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尹又溪之前计算的那样，Jessica是29号凌晨到达的机场，她的设想很美好，先回家休息一下，然后再去公司进行最后一次的练习，明天出发去S市彩排，简直完美。
但是没等她休息好去公司，就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自己被踢出少女时代了！
甫一听到这个通知，她的反应和刚看到她的声明时候的人是一样的，这一定是哪里错了！但她打电话给李振东却是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答案，对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一瞬间，她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后来自己想想也觉得奇怪的是，她那时候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明天的演出怎么办？
这个通知让她接下来做任何事的心情都没了，整个胸腔都充斥着愤怒，不满，还有委屈，这些复杂的情绪让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坐上车就冲到了公司社长的办公室。
她质问他：“那个通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金英敏翻着文件，看也不看她一眼。
Jessica记得自己当时最想做的，其实是抽出他的文件，甩他一脸！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做这像是泼妇的事。
“续约之前，我就问过，当时您可是亲口同意的。”Jessica道。
“合约上写了吗？”金英敏反问。
Jessica脸顿时黑了：“您这样就没意思了。”
“那怎么才有意思？”
“......”Jessica银牙紧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深吸一口气，“半个月前，我又一次来征询您的意见，您的答案也是许可的。”后来回忆这段，Jessica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坚持使用敬语。
金英敏盖上笔帽，第一次抬起了头：“现在在你面前两条路，要么继续你那个生意，退出少时，要么留在少时，那个生意，放弃。”
“社长nim说的真是轻松，都不在意我需要付多少违约金，就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哈。”Jessica冷笑。
“那谁让你签合约的时候不注意点。”金英敏不在意的拿起另一份文件。
Jessica紧紧咬住下唇，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么社长nim打算怎么和媒体交代呢？”
“那就是公关的事，不需要你操心。”金英敏摆手，“今天通知你，就是最后给你个机会重新选择，不要浪费了。”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金英敏没说话。
Jessica沉默了很久。正当金英敏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突然犹豫着开口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Jessica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犹疑，“我直到明天也做不出决定，是不是就不能参加明天的见面会？”
“那是当然。”
“那要是我选择BLANC，但是只要让我明天可以出席见面会......”Jessica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公司发什么样的声明，我都没有意见。”
金英敏翻着文件的手一顿，狐疑抬头：“当真？”Jessica这话说的，根本就是答应了要背锅，到时候在公关之下，一切的错都会是Jessica的，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那......他有些心动。
Jessica眼中升起了一丝希冀。她心里清楚，以S.M的手段，这样的交易，基本就意味着，她演艺生涯的彻底结束，但是......
约定好的事，她不想失约。
然后她又想到了年底的巨蛋演唱会。
米啊内......这个恐怕是真的做不到了，要......失约了。
然而，金英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一步也不肯退让，哪怕是明显对公司有利的。
Jessica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样？说起来，自己的这个品牌，对S.M能有什么影响呢？不管是不是有意，用少时这牌子是不可避免的，谁叫她是少女时代出道的呢，可是为此她也是支付了一大笔费用的，对公司而言，BLANC赚钱了，他们也赚得到，可如果血本无归，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这么坚定的，要她二选一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了。
这一次的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回到家的Jessica失魂落魄，完全没有想要拾掇一下自己的想法，在床上呆呆的坐了好一会，越想越激动，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冲动之下，打开电脑，写下了那篇声明。
没多久她的微博就爆炸了似的，无数的转赞评让她一点想看的想法也没有，她直接下线了。
紧接着就是亲朋好友的慰问电话，随后，没有意外的，权宁一的，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是疯了吗？！”
“mo！”她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很激动。
“你这个声明这么一发，直接和S.M撕破脸不说，和你的那些成员也撕破脸了，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疯了？！”权宁一似乎很生气，脾气也上来了，语气也变得很不好。
“那又怎么样，她们出尔反尔难道不是事实？”Jessica虽然觉得自己冲动了，却并不后悔，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声明有说错的地方。
“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那么说，那不就彻底把自己和她们放在对立面了吗？”权宁一火气发出来了，倒是渐渐平静了，语气缓和了一些，“你社会生活也过了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
“社长nim刚才已经给我上了一课了，欧巴也要对我说教吗？”Jessica打断他，权宁一这话一下就让她想起了金英敏那句“谁叫你签合约的时候不看清楚”，登时火气又上来了。
“金社长？”权宁一愣了愣，没多在意这个，“总之，你这个声明直接把你和其他八个成员放在了对立的两边，你说粉丝会怎么想？他们会相信人数更多的八个人，还是你？”
Jessica一顿，倔强道：“首先，我发这个声明，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我只是，希望他们是从我的口中知道这些，而不是别的什么途径。愿意相信我的，自然很好，不愿意的，我也管不了。其次，她们出尔反尔不说，我反正是已经被踢出去了，以后也没有再见面或者是合作的必要了，我实话实说，没做错！”
“你——”权宁一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反而气笑了，“好，好，你没做错！到时候可别找我给你摆平这个烂摊子！”
“不找就不找。”Jessica嘟囔着。
“你说什么？”Jessica声音太轻，权宁一没听清，问道。
“说起来我还没问呢，”Jessica没有理会，径自说着自己的话，“这件事，欧巴早就知道了吧？”
权宁一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含糊其词：“很早就有苗头了，你当局者迷罢了。”
“欧巴在大国呆久了，那边的成语用得很顺啊。”Jessica轻声道，“我当局者迷，欧巴身为旁观者倒是守口如瓶，一句提醒也没有？”她是突然想起临走那天那位欧尼的话，才突然问的，没想到权宁一还真的有瞒着自己。
权宁一心里一个咯噔，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哪怕只是作为合作者，他想解释什么，却听Jessica继续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我会自己解决，就不麻烦欧巴了。”
说完了，电话就被挂断了，权宁一看着手机屏幕，怔怔出神，他不知道Jessica这个“该说的都说了”指的是什么，是说对自己言尽于此呢，还是那片声明该说的都说了？但他很清楚，他永远没法和她更进一步了，甚至，一个不小心，合作也......
而挂断电话的Jessica则是一阵深深的心累，她知道自己被保护得太好，尽管经历的不少了，真正处理事情总是有人在她身后，所以有的时候，她自己处理一些事情没问题，可有的时候，那种不成熟就会显现出来，金英敏说她说的没错，权宁一说的也没错。
可是要问她后悔吗？她的答案永远都是否定，不管做出的选择是什么，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后悔这个词，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但她仍然很想哭，在此时此刻。
她也这么做了。
在这个只有自己的房子里，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泪流满面，哭得毫无形象。眼妆哭花了她也不在意，拿着纸巾粗糙的擦掉眼泪鼻涕，等到哭累了，就把手机静音，滚到床上把自己整个蒙起来，缩成了一团。
这一觉睡得她很不舒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来来往往，她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那种无力感让她愤怒得抓狂。
最后一阵响亮而又杂乱的铃音震得她耳朵生疼，她才迷迷糊糊从被子里把脑袋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