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琳一天的行程很满。
上午去看文艺复兴画展,中午在天空花园餐厅和姐妹们聚餐,下午要看城市交响乐团的演奏会,晚上则有一场慈善募捐酒会,甚至在酒会结束后,她还要去看午夜场的歌剧。
她临走前,同自己最宠爱的幼子阿诺告别。
“不要勉强自己,亲爱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阿诺厌烦地拨弄头发:“我比哥哥还差得远。”
“你永远是最好的。”蒂琳温和地替他理顺鬓角,“你的哥哥与贱民们呆得太久,迟早要染上不好的习气。”
阿诺把她的手拍开,恼道:“他没有。”
蒂琳扣住了他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把他翘起的头发压平:“我听说他跟新来的奴隶是同学,真是想想都让人倒胃口。”
她温柔道:“我的小宝贝,你的头发怎么这样杂乱,是因为最近仆人不够吗?唉,荆棘鸟庄园什么时候过过这种苦日子,整个城堡里的仆人连二十个都不到……”
阿诺冷冷道:“父亲说了,经费削减45%是为了给东线购买物资。”
蒂琳皱眉,幽幽叹气:“没错,钱是用来支撑战争的……可男人为什么总是要打仗呢?”
”这是在为帝国争夺荣耀!”阿诺讨厌母亲轻描淡写的语气,“你懂什么!?”
蒂琳眉头皱得更紧了。
“注意你的口气。”
“好了,快去看戏听歌吧,母亲。”阿诺甩开她的手,烦躁地关上了门。
蒂琳问身后几个女仆:“你们连小少爷的头发都打理不好吗?”
女仆们诚惶诚恐地请求原谅。
其实这事儿不怪他们。
早上小少爷赖床,她们也叫不动。
女仆长解释说,现在大部分仆人仅白天上班,大量琐事堆积在清晨,她们忙活不过来。
女仆长恭敬地说:“夫人,我听说女王往庄园送了一个奴隶……为什么不用起来呢?”
“不行!”蒂琳立即拒绝了,“千万别打这个主意,希欧维尔会生气的。”
女仆长巧妙地提议道:“可以让她在玫瑰花园里干活,然后把花园的人手调进城堡。”
蒂琳同意了这个意见,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她弄坏我一枝玫瑰……”
“她就会立即成为花肥。”女仆长恭敬地说。
不久后,花园木屋里的卡兰被惊醒了。
几个女仆闯进来,给她换了件新衣服,然后将她带到玫瑰花园。
这几个女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身高、三围、发型、衣着全部一致,就连神情都有几分肖似,迈出的步子也像丈量过一般端庄精确。如果不是五官存在差异,卡兰甚至怀疑她们是多胞胎。
她早就听说荆棘鸟城堡的女仆比大学教授学历还高,比选美冠军更美丽优雅,经过长时间的培养训练,在残酷竞争中上岗,几乎是全帝国服务业从业人员的楷模。
许多平民和小贵族都削尖脑袋想进庄园。
因为这是一飞冲天的机会。
如果是女人,可以图谋的东西就更多了。
年长点的公爵她们不敢招惹,但庄园里不是还有两个青春期的小公爵们吗?
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发生点粉红色的“错误”,都会带来巨大的收益。
不过有个老鹰般的女仆长盯着,暂时还没有人成功过。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看管玫瑰花园。”一个女仆面无表情地告诉卡兰,“这是公爵大人为夫人建造的庭院。花园里的温度、湿度、光照都是电脑设定好的,可以自动调节,无需你多管。你只要保证设备运行良好,环境干净整洁就行了。白天你工作时,每一处监控都会开启,没有任何死角,不要想着偷懒,更不要想搞小动作。”
监控。
这是至今为止卡兰没想过出逃的一大原因。
另一大原因是她身体不好,根本跑不出这个光是人工湖就占700亩的古老庄园。
卡兰点了点头。
女仆教她怎么看设备的运行状态,然后把她安排在花园里的杂物间住。
‘至少这里温暖如夏,还有床和被子。’
卡兰默默安慰自己。
她觉得可以拆开设备,制造短路,切断供电,然后趁机逃走。
不过她很快又发现城堡的供电系统是独立的。
它还有好几个备用电源。
女仆仍在喋喋不休:“每周六午后,公爵和夫人会来这里喝茶,你需要回避。当然,你平时也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荆棘鸟庄园里没有人会喜欢看见黑发人种乱窜。”
她给卡兰递了一条白色头巾,让她把头发遮起来。
卡兰在心底里嗤笑她的愚昧。
“你大可以把我剃成光头,或者染作金发,但这改变不了我生为黑发人种且为此自豪的事实。”
女仆听了,并没有生气,甚至,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少说话,黑奴。”她平静道,“低调会是你余生中最重要的生存法则。”
卡兰有种一拳打在海绵上的感觉。
女仆们很快离去。
偌大花园只剩卡兰一人。
她扔掉头巾,躺在玫瑰花丛间的鹅卵石小径上,看着透明玻璃穹顶飘过白云。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天空微光阴沉,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全然不知,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正穿过监控摄像头注视她。
在蒂琳离去后,希欧维尔回到主卧,完全不抱希望地想找找事后避孕药。
卧房里,挂壁式液晶屏幕亮着。
应该是蒂琳走前没关,她每天早晚都要查看自己的玫瑰花园。
希欧维尔准备随手把它关掉,却在屏幕角落里瞥见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他拿起遥控,切换到正上方镜头,发现那个小奴隶居然跑到花园里了。
她躺在石子路上,闭着眼,像一头疲倦又生机勃勃的小羔羊。她摊开的双臂压弯了玫瑰花,双腿屈起,裙子毫无防备地落到大腿上。
都怪监控镜头质量太好,希欧维尔能看见她大腿上的指痕。
他洗了两个小时澡好不容易忘得七七八八的东西很快被回溯出来。
他都能想起他把手按在那个地方时,身体其他部位在做什么。
希欧维尔烦躁地按下遥控,把镜头切走。
镜头从正上方换到正前方,入眼就是红艳艳的玫瑰花和白生生的大腿。
“公爵大人,您在房间里吗?”外面传来女仆长的声音。
希欧维尔微妙地感觉到惊慌。
他一把扯掉了屏幕电源,然后迅速拉开门,沉着冷肃地回应。
“什么事?”
“少爷的新家庭教师到了,是来自帝国工业大学的……”
希欧维尔一边听着,一边低头瞥了眼石英表。
他刚才至少傻站着看了十分钟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