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小心眼男人卫冕的启发,赵爵也准备挟恩图报,让柳远山交代清楚实情。
众人去拜祭柳家大少爷时,顺便探望闭门谢客的柳远山。虽然柳远山一再强调他不想见客,谁也不想见,但柳家人根本拦不住赵爵。赵爵甚至没用以势压人这一招,他只是愁眉紧锁,做了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就顺利突破了防线。
没办法,柳家五小姐就吃这一套√
大儿子英年早逝,对柳远山是个沉重打击,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之前残留在他体内的毒素,还在持续伤害他的身体,让他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更加快速地衰弱下去。最麻烦的是,因为体内还残留着毒素,很多对症的药材都不能用了。
初次见面时还活蹦乱跳的胖老头,一转眼就卧病在床了,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公孙给柳老头把脉,开药方,针灸,按穴位,还留下一瓶续命丸……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一脑门子汗,总算稳定了老头的病情。这还要多亏了赵爵财力雄厚,能找齐公孙需要的药材。
卫冕看着老态毕现的柳远山,忍不住低声询问公孙,“他还能活多久。”
公孙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老爷子年纪本来就不小了,恢复能力也大不如前。之前中了慢性毒素,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这次又郁结于心,恐怕是……就算解毒也活不过两年。”
卫冕叹了口气。
之前听说老友中毒,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赵爵翘着脚坐在柳远山床边,“我说老柳啊,你都病成这副德行了,还想隐瞒实情造成更大伤亡吗?你死一个儿子还不够吗?你想把五个儿女都搭上吗?”
三个问号,怒戳伤口的帽子戏法,往伤口撒盐的正确姿势!
赵爵说话的风格,一如既往犀利如刀,被展昭捂住嘴拖走。
卫冕接替了赵爵的位置,坐下,“他虽然说话不中听,却也是实话。”
其实这句话也可以倒过来理解——正因为赵爵总说实话,所以他说话才不中听。
毕竟大家都爱听好话,看到有人伤心难过,大多数人都会出言安慰,尽量不戳人伤疤。仿佛只要无视那道伤疤,就能欺骗自己从没受过伤一样。用自欺欺人的方法,获得短暂的解脱。
这个道理赵爵也懂,但他不喜欢那样。赵爵不是不会看人脸色,而是不看!比起自欺欺人,不如将溃烂的伤口挑破,重新上药包扎,这样才能以更快的速度康复!
所以赵爵的原定计划是,先轮一波大棒子,再给一颗糖果,然后灵活运用嘴遁,再打煽情牌,最后灌一碗心灵鸡汤,轻松拿下柳老头——计划通√
然而柳老头是个乱没立场的!
赵爵刚打了一棒子,还没来得及展开后续,柳老头就说了……
他!就!说!了!
之前不是打死也不说吗!
你的立场呢?你的节操呢?跪下给本王捡起来!
赵爵坐在远离众人的角落,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里,一个人生闷气。
白玉堂拍拍展昭,指着不远处散发黑色怨气的赵爵——不用管他吗?
展昭摆摆手——不用,就算放着不管,他自己很快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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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孙的帮助下,柳远山恢复了一点精力,开始讲述柳家的历史。
“你们知道柳家的家规为何规定,家主不准入仕做官也不许出入江湖吗。”
卫冕脱口而出,“有病。”
这个问题卫冕私下考虑过很多次,每次都只有一个这结论!
展昭猜测:“有阴谋!”
白玉堂加一:“有阴谋。”
公孙也举手:“有阴谋。”
只有包拯老实道:“不知道。”
柳老头嘴角抽了抽,无视众人,只对包拯一个人说,“柳家每一代都子孙旺盛,每一代兄弟姐妹都很多,但长寿者非常少,活到我这个年纪已经很稀奇了。”
虽然这么说,但柳远山也才六十出头,年纪不算很大。
公孙皱眉,“是家族遗传病吗?”
