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涵回过头去,刚才还在花园里铲泥的人现在已经换了一套衣裳,是一件看不见褶皱的丝绒衬衫,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漂亮而精致的锁骨。
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看着还挺健康的脸上此刻却透出了一股病态的红晕,对方捂着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郑夫人道:“抱歉,这两天时雨时晴,不小心感染了一些风寒,所以没能及时出来迎接,还望见谅。”
邢管家道:“泽先生,您应该多保重身体。”说完给他递上了一件外套。
郑夫人尴尬地道:“泽先生身体不好,我们也不方便打扰,不如就……”
泽轻言笑了一下道:“无妨,郑夫人不必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完他回过头,看了靳涵一眼道,“先前曾有幸在别的地方见过令女一面,只是当时不识,现在回想起来,果然缘分这种东西……很妙。”
靳涵:“……”
郑夫人有点紧张,频频地回头看靳涵,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靳涵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用多想。
既然泽轻言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若是执意不肯留下也不太好。
很快厨房就把晚餐做好了,众人转移到了泽宅的餐厅。
这餐厅维持了与泽宅一贯的风格,餐桌是欧式的,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在邢管家的指引下,靳涵坐在了餐桌的这头,郑母被邀请坐在中间,而泽轻言,则坐在了餐桌的那头,靳涵和他之间目测有那-__________-么远的距离。
靳涵不习惯这样子吃饭,他看来看去看不到泽轻言的脸,终于忍不住伸长了脖子问他:“泽先生,您家……时常有人会来做客么?”
泽轻言对他突然的搭讪充满了好奇:“哦,为什么这么问?”
靳涵比了比桌子:“……吃饭的时候聊天一定很不方便吧?”
郑夫人:“……”
邢管家:“……”
郑夫人用力地干咳了一声,示意他注意餐桌礼节。
泽轻言用手帕捂着嘴轻轻咳嗽,笑着道:“没关系的,郑夫人,令女很有意思。”
等到真正开了餐,靳涵才终于意识到餐桌长不长其实对他们来说不是负担,因为贵族的礼节向来都是食不言寝不语。
只是这对于靳涵来说就很难受了,整个餐厅里只能听到自己餐具轻撞的声音,像他这种在小家里习惯了热热闹闹吃饭的人,这种时候还真是浑身不自在。
幸好他以前学过一些西式用餐礼仪,比如餐具要从外往里用之类,才不至于闹了笑话。
泽家的餐点很精致丰富,厨师的手艺也很不错,为了照顾靳涵,他的面前还放了一份特制的甜奶布丁,上面点缀着小草莓,一看就是为女孩准备。
就是靳涵吃着有点甜腻,倒是那碗玉米浓汤的味道不错。
不知不觉用完了晚餐,天已经完全黑了,泽轻言的身上虽披了一件外套,但看上去还是像耐不住寒的样子。
他轻轻地咳嗽着,将郑夫人和靳涵送到门口,笑着对他们道:“抱歉,吹不了风,就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一会儿让邢管家叫个司机给你们引路。”
郑夫人连忙道:“泽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泽轻言道,“不知道郑夫人有没有算过,我和郑小姐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郑夫人答不上来,泽轻言也没有勉强,叫邢管家安排送他们回家。
从泽家出来,郑夫人的表情有点不好看,她没想到泽轻言这么快就提到了婚期的事情,显然是想把婚礼早早地办了,这也难怪,定下婚约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而他们郑家却还迟迟拖着。
等回到了家里,郑夫人对佣人道:“去,打个电话把小姐叫回来。”
靳涵坐在沙发上开始嗑瓜子。
郑新雪最近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在干什么,经常连家都不愿意回,虽然她在外面也有自己的公寓,但是郑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人影的状态。
稍晚一些郑新雪回来了,她穿着一身休闲,头发松松散着,破天荒没有化很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像是被人刚从被窝里叫出来的样子,一进门她就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晚了把我叫回来干什么?”
郑夫人见她这样,松了表情道:“刚才我们从泽家回来,泽轻言的意思是快点定下婚期。”
“定就定呗,”郑新雪说,“本来不就是一直在讨论这件事吗?”
