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芳提着把菜刀就冲进了鸡圈,只听得里头鸡扑腾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再出来时,她一手高举着把菜刀。菜刀刀刃上还沾着血,越发显得吓人。而另一只则提着一只缺了个脑袋的鸡,鸡脖子那一块还在汩汩的往下流着鲜血。
至于齐小芳,紧绷着张小脸,一身的杀气。
这模样,瞬间就把屋子里的人全给震住了。外公外婆,田旺眀,田带娣,以及齐小芳和齐小菲是吓的说不出话来。至于齐大根,愣着愣着,忽然觉得浑身发麻,头皮发凉!
尤其是跟齐小芳对视上那么一眼的时候,尤以后脖颈那一块最甚!
齐大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齐小芳这会想杀的哪里是那只鸡啊,分明就是他这个人!
想明白这一点后,齐大根忽然从胸口冒出一股怒火来。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个拳头,然后四下看了一眼,大步冲到前头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想要对齐小芳下手。
齐小芳见势不好,赶紧呼救,“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田带娣三人挡在了齐小芳身前。至于田旺眀,更是瞪着眼睛跟齐大根杠上了,大喊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我要揍死她!”齐大根气的人都在抖,“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丫头哪里是杀鸡啊!她这分明就是杀给我看的!她真正想杀的,其实是我!”
其实不止是齐大根,先前的那一幕屋子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大伙眼睛又不瞎,哪能看不出来这一点。
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想要护着齐小芳的心。
再说了,齐小芳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他这么个当爹的太不靠谱了,先头人晕了没见着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回来就把田招娣补身体用的蒸水蛋给吃了。
作为田招娣的娘家人,他们心里头都憋着气呢!此刻别说让他们训斥齐小芳了,他们都想替齐小芳说声“好!”
于是外公外婆就说了,“小芳哪错了?她就是杀了只而已!自家的鸡,她怎么就杀不得了?”
这明晃晃偏心眼偏到没边际的话,也就两个老人家说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害臊来着了。没瞧着原本气势汹汹挡在前头的田旺眀,听了这话后,身子都僵硬了那么一下。还有那田带娣,更是诧异的回头瞅了自家爹妈一眼。
农村人,除了每年的工分,其实大部分的真没什么其他来钱的门道了。像家里养的母鸡这样的,那都是当宝一样的对待着。更别说政策问题,压根就不允许养多了。
此刻若不是情况不对,两人都想齐齐来一句,“爸妈,那可是家里留着下蛋的母鸡!”
齐小芳这丫头,气性也太大了,胆子也太肥了,提着把菜刀就敢一刀将家里的老母鸡给剁去脑袋。这要是换成自家的闺女,田带娣也觉得,非得给她一顿好看。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嘛,田带娣只能略给齐大根施舍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过去。
现在,齐大根想扯过齐小芳来揍一顿吧,可前有小舅子田旺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后有外公外婆毫无原则的偏心。
想打不能打,想骂还不能骂,别提有多窝火了。悻悻的从鼻子里连连发出几个哼哼,想放弃还不甘心!
最后试图去跟两个老人沟通,“爸,妈,你看看这丫头,她今天想杀鸡就杀鸡。那明天呢?她是不是想杀人就杀人了?”
这话一出来,齐小芳还没跳脚,外公外婆先不乐意了。尤其是外公,“你胡咧咧个什么?我家小芳那么乖,哪能去杀人!”
躲在外婆怀里的齐小芳插了句嘴,“我胆小,我不敢。”
“对,小芳胆子小,她哪敢!”外婆拍着齐小芳的背说。
可把齐大根气的,揣着一肚子的火,发又没地方发,但要他就这么算了,还真不甘心啊!见着齐小芳还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她胆小,更是怒不可遏,“你鸡都杀了,你还胆小!”那谁胆子大?
对于这个,齐小芳可不依,反驳他,“我为什么杀鸡?我给我妈做的水蒸蛋被你吃完了,我这才杀的鸡!我就是想给我妈好好补补,怎么就不行?”
兜了一圈子,又给兜回来了。
其实齐小芳就想表达一个意思!因着你这自私自利的爸,什么都只顾着自己,什么好吃的都往自己嘴里扒,她齐小芳才杀的这鸡。
于是,齐小芳还追加了一句,“你下回还这样,我,我继续杀鸡!”反正留不住,那就都杀了。
齐大根被气了个仰倒,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时候,原本房里躺着的田招娣听到动静后,跑出来一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自家那个二姑娘,她又杀鸡了。
这一回,杀的还是自家那正在下蛋的母鸡啊!
田招娣气的眼前发晕,扶着墙壁,哆嗦着指着齐小芳,“你,你把家里的母鸡杀了?”
齐小芳回头一看,见着自家妈这样,心道不好,可别被自己给气个好歹来了。这气渣爹齐大根她心里没负担,气她妈田招娣,还是有点心虚的。
好在,田招娣有一颗慈母爱女的心,同时也遗传了外公外婆的偏心。
心里头虽然恼火齐小芳又杀鸡了,但是气完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教训她,而是担心齐小芳挨齐大根的揍。
对此,齐小芳表示,田招娣女士出场晚了。
于是惨死在齐小芳刀下的母鸡,当天晚上就被外婆和大姨田带娣收拾干净了。一半给拿盆装了起来,冰在水缸里。另一半拿锅炖了,炖的烂烂的,里头的肉被挑了出来端到田招娣的面前。
至于其他的人,吃了点酸菜鸡杂,配着一点子鸡汤,个个都吃的一脸的满足。
唯独齐大根,胸口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特别的难受。鸡杂是好吃,鸡汤也好喝,但是他还是怄啊!
当爹的被当闺女的威胁到这地步,还有气不能发的,他怕是整个齐家村第一人了。
齐大根颇有种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