“不是。”柳远山摇摇头,“大部分柳家人都死于阴谋算计。”
展昭握拳——果然是阴谋!
白玉堂顺手拍拍展昭的脑袋——猫儿聪慧!
包拯追问道:“你说死于阴谋算计,那到底是谁算计谁?是柳家算计别人遭到报复,还是有人一直在算计柳家?”
柳远山呵呵笑了,“你这孩子真聪明,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其实是两者都有,算计与被算计我也说不清楚。”柳远山挽起袖子,给众人看他上臂的文身,“你们知道这个图案代表什么吗?”柳远山看了看赵爵的背影,“想必王爷是知道的。”
众人都凑过来看,只见柳远山上臂文了一只纯黑的半身龙?或者说是长了鳞片的大蛇?虽然样子怪怪的,但文身的技巧相当精湛,尤其那只蛇露出森森毒牙,维持着怒吼着扑向敌人的姿态,却只能看见头部和上半截,下半部分渐渐模糊,直至消失在腋下。
说它像龙,是因为它长了鱼的鳞片,看上去很像龙鳞。
说它像蛇,是因为它除了长着鳞片,其它地方都没有龙的特征。
众人都挠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卫冕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文身,转头问赵爵,“你知道这个吗?”
赵爵回头瞟了一眼,视线凝固,伸手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儿。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黑鱼的后代,西湖醋鱼哈哈哈……”
众人都皱眉,“黑鱼?”
展昭也皱眉,“好吃吗?”
“…………”屋里的气氛凝固了一瞬。
众人就着歪头的姿势看展昭——不愧是猫啊,提到鱼就马上想到吃的。
“啧啧啧。”赵爵摇了摇手指,“想什么呢,不是说能吃的那个黑鱼。”
众人惊讶,“还真有能吃的黑鱼啊,什么时候弄一条尝尝味道?”
赵爵嘴角抽抽,“重点呢!”
包拯沉默半晌,“重点不是吃黑鱼……请继续。”
被黑鱼打了个岔,赵爵忘记自己还在闹别扭,走到柳远山床前仔细观察,一边观察一边碎碎念。“虽然听说过黑龙的存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呢。你们也不容易啊,被老赵家追杀了近百年,还没被赶尽杀绝也是奇迹。而且你们苟延残喘活到今天,竟然还活得挺滋润?”
“等等!”卫冕忍不住打断赵爵的碎碎念。
“你刚才还说黑鱼,怎么又变成黑龙了,把话说清楚!”
展昭白玉堂包拯公孙策同时握拳——活了个该!昨天还和赵爵一起,喷了我们满脸秘密,害我们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就轮到你被喷了吧!总有一天也要喷赵爵一脸秘密,就是不告诉他,让他也知道失眠的痛苦!
(╬ ̄皿 ̄)总有一天!
然而,赵爵并不知道众人的险恶用心,还在很~有耐心地解释着。
“我们老赵家祖上刚登基的时候,各方势力都不太服气,其中就有一个神秘的团伙自称黑龙。这个黑龙实力强大,资金雄厚,似乎掌握了许多前朝秘密,一直藏匿在江湖中积蓄实力,想找机会推翻姓赵的,自己当家做主做皇帝。”
众人都点头,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不想当皇帝的刁民不是好和尚。
(还没出生的朱元璋中了一枪)
赵爵反问众人:“你们应该听说过[龙]的形象由来吧。”
众人继续点头,龙是帝王的象征,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据说是古时候各部落图腾拼起来的,采用了动物的某一个部分。
赵爵道:“虽然那个势力叫黑龙,但直接在身上文一条龙太引人注目了,也不安全。所以黑龙就把龙的形象拆分成十部分,拥有完整的黑龙文身是主人,其它九个部分,每一个部分代表一个效忠黑龙的姓氏。”
赵爵指了指柳远山,“他身上的文身有鱼鳞,所以是黑鱼柳家,有鹰爪的就是黑鹰,有鹿角的几是黑鹿,以此类推区分效忠黑龙的九个姓氏。”
公孙嘴角抽了抽,“所以那个听上去就很危险的黑龙,还有黑鹿、黑驼、黑兔、黑蛇、黑蜃、黑鹰、黑虎、黑牛?”真是多灾多难啊大宋,存活到今天不容易啊大宋!
