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祝沧澜一脸莫名, “什么未婚夫?”
看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穆淮然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即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竖, “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瞎传的, 要是被我知道是谁造谣,我非扒了他的皮。”
祝沧澜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她想起来了, 书里确实提过一句,贺万发为了还赌债, 自作主张拿了别人三十万彩礼,要把原主嫁给某户人家的傻儿子,后来原主被接回了祝家, 这件事后续怎么处理的就不知道了。
原书贺思妤才是正牌女主,原主作为恶毒女配,那些能引发读者同情的悲惨不堪的过去, 当然是一带而过, 要不是穆淮然问起,她还真想不起来。
只是, 本该翻篇的事,怎么又重新被提起了呢?
英语课上,班主任孙萍在开始上课前,着重表扬了祝沧澜, 说她在校运动会上, 以一人之力勇夺十金, 为班级争光了。穆淮然在校运动会上表现的也不错,拿了三金一银一铜,也得到了表扬。
掌声雷动中,穆淮然拿手肘拱了拱祝沧澜的胳膊,在祝沧澜看过来时,保持着扑克脸,酷酷地道:“你赢了。”
祝沧澜:“我知道。”
穆淮然:“现在,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了。”
要不是穆淮然执意要跟她赌,老实说她还真不想跟他赌,没有悬念的比赛,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让他做什么好呢?
祝沧澜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耸耸肩,“没想好。”
穆淮然压低声音道:“你再好好想想。”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她这同桌很有背景的样子,以后说不定还真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穆淮然一口应下:“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啊。”
万一要他以身相许什么的,他是答应还是拒绝呢?
祝沧澜:“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没听过吗?”
说打赌的是他,输了说不能提过分要求的也是他,难搞。
穆淮然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咳咳两声,道:“行,你赢了你说了算。”
祝沧澜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物理课代表跑了过来,道:“沧澜,物理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嗯。”
祝沧澜脸上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起身离开了座位。
穆淮然把脑袋从臂弯里抬起,眯着眼看着少女离开了教室,郑卫强找他同桌会有什么事呢?
叩叩叩。
祝沧澜来到郑卫强的办公室,抬手敲敲了门。
“老师,你找我。”
郑卫强从座位上站起,“沧澜,进来坐。”
祝沧澜特意扫了眼办公室,这次屋里只有郑卫强一人,她在郑卫强的对面坐下。
郑卫强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把水杯推到祝沧澜手边,道:“我找你来,还是为了上次的事。”
“我猜到了。”
祝沧澜眸色沉静,捧着水杯道。
“那我也就不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郑卫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框架眼镜,用百分百的诚意,游说道:“以你目前的成绩,要想考上顶尖大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我上次说了,我可以推荐你去b大,如果你不喜欢b大,a大c大都可以,孩子,你有那么好的天赋,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
见少女神色淡然不为所动,郑卫强没抱什么希望地道:“只要你将来愿意到国家科学院工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达成。”
没成想,少女低头沉思了片刻,居然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郑卫强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对,什么要求都可以,你尽管提。”
祝沧澜低头喝了口水。
她在末世征战沙场几百年,见证了人类武器的革新,各种武器制作的草图都在她脑子里装着,以这个世界现有的科技来看,她之前给郑卫强画的武器构造图过于复杂了点。
她大可以降低难度,给他们简单一点的武器方案,就是动动手的事情。
这么想着,祝沧澜缓缓道:“我可以把我的脑子借给你们用,至于当什么科学家,老实说我没什么兴趣,我将来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郑卫强调查过祝沧澜的背景,祝氏集团发展前景很不错,有望成为a市贸易的龙头企业,而祝氏集团总裁祝翰平只有一子一女,祝沧澜继承家业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虽看中祝沧澜的天赋跟才华,但也不能逼迫她为科学事业献身。
郑卫强迟疑两秒,问:“你说的把脑子借我们是什么意思?”
祝沧澜道:“我可以把我脑海里的东西画出来,定期交给你们,但是作为交换,你们也需要满足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
祝沧澜一字一顿地道:“在祝氏集团遇到危机之时,动用军方力量,帮祝家渡过难关。”
郑卫强怔了怔,“据我所知,祝氏集团发展良好。”
“我这叫未……欸,你们人类有个什么成语来着?”
听到这话,郑卫强面有古怪。
什么叫你们人类?不过天才都这样,思维比较跳脱,也可以理解。
“未雨绸缪?”
祝沧澜用点头,“对!”
