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00
怎么回事阮时秋竟然把她拉黑了
顾瑶愣了片刻, 转而回想刚才她们的对话,她并没有刺激到阮时秋啊。
阮时秋最后一句话, 是问她知不知道房间里的大象。
她自然是知道的, 这是英国的一个谚语, 简单地说就是比喻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明明存在, 就像房间里有一只大象一样,但所有人都选择忽略它, 当它不存在。
这种合谋性沉默存在于方方面面, 可这只大象并不会因为众人的“默契忽视”而离开, 它会一直存在在那里。
可是阮时秋突然提到这个, 是想说明什么, 或是指向什么
指向卢泓的家庭给他造成的暴力和虐待倾向
还是影射自己的家庭对她的冷漠
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原因, 阮时秋把她拉黑都是毫无道理的,如果阮时秋拒绝和她对话,完全可以屏蔽消息,或是装作看不到, 没必要拉黑。
除非,这代表挑衅, 或是下战书。
等等, 战书
顾瑶很快发了一条微信给秦松。
“秦松, 以前我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和阮时秋的相处模式, 比如一开始我是怎么取得她的信任的我接触过这个姑娘, 她很顽皮, 她不会轻信人, 为什么她后来会那么依赖我”
顾瑶忽然想到,刚才看的那篇文章里提过段落阮时秋是辍学之后,被父亲臭骂一顿,这才给她安排了心理咨询师的。
以阮时秋的性格,一定会对这样的“成人式”安排感到强烈的厌烦和排斥,她怎么可能会乖乖就范,服从父亲的安排呢,她一定会花样百出,从中破坏的。
可是破坏的结果却是,阮时秋和当时的“顾瑶”建立起信任、依赖的关系,也就是说,“顾瑶”一定做对了什么。
秦松很快回道“哦,你说过,这姑娘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不过挺有趣的,你还说她喜欢玩猜谜和找人的游戏,你是唯一一个在她规定时间里办到的。”
猜谜和找人的游戏
那么,阮时秋拉黑了她,只要她能在一定时间内找到阮时秋,就等于通关了
顾瑶又问“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多长时间内完成的”
秦松说“一天。”
一天
顾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个小姑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要玩游戏也不提前说好规则,这没头没脑的让她怎么猜,要不是她觉出这里面藏了玄机,追问秦松,恐怕连游戏已经开始了都不知道。
顾瑶很快翻开打印出来的所有阮时秋的资料,又对照网上的那篇文章,跟着画出来几个地址,一个是阮时秋和卢泓一起上过的私立学校,一个是阮时秋住的阮家大宅,最后一个是卢泓家。
如果要玩游戏,阮时秋不会随便找个酒店住下来,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房间对她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也是大海捞针,故意刁难,不符合游戏的玩法。
所以阮时秋应该会选择一个让她有归属感的地方躲起来。
会是哪里呢
顾瑶思考了一会儿,就抓着车钥匙和包出了门。
车子开往阮时秋上过的私立高中,半路上,顾瑶给小川打了个电话。
“小川,你的航拍飞机能有多快的速度,能不能立刻让它去一个地方监控到晚上”
小川很快应了“姐,没问题,要去哪里,如果是离开江城,可能会慢一点。”
“哦,不远,我马上把地址发你,要是拍到有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回来,就通知我。”
“好。”
顾瑶将阮时秋家的地址发给小川,尽管她认为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阮时秋不会把游戏设置的这么简单。
顾瑶利用赶去学校的时间想了一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了,阮时秋不会回来学校。
但这所学校距离市区较远,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间,就算现在掉头回去,等回到市区也差不多是傍晚了。
既然来了,顾瑶还是把车停下,到学校门口登了记,以家长探访的名义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
