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奚等人与守在暗境入口的慕容春会师之后, 便陆续进入暗境之中。
魏凉弄晕了两个走在最后的弟子,从乾坤袋中取出泥人, 一番短暂的折腾之后, 他与林啾变成了这两个弟子的模样。
混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这一路,气氛尴尬而沉闷。
浅如玉本来就是个闷葫芦。
秦云奚与柳清音双双憋着气, 一语不发。
而林秀木, 更是只想静静。
黑针林底下的暗境, 是一方光线昏暗,呈深棕色的泥沼。
放眼望去, 天空只有一片暗色混沌,无日无月, 仿佛笼罩着一层浓厚的棕色云雾。视野中的大地支离破碎,被阴冷的黑水分割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块,脚踏上去,能陷入尺把来深。
于是元婴之上的人便御起了剑,元婴之下的只能趟着泥。
幸好泥沼里生长着许多枯树,底下树根密布, 连水域也爬满了纵横的根须,人踏着根须行走,便不会陷入泥或黑水中。
慕容春手中握着一枚星盘,道“此处暗境的核心,大约是在东北方向。现在可以分散搜寻,到了目的地附近, 再仔细排查。”
秦云奚和柳清音被情丝所困,此刻状态都不大对劲,并不是很关心眼前的事,只在心中纠结于那些情爱纷扰。
林啾倒是不觉得奇怪,书中这二人的关系本就是这样的,你虐虐我,我虐虐你,飞升事小,情爱事大。唯有他为她受伤或者她为他受伤时,才能稍微安生那么一小阵子。
林啾忽然便是一怔为了存款买房,自己连续多年全年无休,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睡眠严重不足。是什么样的意念支撑着自己,把这么一本狗血无聊的给从头看到尾的
此刻回忆起来,发现根本想不起更具体的细节什么时间看的书在哪里发现它的电子还是纸质它大约有多少字作者是谁
一片模糊。
就像一场记不起开头的梦。
林秀木不知何时慢慢掉了队,走到了魏凉和林啾的身边。
“你们都听到了吧”他平视着前方,嘴唇几乎不动,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林啾奇了“这你都能认得出来是我们哪里露出破绽了么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林秀木唇角微勾“没有,是魏剑君用树枝打我。”
林啾“”
“都说命运无可抵抗,”他的声音有些缥缈,“魏剑君,你怎么看”
魏凉轻轻一笑,漫不经心“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林秀木神色微震“你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魏凉淡淡瞥了他一眼“是我,不是你。”
林秀木“”
林啾倒是颇有些同情林秀木。换了任何人,突然知道自己注定家国覆灭,身死道消,恐怕心情都好不起来。
若是他有能力做出改变,那九十年后便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既然结局如此,是不是就意味着,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徒劳无果
于是林秀木钻进了死胡同。
他并不知道,其实在真实的世界中,一切早已发生了严重的偏离,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最终结局。
不过她一点也不想安慰他。
毕竟这个人心怀叵测,别的不说,他身上不是还藏着祭渊人偶么
叫他玩心眼,活该受折磨。
世间之事往往很是玄妙,就在林啾想起祭渊这个人的时候,一道极其细微的神念忽地映入识海
梅娘梅娘
三个人的脚步齐齐一顿,面面相觑。
林秀木重重一拍脑门,从乾坤袋中大大咧咧地掏出了一只残破的桃木人偶。
“是它。”