虽是这样,但……她想起今天在泽宅与泽轻言有过的短短接触,让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至少看起来没有像外界说的那般阴郁……
郑夫人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你在开玩笑吗?妈!”郑新雪说,“人我都已经找好了,事情也已经定下了,怎么可能再更改,况且你忍心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吗?”
靳涵像是忽然get到了这本小说的趣味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郑母和郑新雪争执。
“是,”郑母耐下性子说,“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你想想爸爸,再想想我们郑家,要是有一天我们被戳穿了,被泽轻言发现我们骗了他,怎么办?”
“那一定是她的错……”郑新雪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靳涵。
靳涵:“……”
“你,过来。”郑新雪说。
靳涵放下瓜子过去。
“如果你敢不尽心尽力履行好我们的约定,别说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之前欠下的债我也不会帮你还,还有你那些夜总会的小姐妹,一个都别想好过。”
“知道了,”靳涵懒洋洋地说,“但凭你的吩咐,大小姐!”
郑母无奈极了。
之后靳涵便开始搬出D姐的小公寓,住在郑家突击学习郑新雪的言行举止,还有一些贵族的礼仪和生活习惯。
郑新雪比较霸道和小姐脾气,稍一有让她不顺心的地方就会对靳涵非打即骂,靳涵真是受够她了。
郑家的餐桌上上了新的餐点,靳涵饿了一天,正准备用手去抓,“啪”地一声,郑新雪用筷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的手指头,靳涵呲牙咧嘴地缩回了自己的爪子。
“这种蛋糕要用叉子叉着吃。”郑新雪说。
靳涵只好娘们兮兮地捏起那根牙签般的小叉子,因为太小还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兰花指:“你们淑女的规矩可真多。”
“没办法,我也是为了你好,”郑新雪说,“以后万一你真的嫁了人,你的夫家说你毛手毛脚一点规矩也没有,你想你在他们家里能好过吗?”
这郑新雪看起来挺独立自主新时代女性的,不知道哪儿来这种封建残余思想,靳涵心说好吧,老娘……不,老子不跟你计较。
可是……
他看了看桌上那丁点儿不够他塞牙缝的晚餐:“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no way,”郑新雪说,“你看看你快要比象还粗的腿,再看你那赛游泳圈的小腹,你还有心情吃的下去?!”
“……”有那么夸张吗!!!
虽然知道她是胡说,靳涵还是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在郑家过了一段头顶瓶子走路,背贴墙背书的日子,泽家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要带靳涵去挑选钻戒。
这段时间郑家似乎已经和泽轻言商定好了婚期,郑母对郑新雪的固执和面对她的劝阻无动于衷而感到无奈,却也只好接受了这一事实,开始思考着怎么和郑父说这件事情。
这段时间D姐已经N次打电话给靳涵,问他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见踪影,靳涵说:“姐,你很快就能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消息了。”
D姐:“??”
两天后,泽家的车来了。
靳涵穿着郑新雪风格的裙子,提着裙摆出去,泽家的司机恭敬地给他开了车门,靳涵一低头看见坐在车里的泽轻言,吓了一跳。
泽轻言:“怎么,你好像很不乐意看到我的样子?”
“邢管家不是说今天是他陪我去选钻戒……”靳涵说。
“那不如你跟他结婚去好了,正好邢管家的女儿今年也和你一样大,你们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共同话题。”泽轻言说。
“……”靳涵闭嘴坐进了车里。
靳涵对这位传说中的总裁还是有一点本能的畏惧,他往外坐了一些,回过头,看到泽轻言今天穿着一身浅色西装,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揪,看起来既正经又带点玩世不恭。
靳涵看着他那张堪称绝色的脸,想象不到某些江湖传闻是怎么跟他本人对上号,忍不住问他说:“听说你的房间里有很多动物的肾脏和活体标本,是真的吗?”
泽轻言饶有兴致地回过头来,单只手驻在车窗边,露出西装袖口下的一截皓腕:“如果你真那么好奇,可以来我的房间里看一看,其实相比较来说,我更喜欢真人做的标本,对动物的兴趣倒不是很大,比如……”
泽轻言的眼神往靳涵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他的腿上:“你这双又长又直的腿我就特别感兴趣。”
靳涵莫名觉得下半身一凉,连忙把自己的腿缩进了裙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