“其它姓氏差不多都断绝了……”柳远山叹了口气,“毕竟被追杀了那么多年,当年的雄心壮志也都烟消云散了,就算没被赵氏灭族,大部分姓氏也只能苟延残喘。”
柳远山捂住文身,“为了保住后代子孙,很多姓氏都不再留下文身,黑鱼柳家也将在我这一代结束……”说到“结束”的时候,柳远山的眼神充满了向往,他早就受够了,巴不得早一点解脱。
众人现在也明白了,难怪柳远山千里迢迢把卫冕找来,却又不肯对卫冕讲出实话。毕竟柳远山也是万万没想到,卫冕会和赵氏子孙混在一起,于是他和魏紫一样悲剧了。
虽然赵爵对他有过救命之恩,那也是在知道他身份之前,万一暴露了他是黑鱼柳家的人,天晓得赵爵会不会翻脸不认人,直接密报赵祯,然后叔侄俩里应外合酱酱酿酿搞垮黑鱼柳家。
别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是全族人生死攸关的大事!
柳远山叹了口气:“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柳家家主之所以不入仕做官也不涉足江湖,就是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我在接受这个位置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早知道我就……”
(╬ ̄皿 ̄)打死也不干!
赵爵倒是奇怪了,“那你干嘛告诉我,不怕我赶尽杀绝吗?”
柳远山以袖掩面,竟带出一丝哭腔,“这个秘密已经守不住了。”
众人一愣。
柳远山老泪纵横:“是我!是我亲手毒杀了我的儿子啊!”
赵爵看着嚎啕大哭的柳老头,忍不住掏了掏耳朵——Excuse me?
不仅赵爵想掏耳朵,在场所有人都想掏耳朵。
幸好柳老头虽然哭得稀里哗啦,还不忘忏悔自己的罪孽,“梅儿是被我寄予厚望的长子,我本打算将黑鱼柳家结束在我这一代,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可是梅儿他……梅儿他被黑龙的人蛊惑,竟然在家人身上下毒,他是要害死柳家满门啊!”
展昭惊呆,惊的都有点磕巴了。
“你,你的意思是,柳家出现的毒物,其实都是你大儿子……”
又被公孙扎了几针,柳远山稳定了情绪,老泪纵横道:“我之前也说了,柳家的子孙大多数死于阴谋算计,彼此互相算计,同时也被别人算计,一时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一旦走错路就永远无法回头……”
赵爵皱眉,“算计柳家是想得到什么?”
“财帛动人心啊!”柳远山哭着捶了一下床柱,发出“咚”的闷响。
“黑龙的势力所剩无几,其它九个姓氏陆续隐姓埋名,唯有我黑鱼柳家还算兴盛,家资巨富,子孙也很争气,正是黑龙迫切需要的。我想结束黑鱼柳家,黑龙却不愿意放过我们!”
白玉堂目露怜悯,“所以他们拉拢了刘梅。”
柳远山叹气,“老大那孩子……小时候明明很乖很懂事的,爱护弟妹,对我这个做爹的也很尊敬。大概就在五年前,老大莫名其妙连升两级,一下子从地方官做到了京官,从那以后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给家里写信,逢年过节也很少回家,老大媳妇也跟我说,老大常常与人在书房密谈,私底下似乎在谋划什么……”
一想起死去大儿子,柳远山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包拯不太理解,“就算他要谋算什么,也没必要害死柳家人吧。”
柳远山盯着包拯看了良久,才叹出一口气。“你是个好孩子,虽然聪明,却不知人心险恶。我都说了财帛动人心,柳家人不死绝了,梅儿怎么继承家产?”