阮时秋上高中期间,她的班主任是成老师,五十多岁,教师经验丰富,带过的学生很多都已经成家生子。
顾瑶来的很巧,刚好赶上成老师快下课了,她就坐在办公室里等她。
那是一件小办公室,三位老师共用,顾瑶等候的功夫,办公室里另外两位老师也赶去上课,成老师回来时就看到顾瑶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两人打了个照面,顾瑶笑着站起身,率先开口“你好,成老师,我叫顾瑶,这是我的名片。”
成老师先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问“您是学生家长”
以顾瑶的年纪绝对不可能。
随即看到了名片,成老师先是一顿,转而又看了顾瑶一眼,眼里略过一阵恍然。
“哦,我想起来了,咱们几年前见过一次”
见过
所以三年前阮时秋坐牢前,她曾经来过这里,还给成老师留下了一点印象。
通常来讲,如果只是普通打个照面,成老师不会还记得这么清楚,毕竟她要接触的学生和学生家长太多了,所以当时一定是发生了很特别的事。
顾瑶不动声色笑道“是啊,我当时来也是因为小秋的事,其实今天来也是这个目的。”
顾瑶很快和成老师攀谈起来,聊了很多阮时秋在学校时的事。
而且在聊天的过程中很快发现,成老师对阮时秋这个学生特别关心,同时也在关注她现在的情况,对于阮时秋坐牢三年的事感到很惋惜。
顾瑶抓住这些关键的信息点,一点一点的抛出问题,引导成老师更多的线索。
成老师不疑有他,很快就提起过往,其实在她几十年的教学生涯里,类似的情况也见过不少,有很多时候只要身为家长和老师能多一点关心,也许就能避免一场悲剧。
说到这里,成老师发出一声叹息“哎,每次学校开家长会,小秋的父亲都不见人影,别的孩子不管家长再忙,也总能赶过来一个,唯独是她,要不就是跟我说她爸没时间,要不就是说联系不上他爸,后来我一直追问她,她才说有一个姐姐,能不能让姐姐过来。”
话落,成老师笑着看向顾瑶“我开始还以为这孩子随便找个人骗我,但我怎么都想不到,她说的姐姐就是她的心理咨询师。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的问题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顾瑶挑了下眉,接道“是啊,其实小秋原生家庭的问题一直存在,而且已经给她的心理造成了伤害。现在的家长都很关心孩子的学习,却往往忽略了他们的心理健康,在这方面我和您的想法一样,希望能在这些方面做出弥补。所以小秋的事,能帮就帮。”
成老师说“小秋家的问题啊哎,看她那个官司怎么判的就知道了,她父亲还是当律师的,在江城那么有名,这案子不是很明显吗,怎么就判了三年呢卢泓那孩子以前在学校就伤过人,我们当时就和他家长谈过,让他们多注意卢泓,不要等酿成大错再后悔哎,结果还真让我们担心对了。”
也就是说,站在成老师的角度,她认为是卢泓伤人在先,阮时秋很可能是正当防卫
顾瑶跟着问“卢泓以前在校伤过人,后来呢”
“后来双方家长私下和解了,也没闹上法庭。对了,有一次卢泓和小秋起争执,两人还当场打起来了,还是你制止了卢泓,你忘了”
顾瑶先是一怔,心里跟着冒出一个念头。
她没有多待,又和成老师闲聊两句,便急急忙忙离开学校。
学校里没找到阮时秋,算是白来了,但是却也因此有了新的收获,要不是跑了这一遭,恐怕顾瑶都不会往那个可能性去想。
成老师说,她在学校里撞见过阮时秋和卢泓起争执,卢泓动手了,阮时秋不敌,是她救了阮时秋。
那么,会不会真正让阮时秋有归属感的人,就是她
想法一成型,顾瑶就驱车赶回市区。
开到半路时,她接到小川的电话。
“姐,阮家回来人了。”
“谁”
“是阮时秋她爸,阮正新。还有一个女人,应该是他们家的阿姨,买了很多菜回来。”
“那个阿姨是自己买菜回来的”
“不是,是坐阮正新的车一起回来的。”
顾瑶皱了皱眉,切断电话时,将阮家也排除了。
阮时秋不会回家的。
虽说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按理说在心理上应该有归属感,尤其是她自己的房间。
但是时隔三年,家里的环境可能已经变了。
阮正新工作那么忙,这个时间突然回家是为什么,而且还开车载家里的阿姨买菜回来,为的又是什么
显然阮正新是希望和阮时秋能平心静气的吃一顿饭,修复一下父女关系,而阿姨就是这里面的粘合剂,甚至是做这个提议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阮正新怎么会这么听阿姨的话
或许这也是阮时秋对这个家失去归属感的原因之一。
思及此,顾瑶脚下用力踩实油门,直接把车开到了前几天才去过的心理诊所,这个时间秦松正在上班。
