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采依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她现在有点担心的是不知道周巧丫的事能不能办成。没成想她倒也是个动作麻利的。隔日一大早,周大青和周巧丫两兄妹就喜滋滋地找上门来,彼时柯采依还在吃早饭。
早饭是熬得浓稠的米粥,上面浮着一层细腻的米油,喝进嘴里微微烫口。柯采依另外又摊了三个五花肉鸡蛋卷饼。
五花肉切成薄薄的长条片状,无需放油,煎至边缘微微卷曲,肥肉部分变得透明,因为早就用香料和盐腌过了,十分入味,夹在摊好的鸡蛋饼里,刷上酱汁。这里的人家大都会屯点黄豆酱,滋味醇厚,再放上两片大白菜叶。卷起来,抓在手里,大口大口地吃,很是过瘾。
柯采莲和柯均书每人一只手里勉强抓住厚厚的卷饼,嘴角还沾着来不及擦去的酱汁,乖乖地喊人:“哥哥姐姐好。”
周巧丫明显心情很好,笑着回道:“真乖。”
柯采依起身招呼他们:“你们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吃点?我再去摊个饼,很快的。”
“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了。采依,我是特地来谢谢你的。”周巧丫激动地握住柯采依的手,笑得眼睛弯弯,“我不用嫁给李二柱了。”
柯采依也喜不自胜:“真的吗?太好了,怎么解决的?”
周大青笑道:“还是多亏了你的法子。”
柯采依眼睛一亮,果然有用。
原来那天柯采依听到周巧丫说她长得和她娘很像,而她爹似乎对逝去的妻子还有点怀念,于是便想出了个“装神弄鬼”的主意。
这个年代的人多多少少都迷信鬼神,所以她提议周巧丫当她爹又喝醉后,趁着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最好选择在晚上,扮作她娘的样子给他“托梦”。如果死去的妻子特地前来托梦,告诫他千万不要将女儿嫁给李二柱当续弦,否则在地下不能安宁云云,应该能让她爹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柯采依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不知道,我爹昨儿晚上又喝了个烂醉回来,我想着万不可错过这个好机会,便和巧丫赶紧按着你说的法子行事。巧丫只是穿了件我娘以前留下的衣裳,站在他的床前幽幽地说了几句话,就把我爹吓清醒了,直嚷嚷着有鬼有鬼。”周大青说到这,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巧丫忍笑道:“然后我哥顺着爹的话,说娘也托梦给他了,嘱咐他一定要给我找个好人家,这李二柱万万不能嫁。”
周大青又接着说:“我说娘可能是在下面不安宁,要给娘的牌位上香,祭奠她的在天之灵。结果香却怎么也点不着,我爹这才真真是信了。其实那香早被我提前打湿了。想我娘在世的时候很疼巧丫,我想她一定不会怪罪我们冒着她的名头做出这种事。”
柯采依听着这俩兄妹一唱一和地描述当晚的情形,咧了咧嘴:“周大哥很聪明啊,这上香可不是我的主意。”
周大青脸上浮起一抹暗红:“哪里哪里,没有你我也想不到这个法子。”
“我爹啊一大早就赶去李二柱家了,说要取消这婚事。反正我们家一没拿他的聘礼,二也还没有纳亲,什么都不算咧。”周巧丫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现下是满面红光,“采依,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柯采依连忙摆手:“快别这么说,还是你们兄妹自己做的好。我早就说了,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是不是?”
“嗯。”周巧丫用力点点头,现在柯采依说什么话她都信。
“刚刚我和哥哥还商量着要好好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柯采依正等着这句话,笑嘻嘻道:“我现在正好想请周大哥帮个忙。”
周大青忙正色道:“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周大青一定尽全力。”
柯采依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别那么紧张,我是想问你还能不能捉到兔子?就是巧丫送过来的那种兔子,可还有?”
“你想吃兔子吗?这个不难,这时节野兔最肥了,找到兔子窝一逮能逮到好几只呢。”
柯采依一听乐了:“那太好了,我想从你那买野兔。你卖给别人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买,怎么样?”
周大青不乐意了:“你说的哪里话,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哪里还能要你的钱。”
柯采依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她只是嘴馋想吃兔子罢了,便认真说道:“周大哥,我不是自己想吃兔子,我是要这个买卖。”
“买卖?”周家兄妹一脸疑惑。
柯采依去厨房端出昨天没吃完的冷吃兔,递给他们兄妹尝了尝。
“好吃。”
兄妹俩齐齐夸出声,他们从未吃过这般麻辣入味的吃食。
柯采依道:“这个叫冷吃兔,我打算做这个去县里卖,你们觉得会有人喜欢吃吗?”
周巧丫不停点头:“肯定有的,这么好吃的兔子我还是第一次吃咧。”
柯采依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点自信的,便接着说道:“因为我自己不会打猎,所以才想直接从周大哥你那里买。咱们就按照行情来,你看这桩买卖如何?”
周大青和周巧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喜色。因周父嗜酒如命,成日里烂醉如泥,现在田里的农活几乎都落到周大青一个人身上,日日忙个不停,哪怕偶尔打到个猎物,却没有时间拿到县里去卖。如果柯采依愿意采买的话,对他们家来说又多了个进项,是大大的好事。
周大青略略思忖了下,便答应了这桩买卖。因柯采依急着就要,兄妹俩便急忙忙告辞,回去便上山逮野兔去了。
柯采依找到了野兔供应商,顿觉神清气爽,三两口吃完已经变凉的早饭。接着找出家里原本用来腌咸菜的陶罐,准备清洗干净,用作盛冷吃兔的容器。
“有人在家吗?”
柯采依正忙着洗洗刷刷,听到有人唤她,走出屋来一看,却是那个叫李仁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