯里的教授莫里亚蒂,但他不是教授,Not I,把I换成N,也就是MORNA。调换下顺序,就是MORAN,也就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助手莫兰上校。而倒过来就是NAROM——纳罗姆。恐怕栖=纳罗姆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是真名。
“无所谓称呼”的真意,是说无论哪个名字都不是真的——安室在行车中对那个看似大大咧咧的随性家伙逐渐产生了警惕。
来到警视厅后,安室并没有特意跟着柯南他们进去,他觉得有必要赶紧向贝尔摩德报告下遭遇纳罗姆的突发状况。若是能从中得到更多情报当然更好。
运气不错的是,贝尔摩德很快接起了电话。自库拉索事件后,她忙了一阵子善后工作。之前是她亲自潜入游乐园制造了一部分混乱,善后也由她亲自动手会更干净利落。
“那个纳罗姆,我又见到了。”
“哦?你们理应没什么联系吧,波本?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是现在我人在警视厅外,他在内。”
“……日本警视厅?呵呵,你们是一起盗窃被抓了吗?”
“玩笑就不必了。他牵涉到一桩警务人员中毒事件,我算是目击者之一吧。”
“警察中毒?投毒吗?这可了不得。”
“不,目前看来是意外,他最多算是个盗窃什么的吧。”
“果然沦落到盗窃了啊,谁叫他是恶趣味教授的助手。”
看来贝尔摩德也同样厌恶着教授,安室想着,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他做完笔录就能出来了。只是这样一来我与他又可能会有所联系,我在考虑是否要提防他,感觉他会惹出不少麻烦。连名字都不知道真假。”
“不愧是波本,果然感觉出来了吗?没错,纳罗姆这个名字,至少是在他进入组织很多年后才用的。不过在组织里用化名的人也很常见,比如那些卧底——”
刻意在此停顿的语气明显是冲他而来,但安室早就习惯了这个人的话中有话,只当没听见:“我可能会主动接触纳罗姆。被动毕竟不是我的风格。”
“那就按照你的风格去做吧,波本。反正是那个假教授的人,我可乐得见他吃亏呢。”
这女人和纳罗姆看来臭味相投。安室讥笑一声:“真巧,那位助手先生也这么想。”
“哦?纳罗姆?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假教授的走狗,专门做些拐带人口的勾当呢。”
很好,又得到一条情报。看来教授做的研究也是以人为实验对象的,而助手负责提供实验对象——那么他和莓爱里的关系,究竟是同伙还是实验关系,或是其他——就十分值得揣摩了。
“竟然是那么危险的家伙,我可要小心不被拐带呢。”随意开着玩笑,安室望向不久前还坐着人的后座。“要是他的擅自行动妨碍到了我,可以干掉吧?没有代号的家伙——”
“并不是没有代号哦。”
“哦?”
“‘甲州’——他曾经有这样一个代号。”
“曾经?”
“直到他双目失明为止。”
“……你是在给我讲恐怖故事吗?”
“那是真的,他曾经双目失明。——在五年前。”
安室迅速联想到了莓爱里说过的路良院大火——那正是五年前的事,也是她与纳罗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那之后双目失明的意思?
“……那他的生命力可真顽强。”想到那个庞大身躯,安室一点都不怀疑这点。
“毕竟是假教授的实验体啊……说到底,他门下的人,哪个都没逃过他的恶趣味。库拉索不也是这样。”
“……哦?”全部都是教授的实验体?库拉索也是?用同伴做实验对象?不,那就和拐带人口相冲突了,实验这么危险的事应该是对普通人——那么,成功的技术就可以用在同伴身上了……库拉索的记忆力与体能,莫非都来自教授通过技术实现的人体试验?也就是说,某人既可以是实验对象也可以是同伙了。
在安室思索的当下,贝尔摩德似乎只以为他是惊讶,没有停下嘴:“据说纳罗姆的眼睛虽然治好了,但失去了原先对组织的价值。便不再使用代号,和他那个主人一样。不过即使如此,假教授仍然十分看重他,有传闻说教授有一个孩子,在纳罗姆没有被除去还被治好了双眼后,组织里有传闻他们是父子呢。”
今天的贝尔摩德透露的情报,让安室接连来不及思考:“这……真是没想到啊。”
“那些传闻都在你还没提拔上来前的事了,你不知道也……哦呀,我今天好像也说得太多了,是因为圣诞前夜的魔力吗?”
