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的其实也不严重,就是起了一片水泡,躺在床上连上厕所都有人陪的梁希真觉得分外别扭,尤其是还要面对来自里兜的纠结如便秘的眼神,当真是煎熬。
忍无可忍的梁希真选择复工。值得庆幸的是本月回归的是凤淑和绘理,否则梁希真确实不敢想自己要怎么带着这只小圆手上舞台。
再见到马克是隔了两天之后,梁希真一看见他就觉得舌头还隐隐作痛,僵硬地问了好坐在了副驾驶。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智异山,梁希真看着后座上放着的帐篷睡袋一应物资觉得脑仁都疼。
虽然这样说不大好,但总觉得我上的这个节目好像是变形计呢。
她想着想着向段宜恩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这哥比她还惨,她是才知道这哥哥居然连张床都没。
难怪他,那么执着于要张床。
专心开车的段宜恩没有察觉到她目光中深深的悲悯,只是感觉她好像在看他,就随口问了句。
“手怎么样了?还疼吗?”
“啊,没事了其实,就是看着吓人才没拆纱布。”
她皮肤白而薄,平时也能看见细微的血管,烫了一下子整片手背青红斑驳看着分外骇人,加上她最近营养不良瘦出新高度手背上都是铮铮的铁骨和青筋,还不如包个纱布能遮遮丑。
红灯,段宜恩停下车转头向她看去。
上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顾着完成任务,直到这次见面才发现她瘦的两颊都有些凹陷,段宜恩心里有点抱歉,索性摄像机也没开,他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梁希真一个走神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他道个什么歉呢?
直到段宜恩回答了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把心理活动问了出来。
“上次……那么急……都没问问你怎么样……”
他的话没头没脑的,不过她明白了。
“啊,没关系的。”梁希真微笑起来,觉得这人还真挺可爱的,“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段宜恩一个手慢车子熄火了,只好重新发动,一边打着火一边含糊地说。
“怎么把自己饿成那样?”
梁希真很想问一句您是怎么看出我饿的,我明明就不饿,但她也不能这样说,实在想不出来怎么回答的她决定换个话题。
“您搭帐篷的手艺怎么样?”
“莫?”
“我的手……可能不是很帮得上忙啊……”
两个人对脸懵逼了一会儿,梁希真悲痛地点头。
“行我明白了。”
“其实我以前露营过……”段宜恩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说。
“没事儿,我出门带手机了,我们可以当场查。”梁希真笑得挺洒脱,毕竟她是带了羽绒服出门的人,“大不了就不睡帐篷呗,这睡袋单用也能用,一晚上应该不碍事。”
段宜恩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到了求礼郡他们就要自己坐公交车了,工作人员们把设备调试好,留了一个摄影师大哥给他们,就挥手走人去他们要露营的山谷事先做一些布置。
两个人各自发挥着自己不多的演技再次寒暄了几句,段宜恩在梁希真帮忙下把帐篷背上了后背。梁希真看着这哥瘦弱的小身板儿背着个不小的背包已经觉得不忍,这会儿又背了个帐篷在身上,说什么都要帮他拿他的背包。
然而段宜恩这次倒是出奇的硬气,坚持没给她,还想接过她手里的包,梁希真吓得连连摆手。
大哥,真不是我跟你客气,我都怕你再这么超载,待会儿在半路上就熄火。
到蛇谷已经是傍晚,11月天黑的早,他们找到安置的地方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梁希真总觉得这地方名字不吉利,担心一眼没注意就有条蛇不知从哪冒出来嘶嘶地吐着舌头向她爬过来,就算工作人员们跟她保证这附近他们都撒了药粉也不能打消这种疑心。直到工作人员拿了烧烤架子和食材过来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啊,这个是要我们自己烤的吧。”梁希真虽然不饿,看见吃的总还是高兴的。然而看着段宜恩自觉自动地接过来,她忽然觉得有点胃疼。
这哥上次煮了一回饭,她回去就上吐下泻难受了三天。
“啊,偶吧你生火好了,其他的我来弄吧。”
段宜恩看了一眼她的手,意思很明确。
“你手上有伤。”
“真的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逞强的残障人士下场是被撸了一把头毛后赶到一边坐着,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梁希真简直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意外的还不错,小心翼翼地咬下第一口然后放下了心的梁希真立刻对段马克同志表示了赞许,段马克不好意思地笑着手上的动作更勤快了些。
“希真xi也别光自己吃啊,也喂一下Mark xi吧。”这是不知是看不过眼还是想搞事情的摄影师大哥。
段宜恩停下动作,转过来看着她,梁希真内心挣扎了一下走上去喂了段宜恩一口小蘑菇。
然后这个节奏就有点停不下来。
“肉。”段宜恩说了也没抬头继续专注给烤串翻面,梁希真递一串肉肉到他嘴边。
“还要。”
梁希真再递上肉。
“还要。”
再递上肉。
“……”段宜恩这次只是看了她一眼甚至没有说要什么。
忍无可忍的梁希真塞进他嘴里一串青椒。
然后她对上了一双有点委屈的大眼睛,他其实没什么表情,可不知怎么,她就是在他眼里读到了委屈的意味。
安抚性地又给了他一块肉,梁希真回过去准备开始对付那个看起来挺高端的帐篷。不过她到底手不方便,捋了半天也没找到衔接的地方,还是灭了火的段宜恩走过来把帐篷布捋平了分开,梁希真一边念着百科上的说明一边指挥着段宜恩动作,配合的倒也不错,一会儿一个帐篷也搭的有模有样的。
梁希真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个人大概不像她想的那样的不可靠,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带给了她愉悦,可是她确实感觉到自己心情变好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段宜恩正看向她,两个人都裹着睡袋并排躺在帐篷里,段宜恩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了。
“晚安,毛毛。”
梁希真皱了皱鼻子。
讨厌。
“晚安,团团。”
她没想到段宜恩学着她的样子娇气地皱了皱鼻子,还吐了个舌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段宜恩!
梁希真撇撇嘴把头转向另一边。
两个人都没再出声,直到梁希真听到悠长平缓的呼吸声。但梁希真无法觉得安宁,因为她的脖颈处正传来一股奇异的冰冷带些粘腻的可怕触感。
这条蛇从她的脸上爬过去,顺着脖子,爬向她的右手,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抑制住自己要跳起来的冲动。
我就说这地方名字不吉利要出事!!!
这条土黄花纹的小蛇显然对她不是很感兴趣,沿着她不得不放在外面的右手爬了下去脱离了她,继续向右进发。
她的右边是不知怎么突然翻身侧躺背对着她的段宜恩。
她吓得喉咙发涩,哑着嗓子喊:“段宜恩!段宜恩!醒醒!”
回应她的仍是浅浅的呼吸声。
她急得一脑门子汗,想要去捅段宜恩,又顾忌着蛇不敢伸手过去。
变故陡生。
他又一个翻身平躺回来了。
梁希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蛇的前半截被压了个正着,蛇尾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纹丝不动,于是又上下甩,也不动。
梁希真目瞪狗呆,直到右手被蛇尾抽了一下才反应回来,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她很快不用想怎么办了。
那条可怜的蛇挣扎了半天,不动了。
梁希真不知道说什么,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阿门,再次躺了下来。
睁着大眼睛看着帐篷的顶,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