临近傍晚是最忙的时候,前台在整理客人资料,安排第二天的预约,秦松也刚刚送走上一位患者,出来和前台交代两句。
这时,门禁响了。
秦松和前台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去,还以为是下一位患者,谁知进来的却是行色匆匆的顾瑶。
两人见到顾瑶都是一愣。
秦松很快上前“你怎么来了”
顾瑶只说“我来找人。”
话落,她就箭步往里面走。
秦松一时搞不明白,就跟了进去“找谁”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顾瑶的办公室门前,自从她休了大假,这个门就锁上了。
顾瑶用手拧了拧门把,纹丝不动。
秦松更茫然了“这是你的办公室啊,一直锁着没人占用,呃,你要在你的办公室里找人”
顾瑶没应,从包里翻找出钥匙。
直到秦松抓住她,神色担忧的问“你没事吧顾瑶,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上次催眠过后你有没有按时休息,我想”
顾瑶沉默两秒,无奈的轻叹“秦松,我没事,我只是想开门看看,没人我就走。我没有出现幻觉,我保证。”
秦松还是有些狐疑,停顿片刻才放开手。
顾瑶直接将门打开。
屋里十分安静。
秦松站在门口说“看吧,哪有人”
顾瑶却抬脚往里走,穿过外间,直接来到里间。
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是用来办公和给患者做心理咨询的地方,中间有个隔断,穿过隔断就能看到患者专用的躺椅。
原本站在门口那里,看不到里间的全貌,只能看到躺椅的椅背边缘。
顾瑶放轻脚步,走进里间才发现,躺椅上蜷缩着一个人,正是熟睡的阮时秋。
顾瑶定定的看着她两秒,终于松口气。
相比顾瑶的冷静,紧随其后的秦松却是一惊“哎,我去,这谁啊怎么进来的她”
“嘘”
顾瑶直接横了他一眼。
秦松顿时噤声,却还是用手比划着这唱的是哪出啊
顾瑶朝他摆摆手行了,没你事了,出去吧。
秦松“”
秦松满腹疑问的出了门,又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没动静,便转而来到前台,问里面那个睡觉的姑娘是谁放进去的。
前台一脸懵,什么姑娘,谁
下午的时候诊所最忙了,人来人往的,这里面有约好时间来复诊的,还有第一次来了解情况的,中间有人想借用洗手间,难道还能不借吗
估计那姑娘就是借洗手间的功夫溜进去的。
秦松听了,戳着脑袋想,不对啊,就算借洗手间,也不可能进得去顾瑶的办公室啊,难道那姑娘会留门撬锁
这时,被秦松怀疑有“溜门撬锁”技能的本尊阮时秋,也正从“装睡”中醒过来。
秦松前脚走,阮时秋就后脚睁开眼,目光对上一直居高临下打量她的顾瑶。
阮时秋坐起来,耸了下肩,一副并不打算解释的模样。
顾瑶也没有问她问题,更没有靠近,只是用眼神确认这姑娘健健康康,没病没灾,便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顺手打开电脑。
屋里安静的不像话。
只有顾瑶按鼠标的声音,她快速在电脑里搜寻了一遍阮时秋的资料。
果然,一无所获。
阮时秋却被这波“忽视她存在”的操作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好奇的问“诶,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顾瑶目不斜视的看着显示器,说“只有两种可能,一,你撬锁,不过我开门的时候没有发现撬过的痕迹,那么就是第二种”
说话间,顾瑶随手拉开旁边的小抽屉,里面有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几把钥匙。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抽屉关上。
“备用钥匙少了一把,应该是我给你的。”
“切”
阮时秋有些无聊的撇撇嘴,斜着眼瞅着顾瑶。
顾瑶却没理她,仍是在忙自己的事。
阮时秋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你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更快找到我,你是不是作弊了”
顾瑶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作弊的前提是要先有标准答案,才能做小抄,请问你给过我答案么,你连题目都没说。”
“所以我才奇怪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顾瑶没应。