只见桃木人偶的脑门上贴着一张玉质的小咒符,上面用朱砂抹了几个奇异的符号。此刻,那几个符号正在微微闪亮,神念便是从那符号中散发出来。
梅娘梅娘是梅娘祭渊的神念无力尖叫。
林秀木低声道“这是那凶徒王卫之落下之物,门人与之通灵,得知木偶中封存了一个无辜受害者的魂魄,但因为惊恐过度,它暂时无法回忆起生前之事门人便用髓玉护魂符将它滋养起来,只待它能记起一切时,既可以做指控王卫之的人证,亦是物证。”
林啾眼角轻轻一跳。
敢情错怪这林秀木了。
通灵的人是浅如玉。她心思单纯,祭渊这个老司机轻易就能骗得她的信任。
于是浅如玉先入为主,同情了祭渊,在向林秀木禀告始末的时候,她自然便偏向他。祭渊谎称失忆,给出的信息本就极少,浅如玉与林秀木不察,也属正常。
林秀木晃了晃那桃木人偶,低低道“你是想起什么了么梅娘,是你的爱人么”
他手中掐了个诀,只见桃木偶人额上的玉质咒符微微泛光,将祭渊的意念扩大了许多倍,足够让不能通灵的人清晰感知。
魏凉与林啾隐藏极深,祭渊并没有察觉两尊凶兽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
我感应到了我妻子的气息祭渊的神念弱不禁风,急迫之意却是跃然于玉符之上,求求你,帮我找她,就在东北方向,我感应到了
林秀木眉眼微凝“可曾记起你从前之事”
祭渊停顿了一会儿,弱弱地回道,还是记不起来。可是恩公,我的梅娘,她就在这里绝计不会有错
此刻,林啾早已发现了梅娘这个人大有古怪,也与魏凉通过气。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只默默看着祭渊表演。
且看看,他想利用林秀木做什么事情。
东北方向,正是暗境的核心处。
林啾知道那里有一个隐秘的洞穴,干尸与髓玉花,都藏在那个洞穴之中。
看来,祭渊并不是无的放矢。
梅娘莫非这个暗境,还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这一路并没有遇到多少凶险,零星有些陷阱凶兽,都被万剑归宗的弟子轻易铲平了。
一两个时辰之后,掩映在枯藤之下的洞穴,出现在众人眼前。
洞穴幽深黑暗,慕容春只点了两个弟子,跟随秦云奚入内人多拥挤,在这阴暗狭窄的洞穴中反倒相互掣肘。
林秀木收起祭渊偶人,大大咧咧就跟了进去,魏凉与林啾自然不会客气,在众人微微讶然的注视下,大摇大摆也钻进了洞穴。
与书中的描述一样,这个暗境里除了那具干尸之外,并无其他凶险。
那具干尸能够潜入洞穴四壁的泥污之中,就像在泥坑里钻来钻去的泥鳅一般,无比油滑。它偶尔从难以防备的位置冒出来偷袭一下,一击不中,瞬息之间又潜入地下,难以捕捉。
因为周身粘满了黑泥,所以完全看不清它的容貌,只从体征上能分辨出是一具女尸,它故意隐藏着实力,一路上屡屡偷袭,表现出的力量大约只相当于元婴中期。
若不是林啾早就知道它的真正实力的话,大约也会和旁人一样,被它糊弄过去,对它掉以轻心。
这具干尸,其实可以发出堪比剑仙级别的一击
它偷袭了一路,却只能略微阻挡众人的脚步,起到一点骚扰效果。一行人很快就破除了所有的陷阱,来到了最后的泥窟面前。
泥窟逼仄,只容一人出入。
“若是暗境中当真藏着髓玉花,那便在此处了。”秦云奚偏头望向浅如玉,道,“我替浅姑娘将它取出来,如何”
“有劳。”浅如玉的声音客气而疏离。
秦云奚知道,一旦浅如玉拿到髓玉花,便不会再多加逗留。此刻望着她那谪仙般的面容,他的眼中不由得就泄露了三分不舍。
虽然最初与浅如玉交往时,大半原因是和柳清音赌气,但一路同行,他对她的欣赏却是逐渐加深,虽不到男女情爱的地步,亦是超过了寻常友人。
秦云奚并没有刻意压制逐渐偏移的心思反正,清音不是也有至交好友王卫之么,自己与浅如玉只要清清白白,那谁也无话可说。
只可惜,浅如玉这一去,恐怕此生再也无望相见。
这般想着,不由得有些羡慕那些坐享齐人之福的凡俗中人。
柳清音就站在他的身旁,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虽然他隐藏得极好,外人看来,依旧是一副清冷无波的面容,但她毕竟是他的枕边人,自然能捕捉到那些缱绻难舍。
