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可怜的?她家有权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可不比我们幸福多了?”
徐萱十分不能理解,她觉得舒华悦就是太善良,看谁都觉得可怜,看谁都要去同情。
舒华悦对着她笑了笑,“可她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是她自己不愿意和人打交道。”
而且徐萱也并不认为没有朋友就是可怜。
舒华悦苍白的唇微抿,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萱萱你是否也认为,薛凌同学不愿意和人打交道,是因为看不起人?”
徐萱反问,“难道不是吗?”
舒华悦摇了摇头,低头轻声说道:“我们身边那么多朋友,可是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若是没了这层身份,那些人恐怕翻脸比谁都快。”
她又抬起头,将发丝别至耳后,对着徐萱笑了笑,“所以,在我看来,薛凌同学不是看不起人,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别人而已。”
“一个人如果不再愿意相信别人,那么说明她,一定是被人伤害或者背叛过。”
她的声音清淡而缥缈,徐萱怔了怔,不敢相信有谁会敢背叛薛凌。
她皱着眉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谁敢伤害薛家小姐啊?表姐你是不是想多了?”
舒华悦摇了摇头,却不再言语。
她接近薛凌,其实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同情。
更重要的原因在于……
她想和她当朋友。
她对薛凌不止是同情,更多的,其实是羡慕。
她羡慕薛凌能够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想如何便如何,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而不像她,从小便被严格要求,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永远都只能按照父母所希望的那样,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做一个听话懂事、让人夸赞的乖孩子。
她想改变,却又无力改变…
看着舒华悦疼得脸色苍白,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徐萱无法,只好出去找人看有没有带胃药。
可大家出来玩都只带了晕车药和感冒药,却没有一个人带胃药。
徐萱每个人都找过了,连薛易也没落下,唯独没有来找薛凌。
天蓝色的帐篷里亮着灯,薛凌坐在床铺上,垂了垂眼,抬手在一个小医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一个纸盒子,打开帘子直接扔了出去。
之后又将帘子拉上,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
帐篷外的徐萱和薛易愣了愣。
徐萱率先蹲下身子将纸盒捡起,看到上面写着的胃药两个字后,眼睛亮了亮。
想到刚刚她还说过对方的坏话,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最后还是别扭的对着帐篷轻声说了声,“谢谢。”
“我先回去了。”对着薛易说完,徐萱万分不自在的转头跑开了。
或许表姐说得对,薛凌她……
好像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夜晚,所有的帐篷内的灯都已经熄灭,周围万籁寂静,只有片片蛙鸣声。
薛易的帐篷内却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少年漂亮的眼睛倏然睁开,漂亮的瞳仁在黑夜中如同一盏明灯,他反手将电话接起,“喂?”
声音里没有任何睡意。
他的手机里只有薛凌一个人的号码,手机的作用也从来都只是为了方便薛凌找他。
除了薛凌,不会有任何人给他打电话。
“你出去给我买点东西回来。”
电话那头薛凌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这里荒郊野岭的,若要买东西,必须得走好远搭车。
现在这么晚,恐怕车也不是那么好搭的。
薛易总觉得薛凌是在故意折腾他。
这么晚了不睡觉,还想着不让他好过,真是难为她了。
薛易既没拒绝也没抗拒,直接起身披上衣服就问:“你要买什么?”
薛凌这次没有直接说她的要求,而是说:“等你到了地方再说。”
“好。”
薛凌说什么就直去做,从来不问为什么,因为薛凌做事没有理由。
不问、不闹、不争辩,这似乎也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性的去听从她所有的安排。
春天的夜晚有点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微风拂过,吹起少年额上的碎发。
薛易打着手电筒,快步的在黑夜中行走着。
大约走了一十二分钟,这才走到了马路边上。
马路上过往的车辆稀少,擦身而过时带起阵阵寒风,薛易站在路边上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外套,伸出手挥了挥,却无人停车。
凌晨一两点,周围空无一人,一个少年在路边搭车,怎么看怎么怪异,没人愿意停车也实属正常。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有出租车停靠了过来。
上车后,冰凉的身体这才终于感觉到了暖意。
驾驶座上的中年司机问道:“去哪?”
“您知道哪里有商店吗?”
他的声音极低,被寒风吹久了嗓子带着沙哑,在这样的夜晚听起来感觉非常怪异。
司机愣了愣,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少年苍白的侧脸,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抛去脑中那些灵异的想法,镇定的说道:“就前面的加油站就有商店。”
“嗯,那等会儿能顺便再送我回来吗?”等会儿估计又是很难搭车,所以喊司机等等,然后返程送他回去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司机更觉怪异,甚至有些后悔停车载人,但看少年瘦弱的身子,想起了家中差不多同样年岁的儿子。
终于忍不住将疑问问出口,“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这里车子可不好搭,要不是碰上我,恐怕你得在这里等一晚上了,我看这里好像也没有住户,你还要回来干嘛?”
“学校在这里露营,同学让我帮忙买点东西。”薛易惜字如金,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说,直接解释清楚。
原来是这样啊。
司机猛然松了一口气,他就说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鬼嘛?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大晚上的,买什么东西啊?还让你出来买。”
薛易抿唇不语,好似没听到一般。
他也不懂,大晚上的,买什么东西啊?
可习惯了服从之后,他甚至很少在心里有这样的疑问了。
薛易偶尔都忍不住怀疑,他是否被她养出了奴性。
加油站并不是很远,开车大约十分钟不到的距离到了。
司机将车停靠买加油站等候着,薛易进了商店后便直接给薛凌打了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起,但薛易却十分的有耐心,“我到商店了,你要买什么?”
“你将电话给那里的服务员。”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未睡醒的朦胧感,不似往常冰冷,甚至带着几分轻柔。
薛易怔了一下,直接将手机给了店里唯一一个女收银员,“我帮我同学买东西,她让你接电话。”
收银员点了点头,拿着手机问:“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哦哦哦,好的好的。”收银员连连点头,说完将手机还给了薛易,然后去物架上拿东西。
手机已经被挂断了,薛易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收银员便拿着东西走来了。
薛易面色僵硬的付过钱后,拎着黑色的袋子,整个人的肢体都开始不协调起来。
那收银员是个中年女人,薛易临走时,她还嘱咐着,“袋子里面有一盒药丸,你记得告诉她不能吃多了,一天只能吃一颗。”
薛易僵硬的点了点头,快速的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