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宪兵进驻庄园警戒。
大概一周后, 帝都警方才获准进入庄园调查, 这时候线索已经基本被抹平了。荆棘鸟庄园给出的官方声明和阿诺预料的一样歹徒持械闯入, 被保镖击毙, 具体袭击原因还在调查中。
拉斐尔休学半个月, 和阿诺一起在家上课,课堂气氛和战时的东线差不多。
他们现在唯一能平心静气一起讨论的事情就是卡兰。
拉斐尔了解得多一点, 他觉得这事儿纯属意外。
阿诺完全听不进这些, 他笃定是卡兰心怀叵测,从进庄园第一天撞上父亲开始就预谋吸引他的注意力。
“母亲知道这件事吗”阿诺问道。
“不知道”
“她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我觉得她会当场晕倒, 然后醒来立即起诉离婚。”
这点倒跟拉斐尔想的一样。
拉斐尔说“父亲肯定会找机会告诉她的”
“不可能。”阿诺小声道,“至少这几天不可能。昨晚母亲告诉我, 斯诺莱特姨妈要来庄园住几天。父亲不会挑这个时候告诉她。”
斯诺莱特是蒂琳的姐姐, 两人相差三岁。
据说当初本来是斯诺莱特姨妈与希欧维尔家联姻, 但是因为她传出与佣人有染的丑闻,这事儿就黄了。后来斯诺莱特嫁了三任丈夫, 不久前与第三任丈夫离婚, 于是来荆棘鸟庄园住一段时间散心。
蒂琳对她十分戒备。
在她面前, 蒂琳夫人一定会表现出婚姻幸福、无比恩爱的样子。
“父亲大概会在姨妈走后跟母亲说。”阿诺抱着头, “天哪如果他们离婚, 你跟谁反正我不要跟母亲。”
拉斐尔揉着眉心说“你想得太远了。离婚官司至少得打年呢。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成年了, 成年后就能自己过。”
阿诺一愣“这倒是不错。”
“不错”拉斐尔质疑地看着他。
阿诺又认真想了一下, 大笑道“天哪, 这也不错嘛如果他们离婚,我们就可以自己过了太棒了”
拉斐尔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住口吧蠢货,你难道要因为这个诅咒父母离婚别太自私了,我还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呢。”
阿诺毫不留情地讥讽“你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就赶紧结婚生孩子去啊,别一天到晚围着奴隶转了。”
他们俩又吵起来。
拉斐尔被阿诺气得不轻,本来想找卡兰诉苦,但是一想到阿诺的讥讽,他又决定不去了。
卡兰清净地过了几天,每天认真读报纸看书。
直到周六清晨,一辆黑色加长轿车经过湖边,停在城堡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位浅金色长发的女性,她穿纯白流苏长裙,细绑带水晶高跟鞋,玫瑰金夜莺权杖,乍一看跟古希腊女神似的。
卡兰拿起望远镜窥视,发现她的五官跟蒂琳夫人有点像。
“喂”
阿诺粗着嗓子对船舱里吼了一声。
卡兰差点把望远镜摔碎。
她惊慌地回头,看见阿诺在敲打玻璃窗。
“开门”他怒气冲冲地说。
“你要做什么”卡兰可不敢开。
阿诺冷笑“让我进来,不然我就把窗户砸破。”
卡兰迅速贴近另一边窗户,并且拿起水壶自卫。只要阿诺一探头,她就把开水泼到他脸上。她怀里还藏了把削笔刀,可以戳他眼睛。
“快让我进来”阿诺急了。
这会儿母亲一定在到处找他,要他接待斯诺莱特姨妈。
来,阿诺,快表演一下用西班牙语朗诵诗歌。
再让姨妈看看你的小提琴演奏。
走吧,我们去马场,让姨妈瞧瞧你的骑术最近有没有进步。
阿诺都已经预想到这些可怕的灾难了。
拉斐尔倒是很能配合母亲进行这种显摆。
他毕竟是讨长辈喜欢的乖孩子。
真让人作呕
卡兰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叫拉斐尔了。
阿诺着急地说“别打了我只想进来躲躲那个老妖婆我知道你怀孕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还指望卡兰让他过上父母离异的自由生活呢。
卡兰动作一顿,拉开门把他放进来。
“拉斐尔为什么告诉你这个”她觉得阿诺一看就是嘴巴不严实的人。
“别提拉斐尔,他跟老妖婆一样让人恶心。”
阿诺坐下后到处找水喝。
卡兰给他一瓶矿泉水“别用我的杯子。”
阿诺怒视着她。
“让我在这儿呆几天,我晚上就回去。”
“不行。”
“我给你带了书。”
卡兰分了一张塑料椅子给他。
她好奇地问“老妖婆是谁刚才坐车进来的女人吗”