她的唇角浮起惨笑。
这一刻,林啾忽然清晰地听到了柳清音的心声就像那些故意发狠伤害自己,只是为了让父母心痛的孩子一般,柳清音恨不得寻个机会替他去死,让他悔之莫及,遗恨终生。
林啾不禁轻轻叹息一声。
旋即,手被人牵住了。
偏头一看,只见自家便宜夫君目不斜视,正正望着前方,仿佛做了小动作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林啾心头温暖,忍不住垂首一笑。
好巧不巧,慕容春恰好回头看了一眼。于是他便看到,座下两个素日闷声不吭气的男弟子,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其中一人垂首含笑,面容羞喜,活脱脱像个女子一般。
“嘶”慕容春好一阵牙疼。
前方,秦云奚已矮身进入了泥窟之中。
林啾悄悄捏了捏魏凉的手,低声在他耳畔道,“那具女尸有问题,我怀疑,它有可能就是祭渊感应到的梅娘。”
“嗯,知道了。”魏凉侧眸看了看她,唇角不禁浮起一丝好笑。
此刻,她置换成一个男弟子的面貌和气息,然而与他说话的时候,神色表情却依旧能看出是她,呆呆的,又带着一丝丝狡黠,十分可爱。
林啾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她看着魏凉这张新鲜的脸,不禁有些失神,唇角浮起了憨憨的笑意。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的慕容春“”
顷刻之间,秦云奚便顺利取到髓玉花,从泥窟中走了出来。
一身白衣不沾半点尘埃,矮身离开泥窟,然后抬头望向众人时,那股清冷的光辉仿佛霎时洒满了洞窟。
柳清音的身躯微微一震,眸中浮起了深深的慕恋他,怎么就这般好看呢,就像致命剧毒一般,令人心神迷醉,又让人痛到断肠。
浅如玉的视线只落在秦云奚手中的髓玉花上。
它被封存在一只透明的灵匣中,像是刻意摆放在此处,等待蓬莱遗民一般。
秦云奚行前几步,将灵匣交到了浅如玉手中。
二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浅如玉微微一震,抬眸看他。
便见秦云奚唇角的笑容隐忍惨淡“浅姑娘,你我之间,便算两清了。”
“嗯。”浅如玉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抱着灵匣,退出两步。
因为欣喜,她面颊上浮着淡淡的红晕。
秦云奚略微有些失神。
别离在即,他不介意稍微过火一二。他紧走一步,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浅如玉额旁的鬓发,道,“一个人在外,万事切莫逞强。若有什么为难事,不妨回来找我。我们依旧是朋友的。”
“多谢了。”浅如玉只顾着看手中的髓玉花,漫不经心地应着,唇角浮着一抹从心底绽放出来的迷人微笑。
柳清音胸腔颤动,已是忍无可忍。
便在此时,四周泥泊之中,传来细微的响动。
众人心头一凛,知道那具干尸又要偷袭了。
它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无法被灵气探测到,而这洞穴又狭窄泥泞,不适宜使用剑招来对付它,这才让它来去自如。
只见脚下泥泞中,忽然隆起一道细线,直直钻进了秦云奚方才取髓玉花的小泥窟。
瓮中捉鳖
秦云奚不假思索,返身掠入泥窟。
林啾冷眼瞧着,知道这是女尸的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一道暗息不声不响,潜到了浅如玉身后的泥壁中,一柄满是锈痕的古剑如电光一般窜出,直指浅如玉心口
虽然知道柳清音会替浅如玉挡刀,但林啾的心还是高高地悬了起来,紧紧攥住了魏凉的手,恳求般重重捏了下。
魏凉唇角浮起淡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指,低低道“有林秀木呢。”
便见他开口之时,地底泥泞中忽然横出一根枯藤根须,绊住了柳清音的脚。
