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放假开始到大年夜那一天,郭钰的确是住在了楚青远家,但不过也就第一晚跟他睡一块了。
第二天楚青远就帮他另外收拾了一间屋子,就在他隔壁。
对此,郭钰非常地不开心。
尽管每天晚上在他屋里赖到很晚才走,可不管赖得多晚,结果都会被楚青远赶出去。
今天是小年夜,郭钰住在楚家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搬回自己家住了。
郭钰今天甚至游戏都不打了,就腻在楚青远身上不肯撒手。
“18岁的人了,说你8岁都嫌大。”楚青远推着他到床边坐下,“坐好,别动手动脚的。”
郭钰两只手拉着他睡衣上衣下摆,晃来晃去就是不肯放。
楚青远没办法只好关了电脑过来陪他。
郭钰立刻抱着他不撒手,脸埋在他肩窝里,“哥你骗人。”
楚青远抱着他,无奈地笑,“我骗你什么了?你当初说的不就是住我家吗?我不是让你住了?”
郭钰又抱紧了一些,自己生闷气。
楚青远拍了拍他,“你说,我要是跟人讲,赛场上那个凶巴巴喜欢落地刚机场的玉神,私底下这么软,他们会不会都不信?”
郭钰从他怀里起来,红着眼眶瞪他,咬着嘴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但就是不吭声。
楚青远凑近一些,盯着他那双眼。
——桃花眼,水盈盈的望着他,黝黑的瞳孔里映着他的模样。
“钰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楚青远才突然开口,“等表演赛结束,我给你个答案,好不好?”
郭钰那双眼,瞬间一亮,手臂抬起环过眼前人的脖颈,扑上去就要亲他。
结果还没够到,就被楚青远拉住了后衣领,“干什么你?!说了不要得寸进尺!”
郭钰挣扎了几下,不满地哼唧了两声,整个人就蔫儿,“你是不是骗我的?”
楚青远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说,“哥,你不用顾着我,你要不喜欢就不喜欢,我……我没关系的。”
那耷拉着的眼睑,下垂的嘴角,沉着的脸色,哪哪都透露着“有关系!我不开心!你要说不喜欢就跟你没完!”的意思。
本来楚青远还想解释一下,突然又不想了。
他往后坐了一些,郭钰抬头看他,就见他跷着一条腿盘坐着,痞里痞气地看着他,脸上笑意甚深,“你确定?你要确定的话,那我现在就能给你答案了,你要不要?”
“不确定不确定!你别说!不许说!”郭钰立马就慌了,扑过去使劲摇头,“哥,你再,再好好想想。你……你,顾着我点。”
楚青远推他,推不动,郭钰反而抱得更紧了,他干脆就松了手,随他抱吧,“刚还让我不用顾着你呢,这会又要了?”
郭钰突然就把楚青远的不要脸学了个十成十,“顾吧!顾着!必须顾!我心灵脆弱得很!我玻璃心!哥,我错了,你当我刚刚都没说好不好?”
“你刚说了好多呢,哪句?”
“我说让你别顾着我那句,不能不喜欢,有关系的……”
郭钰那声音,越说越小了去。
楚青远倒是听得真切,因为憋着笑,身子一抖一抖的。
郭钰很是羞愤,但好像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
他要乐意笑就让他笑吧,随便怎么笑都行。
“哥,我今天能不能……睡这边?”
楚青远沉默了一会,郭钰抬头看他,刚要开口,就听见他说:“下不为例。”
18岁的少年笑得像个8岁的孩子得了糖的模样,可开心了。
像是怕被楚青远赶走,郭钰松开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他被窝里。
楚青远站在床尾一个劲地叹气,又是难捱的一夜啊。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到了楚青远会给他答案的承诺,当天晚上郭钰倒是安安分分地没再撩拨他。
第二天一早就起了个大早,回自己家去了。
临走的时候拉着楚青远非要了个“离别之吻”才肯走,当然了,楚青远虽然睡得迷糊,但也不可能真跟他……也亲了一下脸颊,满足了一下这小孩的新年愿望。
大年夜,家家户户守岁,楚青远却是难得的早早地就犯了困。
好不容易捱到过了零点,陪爸妈把春晚看完了,摇摇晃晃地回屋睡觉去。
躺到床上,长臂习惯性地伸出去,摸了摸……空空如也。
他茫然地抬头,又懊恼地垂下去。
郭钰不过在他这睡了两个晚上,他这怎么还习惯了!
