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冰场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倒是不大,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田柾国看着黑黢黢的天,满意了,稍微拉低口罩,让自己显得别太过与众不同,而后略微低了头去看旁边女孩圆圆的头顶。
她还说我圆,其实她自己也是个圆溜溜的后脑勺,田柾国想。
两人距离半步之遥,是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他可以闻到女孩身上传来小苍兰的气味,不浓不淡,刚刚好,依稀还夹杂着几丝冰场的凉气儿。
田柾国对气味很敏感,而旁边的女孩很好闻。
“下雨了,你有伞吗?”
林瑞雯抬头看到圆眼睛望着自己发呆,不禁觉得莫名其妙,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我脑门儿吧,这有啥好看的。
被抓了个正着,田柾国赶忙撇开眼神,转了一圈又重新看回去,“去便利店买一把就好了,你在这等我,很快回来。”
场馆里有一家便利店,这林瑞雯知道,还没等回应他,田柾国已经大跨步走远了。林瑞雯看着他背影,感叹一句腿真长。
众所周知,看电影当然不能去电影院,况且林瑞雯要看的电影现在绝无院线在播放。她要带男生去自己朋友开的私人放映厅,只面向亲友开放的那种,隐秘又安全,是约会的好去处。
不多时田柾国已买好伞,似是怕林瑞雯等着急,是小跑着回来的。
外面下雨,路上行人不算太多,俩人撑着一把便利店彩虹伞不快不慢地往目的地而行。田柾国只买了一把伞,林瑞雯怕他被雨淋便伸手拽了拽他卫衣外套的袖子,没想到他下一秒直接伸出右臂,虚虚地把林瑞雯圈进怀里,见女孩有些诧异地抬头望过来,田柾国笑着露出小兔牙,若无其事道:“走吧,你说得地方就在前面了。”
林瑞雯被这笑容闪了一下,嗯嗯啊啊傻乎乎的点点头,潮湿而沉闷地空气仿佛被升腾加热,温度灼得吓人,没一会就烧红了女孩子的耳朵。
“那个……”林瑞雯想了想,打破无声中的尴尬:“你,唇下面有颗痣呢,挺好看的。”
田柾国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愣了一下:“你耳朵下面也有颗小痣呢,浅灰色的,也很好看……的……”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两人都红成了小番茄,同时默契闭麦,谁也没再讲话。
气氛奇怪,随便说点啥都像在互撩,真要命。
拐进角巷,朋友的放映厅近在眼前,田柾国看到门店不大,但装修风格很复古,暗红色门帘上还写着花样年华的繁体版,很有几分90年代港片电影里表面不起眼,实则暗藏玄机的那种小店既视感。
进门后林瑞雯先喊了一声“乔西姐”,玄关外正撑开伞准备晾干的田柾国傻了一下,心说首尔这么大不会这么巧吧,等他表面镇定的进门看到此乔西就是他认识的乔西后,呵呵,果然就是这么巧(是数学公式,宗教戒律,宇宙法则,是妈妈想不出新名字了)
“咦?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乔西穿了件白毛衣,懒洋洋的靠在吧台上,她旁边的招财猫也跟她人一样,懒洋洋笑眯眯地来回摆手。
“你们认识呀?”
林瑞雯回头看了看田柾国,似乎是在问他,又似乎只是感叹一句,并没有想真的得到答案。她一把脑袋转过去面对乔西,站在她身后的田柾国赶紧双手合十,又是拜托又是摇头。就这么着,人精乔西琢磨出点意思。
“噢,以前合作过。”不是假话,只是真话没说全。
“怪不得看你那么宝贝相机,原来你是摄影师呀。”林瑞雯傻乎乎的给田柾国安排了个人设,不再纠结两人认识的事情,凑到她喜欢的姐姐跟前黏黏糊糊,活像块年糕。“姐姐今天做好吃的了么?上次做的鸡翅好好吃!”
“你来看电影还是来蹭吃蹭喝的?”乔西捏了捏瑞雯的脸蛋,“先去看电影,我等会留你们吃晚饭。”
“谢谢姐姐,”林瑞雯踮起脚尖在乔西脸颊上啵了一口,回身牵过看傻眼了的田小国,“走啦,傻呆呆的干嘛呢。”
亲脸,怎么能随便亲脸呢!
小兔站姐的三观受到了震荡。
呆不楞登地任由林瑞雯牵着手腕把他带进屋里,放映厅不大,完全的家庭式,装修得精致又雅致,入座时感叹了一声沙发舒服,调试时发现音像效果也不错看。
“我敢打包票这电影你绝对没看过,是老电影。”林瑞雯把可乐递给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调皮劲儿。
厅内暗下来,电影开场,放映六十秒,田柾国差点以为林瑞雯在带他看林正英。
瞧见男孩子略微有些惊奇错愕的小眼神,林瑞雯终于不再卖关子,出言揭秘:“是一部1993年上映的香港电影,我下个赛季的表演滑想在这部电影里选曲,所以特地来重新回味。”
这部电影叫《青蛇》。
***
电影是粤语原声,配得韩语字幕,不管田柾国到底看没看懂徐克想表达什么,看完他是真的面红耳赤就是了。
说好了留晚饭的乔西说到做到,因为外面在下雨,她干脆在小厨房支了一张桌子,让俩孩子陪她涮火锅,番茄锅底,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
酒足饭饱,帮乔西收拾好锅碗瓢盆,林瑞雯称自己今天要去乔西家住,就在放映厅和他告别,看得出来男孩子还是挺不舍,不过他也不方便去送女孩回家,于是俩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就此别过。
“林选手什么时候说要去我家住了?我这个房主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乔西摸了摸瑞雯顺滑的长发,调侃道:“你不想他送你回家,拿我出来做挡箭牌可还行?”
“哪是不想让他送我回家,这不是不方便么。”林瑞雯顺着乔西的手摸摸自己脑袋,有点不开心的低下头:“他是爱豆呀。”
“你认出来了?”
“买伞的时候,他不想让我进便利店。”
因为便利店墙上贴了应季代言人的海报。
“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先装不知道呗。”林瑞雯说。
林瑞雯在韩国逗留时间不长,第二场首尔站商演结束后,在助教Rosie的陪同下立刻启程飞多伦多,她要备战9月份的比赛,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
上飞机之前林瑞雯看着聊天界面发了会呆,手机删删减减的犹豫着要不要跟田柾国说自己回多伦多的事,如果说要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太刻意,正暗自琢磨,手机屏幕一黑,来电显示JJK,她手比脑快的点了接通,呆了一秒才想起来应该把话筒贴近耳朵。
“是今天的飞机吗?”
林瑞雯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来电显,确实是田柾国没错,他怎么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要走而且知道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呢......
好像是听明白她沉默中的疑问,田柾国出声解释道:“你在机场被拍啦,我从网上看到的。”
林瑞雯无语了一会,“嗯,是今天。”
“啊……那,什么时候回来呀?”说不失落是假的,男生的声音一下就低沉下来。
“春节吧,或者明年世锦赛之后,还不太确定呢。”提到世锦赛,忽然想到什么的林瑞雯语气稍微活泼起来,“明年世锦赛在赫尔辛基举办,你要来看我比赛么?”
听林瑞雯这么说,田柾国大脑快速转动,无比认真道:“明年年初我在那边好像也有工作安排,我会尽最大努力到现场看你比赛的。”
听他这么说,林瑞雯没接话,抿抿唇反问:“既然我邀请你来看我比赛,那你,不邀请我去看你演唱会吗?Jung Kook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