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寂静, 灯微暗。
一男一女, 对视。
男人头微低下,琥珀色眸子中倒映出少女白嫩头粉的小脸。
瞳孔几乎不可见地微微一缩。
看着真甜,很好吃的样子,尤其是那洗干净的滑嫩嫩的脖子……
空气仿佛被放进了吉利丁片,慢慢凝固成看不见的布丁, 胶着, 粘稠。
所谓眼中的火花, 大概就是眉目传情的初始阶段。
挽挽洗完澡的小手拧开少帅的房门,以为房间里是没有人的。
少帅说会呆在外面的。
但门一拉开,少女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霍仿穿着墨蓝色丝绸睡衣, 春日里很轻薄的那种款式。
睡衣下完整勾勒出婚浑厚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手臂上搭着的一条毛巾掉落在地上。
轻轻的,悄无声息。
脱下军装或西装的霍仿,身上没了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 撤去了不符合他年龄的高耸的威严感,夜色与睡衣为他增添了贵公子的散漫与慵懒。
男人健硕的手臂随意地环住了少女的背部,接住了她。
挽挽刚刚洗完澡,白皙的小脸粉扑扑的, 黑葡萄大眼睛也仿佛带着水汽。
这么乖乖地瞅着人的样子, 丝毫看不出来平日里是个多么欠揍的家伙。
少女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样子,简直像是亲自为霍仿端着这盆他觊觎已久的菜。
挽挽头上套着一个大牛给她做的白色的棉绒发圈。
大牛还恶趣味地做了两只耳朵。
挽挽今天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
大耳朵垂在挽挽的脑袋上, 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十分具有欺骗性。
隔着衣服, 男人的手掌捂住了少女的蝴蝶骨。
脆弱, 似乎一捏就碎。
霍仿的眼前浮现出那张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里的画面。
男人的大掌不自觉地轻轻抚摸了一下。
不用着急,人已经进他房间了……
挽挽仰头,见霍仿就这么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当即挣扎起来。
霍仿下意识地镇压,把挽挽的身子更加搂紧向着自己。
“少帅……”
挽挽惊呼。
挽挽以为霍仿要放开自己,却不想男人直接弯腰把挽挽公主抱了起来。
“少帅……!”
挽挽本能地搂住了少帅的脖子。
即使是脖子,男人的也比少女的要粗很多。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少帅的床头有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那盏壁灯的玻璃罩子还遮掉了一部分的光。
能够透出来的部分极为有限。
以霍仿的大床为中心有些许的亮光。
周围几乎是黑的。
霍仿将挽挽放在了他的床边。
挽挽的危机感不是没有缘由的,一瞬间霍仿快控制不住冲动,想直接压下去算了。
挽挽的本能还是很敏锐的。
她心快跳出来了。
屁股一碰到柔软的床被就像一只碰到了水立刻能逃窜的海豚,挣扎着要往少帅的反方向逃。
下一秒她的脚腕落入了男人的大掌心里。
只是被轻轻一拉,随同而来是纠缠上她腰肢的手臂,身子又重新跌坐了回来。
面前是灯光映照下,脸部轮廓更加深邃的少帅。
少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
“挽挽,别动,刚刚不小心踩到你的脚了,我看看。”
挽挽的心框淌框淌乱跳。
少女的脚上的拖鞋被男人拿开,小脚裸路在空气中,被男人托在掌心。
霍仿的手比挽挽的脚来的大。
这双小脚生得精致,圆圆的指甲仿佛一颗颗红宝石点缀在肌肤上。
挽挽的脚趾头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
成天穿在鞋子里挡住了,真是可惜。
他所说的踩到了,也只不过是刚才在开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挽挽的脚。
根本没有踩下去。
男人不过故意的。
“嘶……”
挽挽轻轻叫起来,“少帅你松手。”
“挽挽你看,这里有些红肿,我帮你捏一捏,否则明天就青了。”
霍仿的声音极尽温柔,手上却很强势。
挽挽想要收回来却做不到。
“挽挽,听话。”
昏暗的房间内,少女坐在床边,面色不自然,她的身下蹲着一个气场吓人的男人,握着她的脚……揉按。
说是揉按,更像是带着企图心的用力地抚摸。
那种要把挽挽的脚一寸一寸抚摸开来的架势,看着十分吓人。
很奇怪的,挽挽嘴里溢出来一声喘息,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在少帅似乎没有听到。
这哪里是按摩,分明是在磨搓她吧……
被少帅握着的地方,开始慢慢生热,生麻,这种微妙的感觉一路顺着小腿蔓延至大腿,仍然有晚上的趋势。
痒,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痒,仿佛是骨子里带来的感觉,不去感受它的时候,存在感强烈。
感受了之后,又好像只不过是荒谬的错觉。
如附骨之痒,挥之不去。
挽挽最怕痒。
最最怕少帅带给她的这种痒。
挽挽的头转到一边,咬了一下下嘴唇,“好了吗?”