“从你口中听到这话,真叫我感谢上帝。”
“波本,有一点你是对的,提防很有必要。”
“这是纳罗姆不能单纯当做同伴的意思吗?”失去了价值还能继续作为心腹,纳罗姆绝对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简单,这点安室已经完全了解了。
“也许他是来抓你去做实验体的呢,恶趣味父子的恶趣味实验。”
“那我是拒绝的。”
“我就期待你关于纳罗姆的后续吧。圣诞快乐,波本。”
“你今天可真客气,贝尔摩德。”
通话结束。安室很满意这次的打探效果,整理出的情报量超过他原本预估的,这真是要感谢外来的神了。
“被动不是我的风格……吗……”他喃喃着自己刚才的台词,离开车走向警视厅大门。
意外不断的是,当他来到搜查一课所处的楼层时,恰好遇见那些熟悉的脸聚在走廊中。最意外的莫过于在他眼前的女人晕倒一事了。他本能地冲上去扶住了她。
明明在平时特别机灵的小学生江户川柯南,却在他出现后才注意到身边女性的危机。看来案件总是比人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莓爱里姐姐!……安室先生?!”他的呼喊自然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安室却在那一瞬间盯准了纳罗姆的神情:没有任何担忧与惊讶,仿佛早知道会这样。——不愧是能冷静观察“小白鼠”的实验人员,让人憎恶的眼神。
他开始相信自己对两人关系的推测。低头看向怀里昏迷的人时,他抿紧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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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柯南和莓爱里送到阿笠博士家后,安室驾车回自己的屋子沐浴更衣。
“更黑了……什么话!”一想到刚才车上让柯南爆笑让自己暴怒的那句话,他就来气。“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半球睡眠到失去正常语言能力了吗!”
会因为她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只是因为难得从她那里听到有情感表现的话。在他的印象中,莓爱里是个凡事都置身事外的人——就像是他们活在一个故事里,而她在故事外看着而已。一般来说,这很不正常。
她没有常人该有的活着的实感。
这当然不仅仅是说她不睡觉的事,而是感性问题。生气,说谎,恐慌,害怕,高兴,感动……这些感情在她这里的波动要比普通人弱上许多,她的感性十分迟钝。原本以为她怕生,容易害羞红脸,之后才知道那是因为过度用脑导致的脸部毛细血管扩张,只是生理反应而已。此外,她还缺少一般人该有的警惕心,据说是个发现尸体还能冷静去便利店买东西的人,已经冷静到不寻常了。
她就像个直觉机器——靠直觉思考,淡漠地活着。这是因为长期都处在半球思考的状态?还是自己从小养成的性格?对这种专业向的问题,他敬谢不敏。
当然,她会吐槽和说笑话,这点上还算有个性。
总算在淋浴中舒缓了心情,换上干净衣服时,他倒反而觉得那句嫌弃得紧的话变得俏皮了。这至少说明当时她一直在注意他,对吧?能对人产生兴趣,这可是很像普通人的行为了。在那时自然说出“有点期待安室先生的大餐”,她应该是真心那么想的吧。
正直而淡然的生活态度,他似乎在哪里见识过这种性格的人……思考在此突然打断。
——“真敢未经允许就闯入我住的地方啊,‘甲州’。”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坐在在客厅沙发上的庞大身影转过头来。
“请别这样,这里好歹是我找的房子。我是有事和你商量啦,波本先生。”才在一小时前交换过手机号码的人,就好像那事情未发生似的直接来面见了。
“你可以用手机。”安室用毛巾擦着浅色发丝,瞥了眼自己那正大光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他有理由怀疑在他洗澡时手机被偷看了,还好那里面除了和贝尔摩德的联系外,就只有波洛几条无关痛痒的打工通知了。
“这事手机说太麻烦。”不像在莓爱里面前的大嗓门,这人平时说话的音量很普通,言语也很随和甚至带敬语,这让安室又对他夸张的演技没来由生了几分厌恶。“还有,请别叫我甲州,那是以前的事。嗯……还是角川吧,不容易坏事。”
“反正哪个名字都不是真的……无所谓是吧。”安室讽刺道。
“啧啧,如传闻一样聪明狡猾的波本先生。真想看看你狼狈的样子。”
“你的恶趣味不比你老板少。所以,你怕坏了什么麻烦事,角川先生?”
“哦对,我想说莓子的事。”他拍了下大腿,发出不亚于之前大嗓门的响声。
正中下怀。安室好整以暇地靠墙睨着他。
“我听说你们晚上要办圣诞派对,你还要和她见面吧?想请你帮个忙。”角川大方地笑着,完全不见之前那暴躁易怒的情绪化,“我之后会再去拜访路良院,虽然砒素是个很糟糕的开头……至少她想起我了。我得先亲自去和教授当面提这事,这事一定会让教授高兴的。”
“哦?女人吗?……实验体?”安室不自觉地微皱眉头,幸好角川专注从烟盒里拿烟,没有注意到。
“哼哼,对教授来说那有区别吗?在我家老板眼里,恐怕没有人不是实验体——包括他自己。”他叼着烟,却没有点烟的后续动作,而是接着说,“想请波本先生在这几天内替我试探下她对我的回忆……或者是她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
“她和我的任务没冲突的话,我并不打算接触太多。事实上,我和她还真有些不对盘。”
“当然,你要是觉得麻烦的话就请当我没提过这事吧。我也只是想省些工作而已。”边说着,角川站起身来,也没再打算听安室的回复,直直走出房门。
——“我家那笨拙的‘小女王’,还请你多多指教了。”
望着关上的房门,安室认真地眯细了眼——但从今天的情报看来,这是绝对无法忽视的一条新的追查途径。关于黑色组织,还有太多谜团在他与基尔的认知以外,更不用说已经被排除出组织的那个FBI了。从库拉索的后续情报中引出了教授,而后是教授的助手纳罗姆,如今出现了与他们的研究相关的女性——
——时永雾莓爱里。
安室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立马赶去阿笠博士家的话,恐怕就轮不到他做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