阮时秋等了一会儿,便冲到办公桌前,一把拔掉了电脑的电源线。
屏幕倏地黑了。
顾瑶安静了一秒,抬起眼皮,平静的看向阮时秋。
阮时秋双手撑着桌面,坚持而且固执的瞪着她。
“我是你的患者,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你当我是空气啊”
顾瑶倒是觉得好笑“那你呢,你有当一个患者的自觉性么,你承认我是你的心理咨询师了”
阮时秋想了一下,点头说“你算是通过测试了,我就勉强认可吧。”
顾瑶差点笑出声。
但由于她过去这两个多月接触了某个非常善于装洋蒜的变态律师,所以也有样学样,照猫画虎的学到了几分。
她往椅背里一靠,双肘轻轻架在扶手上,同时双腿交叠,说“要当我的患者,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我猜,我应该是你的黑名单里唯一一个通关游戏的心理咨询师,在我之前,你父亲应该找过不少同行来帮你,都失败了。你以捉弄他们为乐,乐此不疲,你以为那些成年人都是一样的无聊、冷酷。”
阮时秋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丝惊讶。
顾瑶知道,她猜对了。
阮时秋有点不服气“是又怎么样,你比三年前差远了。”
顾瑶却是一声轻笑,带着嘲弄“如果你说的是对你的了解,三年前的我的确知道你很多事。但我要提醒你,我失去的是记忆,不是能力,我的智商没有损害,虽然上次见面我记不得你是谁,但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分析能力,起码就这短短两次接触,已经足够我拼凑出一个故事了。”
阮时秋没吭声,却是一脸不信。
可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顾瑶见状,问“想不想听”
阮时秋垂下眼,回到躺椅上,双手环在胸前,就着躺下的姿势斜睨着顾瑶。
“好啊,说说看。”
江城市内的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遮挡,轰的几声巨响,暴雨倾泻而下。
而就在顾瑶山寨某人的同时,这位“某人”也已经来到了江城城郊的一栋别墅,这边的地理位置更加靠近历城,是这阵子徐海清带人连续看了几个楼盘,最终选下的一个临时落脚地。
而且这片楼盘不是“承文地产”开发的。
徐烁赶来时,徐海清人就坐在一楼客厅,气定神闲。
“姑姑,人呢”徐烁一来就问,见徐海清用下巴指了下楼上,便转身健步上楼。
徐烁神情严肃,上了楼就见到有一间房房门虚掩,门口还站着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见到徐烁,立刻让开门。
徐烁一踏进去,就嗅到血腥味儿。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脸色惨白,四肢和腰腹都有伤,头上还裹着纱布。
但男人没有昏迷,他似乎一直在等徐烁。
见到徐烁进来,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帮金智忠看着历城紫晶宫业务的经理张翔。
“徐烁来到跟前,将他的伤势尽收眼底,随即问“老金干的”
张翔立刻啐了一口“妈的,丫要杀人灭口”
徐烁扯扯唇角,没应。
这根本就是意料中的事。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跟着翘起二郎腿,说“你跟着他混,就应该料到有这么一天,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就没打听过你前面的那些人都是怎么突然消失的而且还死不见尸。”
张翔因这句话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伤,跟着一抖,连声音都不自然了“靠,他妈的我艹他祖宗”
或许除了愤怒和谩骂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表达他内心的感受了,想来也是,他为金智忠担着风险洗黑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想到金智忠翻脸不认人,竟然要找人做了他
张翔骂了一会儿,直到徐烁将他打断“行了,骂人如果有用,姓金的早被千刀万剐了,到不如说点实际的。”
张翔一噎,没声了。
徐烁却眉梢轻抬,笑容里带着一丝凉意“你要活命,我要老金的账本,这笔买卖你只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