“只要他还有一个弟妹活下来,我就不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他,毕竟他是我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毕竟他还有大好前程,毕竟柳家家主不能做官……鱼和熊掌他都想要啊。”
众人简直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良久,赵爵摇摇头,“疯了。”
柳远山的眼泪又了涌出来,“是我教子无方,才让梅儿被黑龙的人蛊惑,做下这些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事,谋反是诛九族的重罪啊!我不能让柳氏满门为他陪葬!我……”
柳远山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哭着恳求赵爵,“求王爷,求王爷看在……看在老卫的面子上,给我柳家一条活路吧,我怎么都愿意做,我愿意献出全部家产,我可以说出黑龙的消息,我……”
卫冕望天,又一个看在我的面子上,老子的面子真便宜!
虽然来气,见老朋友凄凄惨惨的模样,卫冕还是决定帮忙。
没等赵爵回答,卫冕抢先对柳远山道:“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对付黑龙?”
“嗯……”柳远山点点头,见卫冕打岔,他也不敢再提刚才的话茬。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既然卫冕没有当场拒绝,也没给赵爵拒绝的机会,那就说明……这事儿能成!
见事情还有转机,柳远山更是有啥说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梅儿做的事,梅儿为了让家人死的自然,在我们身边设计慢性毒,还在自己院子里种毒花避免嫌疑,我也是在他回来后才发现的。”
“我发现自己中毒后,只以为黑龙为了夺取柳家财富,才会心急想毒死我。我本来是想请你保护五个孩子,最好能顺手解决了黑龙,这样柳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柳远山越说声音越小。
卫冕嘴角抽了抽,“你倒是不客气!”
“等等等等!”公孙忽然想到,“我记得那天家宴上,大少夫人身怀六甲却被人下了麝香,这件事也是大少爷做的吗,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柳远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是,梅儿没理由杀死自己的孩子,可能是利用梅儿的某个人做的……我只知道梅儿身后不止一个势力,黑龙算一个,还有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势力插手了这件事。”
白玉堂道:“柳梅临死前在写什么。”
“是他写给黑龙的信,主要是汇报你们的情况。”
柳远山从被褥底下抽出那张没写完的信,这已经是实打实的铁证了。
虽然柳远山也挺倒霉的,但他毕竟杀了人,一定要承担责任。
展昭最后确认,“所以你发现柳梅给家人下毒,就像先下手为强。你那天做了西湖醋鱼端给柳梅做宵夜,见面后你强行给他喂了毒,还布置了现场,让我们以为他是吃了西湖醋鱼才毒死的。”
“我没强行喂毒啊!”柳老头惊呆,“梅儿不是吃鱼毒死的?”
众人愣了一下也惊呆,“你真把毒下在鱼里了?!”
赵爵揉揉额头,“等等,让我捋一捋顺序,柳老头本来想用西湖醋鱼毒死儿子,结果儿子在吃鱼之前见了什么人,那个人给儿子强行喂毒,把儿子给毒死了,还打算嫁祸给柳老头。”
卫冕接着道:“然后老柳你以为自己毒死了儿子,躲在屋子里郁郁寡欢等死,其实你儿子是被别人弄死的,你还差点为真凶背黑锅……”如果包拯没发现柳梅手上的墨迹,进而推理出柳梅死前没有吃鱼,柳远山这口黑锅就背定了!
展昭扶额:“啊……好乱!”
柳老头还在持续惊呆,“我儿不是我毒死的,竟然不是!”
刚才还病歪歪命不久矣的胖老头,忽然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怒气值几乎突破天际,瞬间开启龙傲天模式——“是谁杀了我儿!是谁!老夫要为我儿报仇!”
众人:“……”
卫冕看着公孙,无声指了指愤怒地满屋子踱步的柳老头,“咋样?”
公孙叹气,“只要保持这个精神状态,再活个十年没问题。”
敢情他刚才都白忙活了,愤怒才能激发斗志和生命力……
**********
离开柳家,众人解开一部分谜团,又领回来一堆新谜团,这个案子真心累!