原书中,祝氏集团最后归男主顾沉年所有,祝翰平因此郁郁而终,这说明祝翰平是不愿意让集团落到外人手中的。
祝沧澜虽然不懂公司运营,但也能猜到,这过程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更别说,将来她要对付的不止顾家,还有叶家、夏家跟白家,这四大家族,都是女主贺思妤的靠山。
郑卫强思忖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只能跟你保证,祝氏不会倒闭不会易主,商界竞争、决策失误、经营不善导致祝氏集团规模缩小这类的问题,不包括在内。”
商场如战场,动用军方力量改变商界形势,本就是有违市场规律的。
“可以。”
有郑卫强这句话,祝沧澜就放心了,至少她不会把祝家搞破产了。
从郑卫强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赵让跟张强强都凑了过来,问她郑卫强找她有什么事。
想起离开前,郑卫强说过要保密,祝沧澜眨眨眼,高深莫测地道:“秘密。”
穆淮然:“……”
穆家跟郑家是世交,他小时候郑卫强还抱过他,穆淮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知道郑卫强为什么对他这同桌另眼相待。
等到赵让跟张强强回到自己座位,穆淮然凑过去问:“郑伯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祝沧澜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都说是秘密了,说出来还叫秘密么。”
“连我都不能说?”
祝沧澜闻言,奇怪反问了一句:“你很特殊吗?为什么要跟你说。”
“……”
穆淮然嘴角抽搐。
怎么说他们也一起经历过生死了,他还以为,他们至少是朋友。
——
就在祝沧澜有未婚夫这件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传闻中的未婚夫,于傍晚学生放学之际,出现在了德英学校的校门口。
保安头疼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模样普通的青年,摇头晃脑地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一个棉花糖,而他的父母则哭天喊地,说贺万发骗了他们三十万彩礼不还,也不把女儿嫁给他们儿子,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做人要讲良心的啊,三十万是我们老张家的所有积蓄了,就为了给儿子取个媳妇,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贺万发拍拍屁股玩消失,三十万也追不回来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找到这里来的啊。”
“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啊,妈对不起你啊。”
憨傻青年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迟疑地伸手帮女人擦掉眼泪,“妈妈,别哭,棉花糖给你吃。”
说着,把手里的棉花糖递了过去。
女人见状,抱住青年哭的更厉害了,“我苦命的儿啊。”
保安试图驱赶三人,遭到了众人的一致阻拦。
有善良的学生过去帮女人擦眼泪,也有人给他们递水。
人群中有人提议:“我们去叫祝沧澜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众人纷纷附和:“我同意。”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祝沧澜耳里,九班的学生都护短,让祝沧澜别去,去了摆明了要丢脸,不就是钱的问题么,三十万大家随便凑凑就有了。
穆淮然看着陷入沉思的女孩,道:“我去吧。”
祝沧澜摇头,“不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逃避不是她的风格。
穆淮然:“我陪你一起去。”
“我也去。”
“我们都去。”
众人纷纷表态。
看着他们个个表情严肃,如临大敌,祝沧澜不由笑了。
她的这些同学,还挺可爱的。
来到校门口时,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自动围成一个圈,将那一家三口围在中间。
有人眼尖,“祝沧澜来了。”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女孩。
少女神情散漫,稍微长长的短发,不规则地翘起,凌乱的短发下,那张好看的脸,美的飞扬夺目。
众人微微有些失神,然后才注意到,穆淮然跟祝沧澜走在了一起,他们身后跟了不少人,粗粗估计有二十多个。
除了个别女生缺席,九班的学生几乎倾巢而出。
原本围绕的圆圈出现了一个缺口,人群自动往两边分开,给祝沧澜让路。
看到祝沧澜,女人停止哭喊,用手指指着祝沧澜,“我认得你,你是贺万发的女儿。”
女孩的五官太漂亮太惊艳,让人过目难忘,即便剪了短发,女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祝沧澜目光淡淡地扫了眼满脸泪痕的女人,道:“贺万发没跟你说么?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现在姓祝。”
女人有些心虚,“我不管,贺万发收了我家三十万彩礼,就要把女儿嫁给我儿子,我不管你姓贺还是姓祝,你要么履行婚约,要么把三十万连本带利还给我们,还要补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女人的丈夫道:“我们就是要讨个说法,贺万发还不出钱,直接躲起来了,你是贺万发女儿,当初我们给彩礼时看过你的人,你不想嫁我儿子,可以,把三十万血汗钱还给我们!”