柳清音也察觉到了干尸在偷袭浅如玉,她眼神微闪,短暂一瞬,心头已划过无数个念头救,不救,救,不救
心神松懈时,忽然感到一股不容抵抗的巨力自身下袭来,失神的一瞬间,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往前一扑,将浅如玉推到一旁。
此刻,秦云奚已发现上了当,正从泥窟中倒掠出来。
于是他便看见柳清音合身扑上,推开浅如玉,胸口正正中了一剑。
“清音”秦云奚剑光如虹,刺入泥壁,将那来不及回缩的女尸死死钉住
掷出本命神剑后,秦云奚掠至柳清音身后,拦腰将她抱住,急急替她点穴止血,灌注灵气,封住剑伤。
柳清音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绊了一跤,干脆将错就错,面露哀戚“你如今还疑心我对如玉姑娘有什么恶意么”
鲜血自唇角涌出。
直到此刻,秦云奚忽然发现,自从与自己在一起之后,清音她身上的重伤便从来没有好过若非如此,半只脚迈入剑君级的她,又怎么会轻易被一具化神实力的女尸所伤
秦云奚哀痛欲绝“清音是我误会你了你不要说话了,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令你伤心”
慕容春率人蜂拥而上,将那女尸从泥壁中掘了出来。
“傀儡符。”无需怎么搜索,便发现女尸后颈中正正镶嵌着一枚菱形符纂。
取出傀儡符之后,那干尸便成了一具真正的普通的尸首,再无伤人能力。
“驭符者定在附近”慕容春沉声吩咐,“离开洞穴,分四人一组,散开搜寻,发现可疑之人切勿动手,及时传讯”
话音未落,便听到洞外隐隐传来了喊声“什么人”
众人心神一震,急急追向洞外。
秦云奚怀中紧紧抱着柳清音,眼神又痛又悔又怒,身形如电,掠了出去,誓要捉拿凶徒。
谁也没有留意到浅如玉和崔之风这两个外人仍然留在原地没动。而魏凉与林啾,亦是悄悄落后几步,隐回了洞穴中。
魏凉一面退,一面从乾坤袋中取出泥人捏碎,撤去了置换容颜的术法。
慕容春与秦云奚等人到了洞外,便有弟子上前禀告,说有一道极强大的气息蓦然掠过,向着暗境出口方向去了。
追出几步,忽然看见两个男弟子晕晕乎乎地走来,满面茫然正是被魏凉打晕之后,借用了容貌的那两个人。
慕容春眼角一通乱跳。方才在洞中,这二人趁着光线昏暗,以为无人察觉,便手牵着手眉来眼去,此刻又装出这副懵懂的样子给谁看呢
慕容春心头仿佛有大象在咆哮奔腾。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眼皮子底下,两个大男人居然就这么好上了。装,就看着他们再装
罢罢罢,先解决了眼前之事,再与他们计较
慕容春满脸怪异悲愤,率人向着前方追去。
洞穴中。
浅如玉怀中抱着灵匣,怔怔地望着林秀木,欲言又止。
林秀木微垂双眸,并不看她。
“崔崔道友。”浅如玉率先憋不住,低声道,“我是否,误会了什么我看见你出手了,你的驭植手法”
她不是擅长演戏的人,方才在秦云奚等人的面前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已是极为不易。
“没有误会。”林秀木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浅如玉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可,可我亲眼看着您怎、怎么”
林秀木慢慢抬起眼睛,眸光剧烈波动,仿佛海啸。
“你也亲眼看见眉双死去了吗”
浅如玉面色一肃,迅速收起了脸上所有不该有情绪,垂首答道“女尊主与灵境一道沉入破碎归墟,弟子无能,只眼睁睁看着女尊主陷落。”
林秀木定定看着这个面无波澜的门人,许久,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何苦。”
“尊主,您是借尸还魂么这些年来,我数次尝试通灵,皆不能感应你与女尊主的亡魂。”
浅如玉面色恢复了平淡清冷,仿佛她与林秀木之间并没有隔过生死,方才亦没有在他面前泄露过任何情绪。