这习惯不好!
得改!
第二天一早,正月初一。
楚青远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外加门外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楚青远!别睡了!赶紧起来!出事了!”
楚青遥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进来。
楚青远把脸闷在枕头里,双手拉着枕头两边,企图用枕头盖住耳朵以阻隔外面的响声。
然而,效果甚微。
他不得不因此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骂骂咧咧地去开门,“你最好有什么正经的大事,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大义灭亲!”
楚青遥白了他一眼,“赶紧换衣服!柴思说你电话打不通!孙清出事了!”
楚青远一愣,回过神的时候,身体已经迅速反应过来,“等我十分钟!”
楚青远刚刚迷迷糊糊间吵醒他的电话,就是柴思打过来的。
其实他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了,只不过楚青远睡得太熟,没听见。
等他听见的时候,楚青遥也已经在门外敲门了。
这会两人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楚青遥开车,楚青远坐在副驾驶,“孙清怎么了?”
“不清楚,柴思也没说明白,我大概只知道,他出车祸了。”
“车祸?”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
新的一年就这么不吉利,这是得多倒霉啊。
他俩到的时候,孙清正抬着一条腿,搁在床尾高叠的一床被子上,腿上打着石膏,柴思就坐在旁边陪他。
“怎么回事?”
两个人进来,柴思看见楚青遥,喊了一声老板,然后起身去搬了张椅子过来,又把自己刚刚坐的让出来。
楚青远直接就床边坐下了,挥了挥手,示意他别麻烦了,“就直接说吧,怎么回事这是?”
孙清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知道啊?这是养几天就能好的事吗?”楚青远瞪他。
柴思解释道:“就他那颈椎病,挺严重了,犯晕,出去没注意,就撞了。”
他说得轻巧一句话,楚青远却是皱紧了眉头。
犯晕?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要不是只伤了个腿呢?
这要是……
楚青遥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还是道:“这个记俱乐部账上吧,医药费报销。”
孙清一愣,“不用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楚青远看了眼他哥,大概是明白他意思的,只是嘴上说得随意,“老板要给你报销就收着,他难得大方一次。”
楚青遥回头看了他一眼,兄弟俩眼神交流了一番,都没说话,却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柴思点点头,随即伸手拍了拍孙清,示意他别再推拒了,回头又担忧道,“只是这次的表演赛……这次本来是孙清带队的。”
说到这个,楚青远突然想到之前郭钰说的,“所以为什么这次的比赛就只有配了一个教练?”
柴思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联盟跟主办方时间没对接好,这边接了任务教练们都去国外培训,年前就走了。那边表演赛临时换了时间,人都走光了,就剩一个孙清。他是因为要辞职,所以就没去。”
楚青远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柴思咳了一声,“反正就是联盟的失误,导致现在没有教练了!所有一线战队的教练都不在国内,也都去不了。剩下的队伍教练当然有,但是你让一群不是一线强队的教练去带一群一线强队的队员组成的国家队,能有哪个服的?”
众人陷入沉思。
孙清拍了拍床铺,看向楚青远的眼神带着笑意,“我之前跟你说的,考虑一下?”
楚青远皱眉,“你怎么还没放弃呢?”
孙清笑了一声,“因为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了解LPG,也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你的队友们。”
柴思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孙清:“说,让他当教练的事。”
当教练,不仅是临时顶替孙清去表演赛带队,更是接替孙清担任LPG总教练一职。
的确,如他所说。
没有人比楚青远更了解LPG,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队友们。
表面刚猛莽撞,实则内心细致,平常大大咧咧,比赛时候却算计精深的肖宓。
虽然经常沉默寡言,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每天都在为理想而电竞的徐熙西。
还有,他的老队友,LPG初代老队员,司鑫。
这几个人,跟着他走过了那么多个赛季。
他们一起捧起了三座属于他们的世界赛冠军奖杯,一起欢呼呐喊度过了那么多个春夏秋冬。
一起失落,一起狂欢,一起喜悦,一起成长。
孙清见他眼神松动,又继续道:“你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不需要磨合,不需要缓冲。如果你来做这个教练,结果一定比别人来做,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