祝沧澜大概猜到事情为什么没有翻篇了。
当初贺万发狮子大开口问祝翰平要五百万,被她阻止了,贺万发没那五百万,当然还不起这家人的彩礼钱了。
“三十万啊。”
祝沧澜低声呢喃。
穆淮然看了那家人一眼,眼里划过一丝怜悯,道:“我帮你还。”
这家人确实可怜,儿子是个傻子,看父母穿着打扮也不是富裕人家,三十万应该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了。
祝沧澜摇头,“不。”
穆淮然一怔,却听少女字正腔圆地道:“这三十万,我一分都不会出。”
女人闻言,气得破口大骂:“你不是祝家女儿吗?三十万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贺万发怎么说也是你的养父,你不应该替你养父还债……啊……”
说到后面,她女人的声音陡然变调,惨叫出声。
祝沧澜反折过女人的胳膊,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我。”
跟她清甜柔软的嗓音相反的是,她手上的力道在逐渐加重。
“啊,好痛!放手啊!”
女人痛的面色发白,冷汗瞬间从额头沁出。
“住手!”
女人的丈夫看到情况不对,右手握拳,冲祝沧澜的脸挥了过来。
祝沧澜眼也不眨,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拳头,五指收紧,男人闷哼一声,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傻儿子吃着棉花糖,面露好奇的看着他们,还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我也要玩。”
穆淮然站在一旁,嘴唇微动。
想起他当初阻拦祝沧澜脱掉杨倩倩衣服时,少女冷漠的眼神,他又默默闭上了嘴。
围观群众一脸的不忍,觉得祝沧澜的作法太过残忍,居然欺负一对可怜的夫妻。
祝沧澜没想真拿他们怎么样,刻意收着力,确定震慑到他们后,她松了手,在两人惊恐害怕的目光中,神色平淡,声线低柔地道:“三十万我不是出不起,但替贺万发还债的人,不应该是我。”
夫妻俩同时一愣。
祝沧澜语气称得上温和:“贺思妤是贺万发的亲生女儿,你们找她要吧。”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问贺万发要钱时,贺万发在电话里提过,可以把亲生女儿贺思妤嫁过来。
只是他们现在有了更好的儿媳妇人选,是隔壁村的一户穷人家的女儿,模样不出众,智商不高,腿还是跛的,但是女孩子老实本分,是自愿嫁过来的,他们就想把三十万拿回来,让小俩口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这些话他们当然不能说出来。
有人跟他们透露祝沧澜在这里上学,他们就找了过来,想着祝沧澜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而且当初跟贺万发谈的要嫁的女儿也是祝沧澜,他们还想着说不定能多要点钱回来,没成想对方一分钱都不肯出。
现在看来,跟祝沧澜要钱是没指望了,夫妻俩不禁叹了口气。
“那贺思妤人在哪里?”
祝沧澜:“她也在这所学校念书。”
围观的刘萌道:“我是贺思妤的室友,我帮你叫她下来。”
……
宋妙妙远远看着这一幕,神情微妙,跟身边的少年道:“祝沧澜还真是冷酷呢,贺万发怎么说也是她的养父,她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贺思妤也够倒霉的,从千金小姐变成了贫家女,还要帮生父还债,你说是吧?”
见少年目光静默而沉寂地投向人群的方向,宋妙妙蹙了蹙眉,“陈隽?”
陈隽收回视线,冲宋妙妙微微一笑。
白皙清隽的少年,唇角轻轻扬起,温浅的笑意,从他的眼角眉梢浸润到了他琥珀色的眸底。
他笑看着宋妙妙,在宋妙妙出神的刹那,声线轻柔缱绻地道:“学姐,你不是说要去书店买奥数竞赛习题册么,我们走吧。”
宋妙妙本意是想继续看热闹的,这场由她主导的闹剧,不看到结局岂不太可惜了。
然而,在陈隽温柔如春雨的目光中,她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啊。”
陈隽最后望了眼人群里的少女,低笑着转过身,跟宋妙妙并肩朝附近的书店的方向走去。
他走在马路外侧,宋妙妙走在马路里侧。
夕阳的余晖倾泻而下,在他们身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本该是一副美好的值得镌刻的画面,却因为少女突然的摔倒而变得突兀起来。
宋妙妙本来是正常走路,陈隽突然让她看左边,她就下意识地看过去,结果右脚踢到了横亘在路面的树桩,她身体失去重心,以脸朝下的姿势栽到了地上。
“啊!”
宋妙妙只觉得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不顾的此刻狼狈的姿态,伸手抹了把脸,摸到了一手的血。
“我的脸!!!”
往日的优雅高贵荡然无存,宋妙妙坐在地上,神色惊恐地捂住了血流不止的右颊,害怕被毁容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神,眼泪瞬间从眼里迸出,血跟泪混合在一起,顺着指缝溢出。
视野模糊中,安静美好的少年静静站在一旁,眼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漠,又从漠然中生出了一丝丝不合时宜的笑意。
宋妙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疑不定地瞪着他,眼睛都快从眼眶脱落,不敢置信地道:“是你?”
陈隽蹲下身,眼里带笑,好看的唇瓣微动,声音清冷透着凉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