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演艺大赏的舞台他们之后又找机会排练了几次,酱油瓶那边无论如何不愿意降低难度,多方磋商才勉强去掉了一个难度最高的托举,其他的怎么也不肯改动,尤其是结尾。
梁希真始终没有知道段宜恩在那个晚上理解了什么,又准备按什么去做,但在那一个夜晚之后她面对段宜恩总有种奇怪的尴尬,甚至比刚认识时还更甚,只要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想躲开,听见他的声音简直不知道手脚要怎样摆放。
相对地,段宜恩倒是并无异状,甚至,在没有摄像机的情况下他话反倒比之前多了些,也会突然给她做个鬼脸讲个笑话什么的,尽管他的笑话实在一言难尽,可是梁希真感觉到他似乎在努力给她带来一些什么,快乐或者回忆或者别的什么,说不清楚的东西。
“希真xi?怎么停下来了?哪里有问题吗?”
合作的前辈在喊她,梁希真才倏然回神,她最近好像太容易想起段宜恩,然后就出神了,手上在做的事情都会搞砸,真糟糕。
梁希真忙不迭地道歉,对方是个好脾气的人,什么也没说,反倒给她争取了休息的时间。
“希真xi心事很重啊?”
梁希真没想到对方会开口就说这种话,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继续问了下去。
“好像很容易把自己的感情带进歌里呢,希真小姐你。刚刚我听到的,比起歌词表达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这样的意思,好像更像是不确定这段感情还要不要继续的样子。”
“抱歉……”梁希真心中忐忑,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过失,她不应该让与歌曲不相符的情感渗进歌词里,这是她作为歌手的失职。
“或许……”对方笑了笑,大概是想表达一下友善,“哎呀算了,这个我不该问的,不过如果有什么事情不确定的话,不如直接跟那个人讲吧!。”
这位前辈的确是个很善良的人啊,可是……梁希真想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真的什么都没办法讲对吧。
连自己都没办法为自己说话,明明一直告诫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可是遇到一个好看温柔的小哥哥就控制不住被吸引。
勉强向对方挤出一个笑容。
“阿尼,是我自己的问题,没有别人。”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猫咪嘴张圆了一下,但还是回到了上翘的位置。
“……就算是自己的问题……算啦,今天本来也只是来试试,你的声音制作人还是很满意的,下次正式录的时候就要打起精神来咯。”前辈说完拍了下大腿,他自己的。
“我们再试三次,然后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回去吧,我去跟制作人哥商量。”
看着前辈出去的背影梁希真搓了搓脸。
“啊,真是,工作和感情总得做好一样吧。”
本来这个下午去录音之后她就没有别的行程,因为新专的歌还没完全敲定,她回宿舍接了凤淑来到公司。
“欧尼,我觉得最近这几天智英好像很不对啊。”
梁希真心里装着事根本没注意听。
“欧尼?欧尼?干嘛不理我!”
看凤淑委屈的眼睛都圆了,梁希真才敷衍了一句。
“真英是谁?”
“……”
申凤淑如果是个有骨气的人,这会儿就会别过头不和她姐再扯皮。
可惜她憋不住,虽然翻了个白眼,还是顽强地继续讲。
“……我们公司的练习生,就第一次招进来的……哎呀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这几天我路过社长办公室总能看见她诶,姐你不觉得这不对劲吗?公司最近又没有推新团的计划,而且她成绩也普通,社长干嘛一直找她?”
“大概社长的第二春来了?”