“对,她是我姨妈。”阿诺翻了个白眼,“你没看见她那身衣服”
阿诺在自己肚脐上比划了一下“领口都垂到这里了,和她的胸一样。我不想看她在父亲面前展示那对丝瓜。”
“”阿诺真是一个恶毒的孩子。
阿诺打开瓶盖喝了口水“斯诺莱特姨妈每年都要找理由来庄园住一阵子,她一直对未能嫁入希欧维尔家这件事心有不甘。母亲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那你父亲呢”
阿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夹在两姐妹中间,想尽量表现得中立一点。不过照我看来,母亲一定希望他无脑站自己这边。”
阿诺突然有点兴奋。
“你要跟我去瞧瞧吗她们第一站肯定要去马场,比拼一番骑术。”
“开什么玩笑”
阿诺指了指她的望远镜“带上那个,我们走。”
卡兰连连摆手拒绝,阿诺一把拉起她就跑。
跑马场外有看台,他们两人就藏在最上面。
阿诺摆弄手机,他能连上跑马场的监控,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
“这样太冒险了要是被你父亲发现怎么办”卡兰蹲在墙后,“他上次说要是我再踏入城堡一次,就打断我的腿。”
“这里又不是城堡。况且你的腿不是已经断了吗”
“我是脚受伤了”
阿诺满不在乎。
他把手机给卡兰“来了来了,快看她们俩。”
卡兰勉为其难地瞧了一眼。
两位夫人都换好了衣服,骑上马,看起来跃跃欲试,蓄势待发。希欧维尔那头银发在镜头的最边缘,完全看不清。
“这有什么好看的”卡兰把手机丢回给阿诺。
阿诺津津有味地瞧了一会儿“母亲占上风她抢在最前面哦,天哪,这个弯道超车,斯诺莱特姨妈赶上来了不过没关系,接下来一段是直线跑,母亲可以再追回优势很好很好,这是最后一段了天哪啊”
他那声“天哪”是因为斯诺莱特姨妈赢了。
那声“啊”则是因为被卡兰踢了一脚。
“你干嘛”阿诺侧头看卡兰,发现一个阴影盖在他们上方。
“我可以问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吗”希欧维尔用一种温和柔软的语调说道。
阿诺意识到大事不妙。
卡兰低声骂他“为什么你不信邪我们单独呆在一起从来没发生过好事。”
希欧维尔盯着幼子说道“你母亲找你很久了,阿诺。”
阿诺站起来,连灰都没拍就跑了。
他临走前给了卡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看台上只剩两人。
卡兰举起双手发誓“是他非要拖我来看他姨妈的。”
希欧维尔站在马场对面看见了看台上的镜头反光,有点像瞄准镜。
因为袭击事件,他时刻保持精神紧张。
他本来想让保镖上来看看,但卡兰不小心冒出了黑色头顶,让他一眼就认出是谁在偷窥。不过,他没想到阿诺会和她在一起。
他微微俯身,将卡兰困在狭小的看台下“你还真是想方设法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卡兰听见一声哨响,下面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骑马比赛。
“对,没错,你说的都对。”她把脚缩起来,藏好伤处,心有余悸地应声,“我马上消失。”
希欧维尔看见她光洁的小腿。
裙子下有柔软的阴影。
她穿着黑色小皮鞋,肉色丝袜,左脚绑了绷带,脚踝上扎了个蠢兮兮的蝴蝶结。
他按住了她的膝盖。
“离阿诺远一点,他不介意跟奴隶相处,不代表你就可以跟他亲近。”
卡兰听着这话很刺耳。
她驳斥道“你管教不了自己的儿子就只能管教我了吗”
希欧维尔本来应该为她的忤逆生气。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听她说,“管教”。
莫名让人兴奋。
他掌心很热。
温度就像林中雾霭般悄无声息地蔓延,一点点侵入深处。卡兰轻哼了一声,被他压制下来,她的腿受伤了,这个姿势无法挣扎。而且这次的触碰很微妙,细腻,温柔,悄然避开肌肉的戒备,像古堡上攀爬的藤蔓,不知不觉就已经填满了整座墙壁。
她招架不住。
在热意的吞噬下,她头脑里昏昏沉沉的。
一浪接一浪的潮水涌过她,几乎要将理智淹没。
但是紧接着,一道刺痛又将她激醒了。
她满头是汗,随手摸到怀里的削笔刀,往前捅了一下。
这刀又短又钝,希欧维尔衣服侧面被划了个口子,只能按住她的手退开。
他抽出手,卡兰看见他手上沾了点血迹,无名指上有棱角分明的钻戒。
刚才她就是被这玩意儿划到了。
她气得发抖“你,为什么,戴着婚戒,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