展昭四人分头查案,赵爵是不管众人有多忙,反正他是一定要偷懒的,吃饱喝足就在院子里打太极健身——当然,还是卫冕教他的那一套,打惯了还挺舒服的。
卫冕拎着酒壶走进来,围观赵爵的花拳绣腿,良久才道:“要不要我再教你点别的,你天赋还不错。”只要别自创招式,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虽然起步年龄太晚了,但只要勤奋……
啧,差点忘了,赵爵是不可能勤奋的……
赵爵不理他,自顾自打完了全套太极,才施施然一个收势。
“我又不想做武林高手,别想用这个收买我。”
今天在柳家,柳老头让他看在卫冕的面子上,放柳家一条生路。赵爵觉得这句话好耳熟,貌似就在两个月前的凤凰山,他还从袁景峰口中听到过。
两个月前,卫冕在自己面前只有一丁点面子,现在两个月过去了,大概有了两丁点?
咦,这样一看,卫冕的面子涨势喜人啊!
然而凭借这两丁点面子,不足以让他冒着得罪赵祯的风险,答应柳老头的请求,毕竟他和柳家又没什么关系。虽然卫冕及时岔开话题,但赵爵如果认真想拒绝,还是可以硬接上话题的。
可是赵爵没有,他在等卫冕的诚意。
如果诚意够了,他当然可以抗下黑鱼柳家的事,反正连黑龙都不成气候了,区区黑鱼也不值得大动干戈。只要运作合理,还是能和赵祯达成共识的,毕竟赵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懂得互利互惠,只有赵恒那样的蠢货才总想着同归于尽——赵爵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卫冕叹气,“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想要什么,还说这世上没有你弄不来的东西,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拿什么才能打动你了。”卫冕放下酒壶,抓着赵爵的手将他拉到面前,仰着头看他。
“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给你。”
赵爵眯起眼睛,“柳老头对你那么重要?”
“他毕竟冒着生命危险帮过我,在他自己还自身难保的时候。”卫冕笑了笑,“你别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很怂,其实他这个人知恩图报又能守住秘密,当年我……”卫冕顿了顿,“当年我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时候,虽然还有几个舍命的朋友,却从没想过他会帮我。”
赵爵偏头想了想,忽然笑了,笑得不怀好意。
卫冕正忐忑,就觉得后背被碰了一下。
卫冕整个人瞬间绷紧,尽管他极力掩饰,极力想放松下来,但是……
还好,赵爵只碰了一下就收回手,“给我看看你的伤疤吧。”
卫冕淡淡道:“只是些陈年旧伤,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我很好奇。”赵爵一下一下戳着卫冕紧绷的肩膀,“关于当年的事,玉堂可能知道的不清楚,所以我稍微派人调查了一下,哇……”赵爵发出夸张地惊叹,“简直是精彩纷呈,当年从背后捅过你的人,竟然不止有袁景峰一个。”
“该说你做人失败呢,还是江湖无情?”
赵爵侧身坐在卫冕腿上,毫无顾忌靠近这个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男人。
“那些曾被你寄予信任的,那些被你挡在身后保护的,那些你以为可以信赖的,那些口口声声说相信你却又背叛了你的……我想看看那些伤痕,是干脆利落的,还是犹豫颤抖的?”
“我好奇那些人附在伤痕上的情感,是豁出一切的决绝,还是摇摆不定的贪婪?”赵爵捧着卫冕骤然绷紧的脸,让他低头和自己对视。“听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所以给我看看吧……”
赵爵微笑着,“让我看看,人心究竟能丑陋到何种地步。”
卫冕和赵爵对视,距离非常近。
有那么一瞬间,赵爵觉得自己会被这个男人咬断咽喉,嚼碎骨头和血肉。
然而并没有。
“好。”卫冕温热的呼吸打在他鼻尖上。
赵爵曾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可是刚才,在赵爵也没意识到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第一印象果然是准的,不管平时表现的多好,猛兽就是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