“……”
申凤淑觉得自己再跟梁希真说话就是傻子。
要不是两个主唱都报废了,冰棒们这会儿应该正在迷你二辑打歌的活动中。
应冬日回归的景,主打曲是暖心的小情歌,完全符合她家团专一贯的风格。
可惜祸不单行。
公司临时赶鸭子上架,把两个半瓶水的副主唱出了个小分队,稍微改了一部分编曲,重新做了舞台,也算完成了12月的回归。
新专就只好再收歌,加上社长跟粉丝们嘴炮,说迷你专没发成明年发正专,一下子任务就重了起来。
申凤淑还偷偷瞄到经纪人姐姐去跟社长拍桌子,给社长胳膊上掐紫了好几块,从此对经纪人畏惧更甚。
听着老师一首一首给她们讲申凤淑就有点困倦,头一点一点的,耳边时不时放出的音乐和老师的声音更是催眠。
直到经纪人姐姐连名带姓地喊了梁希真,申凤淑悚然坐直。
“去社长办公室吧,现在。”经纪人不愿多言,叫了梁希真就转身出去。
梁希真和申凤淑对脸懵逼,梁希真先站了起来,凤淑想想觉得怎么也不应该让她姐一个人去面对疾风,很讲义气地跟了上来。
走到门口就听见绘理甜蜜的声音说着满不在乎的话。
“您想曝光我没资格管,可是,我早就分手了呀,您曝光也没有用嘛。”
之后是社长斥责绘理的声音,梁希真听得呆了,经纪人瞪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反应,索性推了她一把,三个人才都进了办公室。
分手?
曝光?
梁希真的判断力告诉她,今天她也许会面对一个她早就察觉到却始终不愿相信的消息。
而她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判断力。
屋子里除了社长和绘理,还站着一个男人,看起来30岁上下,此时一脸气愤,梁希真一眼看出他是个记者。
“这就是贵社的态度吗?我们拍的照片也不止这一张,更亲密的也有,贵社既然不肯合作,想必对我们要发哪张照片也无异议了?”
梁希真甚至不用近看。
只消瞥一眼,她就知道是那个男人。
梁希真觉得自己难过的要死掉,她的胃一阵一阵地在痉挛,酸液上涌,灼烧着喉头,水雾不可抑制地压迫着眼眶,她咬紧了牙关不敢在外人和社长面前露出异状。
社长虽然从没处理过类似事件,到底也是商场老手,处理起来并不含糊,没几句话就化解了敌对的气氛。
而这段时间里梁希真怔怔地看着绘理,绘理眼中有着抱歉,有着不服气,唯独没有背叛了她的愧意。
不对。
这不对。
不速之客走后是处理问题儿童的时间。
绘理惹了大麻烦被停止活动,什么时候恢复另行通知,已经濒临崩溃的梁希真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被点了出来。
“还有你!”社长痛心疾首,“你以为没被报社逮到就是没事了啊?要不是我压住了智英,现在被曝光的就是你了!一个两个的不让人省心!一个找了个运动员长得不怎样不说年纪还比你大快十岁,你是找男朋友还是找爹呢?另一个也出息坏了,上个节目就让人勾搭跑了,大半夜的跑到海边去吹冷风。没一个省心的!”
半夜……海边……冷风……?
梁希真就算生理和心理全部告急也想的起来。
这踏马不是说的段宜恩吗?
可关他啥事?他俩是清清白白的啊!
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被社长吼了一顿。
“别掩饰了,你跟我瞒的死紧有什么用?看着你像个明白人,怎么到这事上这么糊涂!滚回去反省!这段时间除了录音不许……阿西你还得上个我结!哪个混蛋搞的这个节目?”
社长心烦意乱摆手让不省心的小祖宗们出去,说不出话又走不动路的梁希真被凤淑搀着往外走,一出去就直奔厕所。
凤淑和绘理放心不下地跟进去,梁希真跪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吐到最后就剩下一些粘液,这是连胆汁都呕出来了。
绘理心疼地拍她的背,凤淑拖着还不算很利索的腿出去给梁希真找水。
“你干嘛这么害怕,谈个恋爱而已,就算都是爱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智英手里连石锤都没有,她那照片糊的都分不清是人是狗,快别哭了别哭了。”
相原绘理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可是她看见梁希真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唇虚弱地颤抖着,满眼的震惊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