“马上就好了。”
男人嘴唇微微勾起,低着头,不明显。
那么安静的卧室,霍仿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霍仿给挽挽揉脚的画面,挽挽没去看。
的确有些……说不明道不尽的意味。
“好了。”
挽挽一听,立刻收回自己的脚,蜷缩在霍仿的床上,警惕地看着他。
“挽挽。”
霍仿想摸摸挽挽的头,挽挽向后倒去,避过了少帅的手。
少帅笑眯眯地把手背过去,身体配合着少帅的弧度。
“挽挽……你这是在怕我吗?”
“不要怕,去睡觉吧。”
少帅拍拍挽挽的小腿,轻轻地关上了门。
挽挽等了一分钟,像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少帅的床上。
沾满了少帅味道的卧室,少帅的床。
连她自己,都开始沾染上这种味道,一点点被侵蚀。
挽挽抓着床栏杆,慢慢赤脚走在地上。
腿有些软,额头上有汗珠。
挽挽心有余悸地看着房门,看着地上掉落的毛巾……
挽挽穿上拖鞋慢慢走了出去。
霍仿对挽挽的影响远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来的大得多。
挽挽那么泼皮淘气的家伙,现在安安静静地捏着毛巾靠着栏杆站着,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眼巴巴地看着卫生间的门。
挽挽听见了水声。
那不是水直接掉落在浴缸里的声音,而是水冲到人身上,再顺着人的身体曲线流到浴缸里的声音。
挽挽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别的画面。
比如水从霍仿的头上一路流到脚底的画面。
这家伙猛拍自己的脑袋。
要死了要死了……!
这个年代都是站在浴缸里洗澡的。
挽挽和霍仿,现在是共用一个浴缸的关系。
好在除了洗浴,抽水马桶和洗手池都是两份的。
否则就是共用一个马桶的关系……
挽挽以为霍仿一定会找自己送毛巾。
但所谓……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霍仿没有。
浴室的门打开,伴随着蒸腾的热气,霍仿从里面走出来。
赤着脚,浑身湿透,轻薄的睡衣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挽挽愣住了。
“我……我……”
“挽挽,你怎么在这里?”
霍仿走到挽挽面前,身上有着浓郁的洗发露芬芳,混合着男人长久使用后沾上的男士香水。
刚刚而迷惑人。
“毛巾……?”
“我们不是约定过,你洗完澡自己回去就好了,不用管我了。”
挽挽心里痛骂自己。
“所以虽然没拿毛巾,但是我没有叫你。”
霍仿说得十分体贴,倒像是挽挽傻乎乎往上凑一样。
挽挽感到很尴尬,猛地收回毛巾,却被少帅拉住。
毛巾挽挽已经换过了,不是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一块,但都长得一样。
“是刚才那一块吗?”
挽挽赌气,“是的。”
“那就是换过了,谢谢挽挽。”
挽挽推开霍仿的手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关上玻璃门,拉上窗帘。
脸烫得像发烧了一样。
当夜,挽挽没有睡好。
第二天,顶着厚重的熊猫眼。
挽挽像是被吸走了精气的和尚,少帅就是吸人精气的妖精。
精神抖擞地出去工作了一天。
晚上,书房里。
挽挽纠结了很久,坐立不安,不正常地勤劳。
挽挽这家伙往常坐在椅子上,很快就会睡过去。
这家伙没心事,没心机,憨人睡眠好。
少帅暗地里观察她很久了。
九点钟后,霍仿放下笔,合上文件,两手合十放在胸前,“挽挽,如果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霍仿还想偏了,以为是挽挽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这些流言最终都会消失,因为挽挽会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挽挽看了少帅一眼。
少帅的眼睛很漂亮,包含着对挽挽无限的温柔。
让挽挽觉得很安心。
她鼓起勇气,“少帅,请为我安排相亲。条件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些。”
三普原则:普通长相,普通能力,普通家世。
少帅温柔的表情像久不见水的沙漠,慢慢龟裂在脸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低下头的挽挽。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霍仿听见自己牙齿缝里挤出来声音。
“我说,我要相亲,结婚,搬出去。”
清脆的声音。
是少帅捏断了钢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