只可惜,微微发白的面庞和泛着红色的眼眶一时无法恢复如初。
林秀木沉默片刻,侧了身,不让任何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
声音温吞平淡“你是眉双一手带大的,应当能认得,这傀儡符便是出自她之手。”
浅如玉唇角微抿,垂头不语。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林秀木道,“不必愧疚自责。”
“是。”浅如玉答话的神情,与慕容春对魏凉没有丝毫差别。
虽然已隔了一个世界,但此刻二人之间,又恢复了原本那种平淡疏离的态度。
“尊主,”浅如玉踌躇片刻,又问,“您与女尊主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分明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亦亲眼看见女尊主眉双与蓬莱一道陷落归墟。
为何,林秀木会出现在此地
为何,眉双也出现在此地,还御驭一具女尸攻击自己莫非,女尊主早已看出自己对她的夫君
浅如玉重重皱眉,心中痛悔都是自己的错就算管不住心动,但却不该自欺欺人,一直留在他们身边。
“浅如玉。”林秀木回转身来,语气难得有了几分严厉,“吾说,你没有错。”
“是。”语声哽咽。
林秀木长叹一声,闭了闭眼,转向魏凉“魏剑君,在下可否腆颜,再拜托你照看一下门人”
操纵尸首做傀儡的人是他的道侣,他又怎可坐视不理
闻言,浅如玉不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魏剑君这世间姓魏的剑君,除魏凉之外,还有何人
说话时,林秀木已撤去了术法,恢复了原本那张男生女相的绝美脸庞。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浅如玉便看到了隐在暗处的魏凉与林啾。
二人也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浅如玉不禁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方才那位,又是什么人魏剑君是被人假冒了么”
虽然知道有些失礼,但浅如玉仍忍不住多打量了魏凉与林啾几眼,目中有些恍然之意,“与方才那位比起来,尊驾风度更甚。”
与秦云奚接触时,虽然他也不曾逾越,但浅如玉时常有种淡淡的被冒犯感,心中对那位剑君始终有些膈应。而眼前之人,气质风华更胜十倍,一望便知一个是珍珠,另一个只是鱼目。
“有眼光。”林啾笑道。
浅如玉微微冲她颔首。
林秀木见她们搭上了话,便舒了一口气,迫出一滴心头纯血,在一枚髓玉符上画了个印记,交到浅如玉手上。
“有事与我通灵。”
蓬莱的髓玉配上浅如玉的能力,便能实现实时传讯,不像其他宗门世家,只能利用设在固定区域的法阵和讯香来传信。
在林啾看来,那就是这个世界只普及了座机,而浅如玉则是个小灵通。
她被自己的脑补逗得一乐。
林秀木不再废话,朝着魏凉重重一拱手,身形化为一道青光,掠向洞外。
他一走,林啾顿时面露沉吟,迟疑道,“梅娘和这个眉双,会不会”
魏凉唇角微勾“迟些便知。”
正待往外走,忽然听到浅如玉发出低低惊呼,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二人回眸一看,只见跌坐在洞壁下的女尸脸上泥污滑落,露出一张惨白美丽的面庞。
浅如玉掩着唇,回首望着林啾,震惊得眼球颤动。
“怎,怎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七味”亲亲的手榴弹感谢“张欣然”亲亲的雷雷感谢“坐在海边吃西瓜”亲亲的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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