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神庙内隐隐间有些声音,似乎在商讨战事,木名此时明白,攻打盐石部族似乎早就被定下来,或许从当年宝丰部族迁移回到旧地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一个曾经的大族,或者说是王族,怎么甘心偏安一隅?
之前薛礼梦攻打宝丰部族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两个中型部族联盟或许不足为虑,甚至无法影响一个大族,但是关键是宝丰部族是曾经的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天狐部族也不是吃素的,身后有九尾狐的影子,那可是一代大凶之灵。
木名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诸多想法出现在脑海,随后又都消失,而此时,古月和狐倾城二人走近。
几人相视一笑,但是都没有言语,一路西行,待得穿过大桥时候,狐倾城才屏退左右,道:“今日的你……可不像往常时候!”
古月也是微微点头,也颇为认同。
两族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这是规矩,但是薛礼梦敢如此做,二女不觉得什么,但是木名竟然给胡钱摆了一道,二女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觉得得木名的举动让他们有些陌生。
木名没有回答,只是道:“你二人修行了鬼术?”
二女点头,木名叹道:“她可真是奇才,居然将此残篇补全!否则你二人定然不人不鬼了!”木名很佩服薛礼梦,内心更为忌惮!
古月白了木名一眼,浑然没有之前的冷漠之态,道:“你才不人不鬼!走,同去四方馆!”
木名意外,问道:“你们也在那里?”木名以为宝丰部会安排他们入住其他地方。
古月道:“原本是在重族内,但是我觉得不妥,便推辞了,怎么,不欢迎我二人?”
木名哑然,“何来不欢迎之说,又不是我的地方!”
随即三人也不耽搁,此时天色暗去,都是巡逻的队伍,三人的身份很特殊,不时有人过来询问,如是否带路之类的问题,倒也颇为繁琐。
四方馆外,金统领奉命再次等候,她的面色冷漠,不过见到古月之后再而是默默一拜,道:“之前得罪了,也多谢你放过我手下!”
古月轻描淡写,只是摆摆手,“举手之劳,如今两族修好,只是前事难忘,不知此处是否安全?”
金统领道:“无须担心,但凡有不开眼的存在,都会有来无回!”
“如此最好!”
金统领道:“已经命人安排妥当,汤水已经备好,两位尊使可以沐浴休息了!”
二女露出笑容,道:“有心了!”
金统领则回过头看着木名,问道:“木先生可需要人伺候或者沐浴?”
木名道:“不用,一个人习惯了!想早些歇息!”
这里但凡有需求几乎都可以满足,只是今日金统领此举却是有意感激二女,毕竟股却求情山神饶过那之前惹事的守卫。【零↑九△小↓說△網】
金统领沐浴多说,随即站定,如一柄利剑立在地面,目视前方,似乎也没有再和几人交流的意思。
几人也不理会,各自由着侍女带领。
二女和木名分开,一路奔波,身上有些风尘,对于女子而言,最是不习惯的,此时要先去沐浴。
木名这里安排了吃食,和清晨有些不同,更为丰盛了。
木名倒也不客气,似乎在极北之地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也习惯了一日三餐的日子,此时更是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却在此时,有人敲门,木名放下手中的一块瓜果,道:“请进!”
房门被推开,来人是一个侍女,手中有一果盘,恭敬道:“先生,这是刚送来的清灵子,奴婢奉命送来的!”
木名道:“有劳了!”
木名看向烛台,那里烛光变得昏暗,似乎要燃尽了。
侍女见此,便欠身道:“奴婢为先生换灯!”
木名道:“有劳了!”说罢,从果盘中抓取了一些拇指大小的果子吃起来,味道极好,入口有丝丝清凉。
“这果子产自何处?”
侍女将烛台那里的灯油往烛台里添了一些,屋内又恢复了明亮。
“好似听闻是在花族领地,平常人想吃一颗都难呢。”少女笑了起来,木名则道:“那你也吃些!”
少女摆手,道:“不敢,奴婢失言了!”
说罢,欠身一拜,正要退出去。
而木名则看着侍女道:“姑娘,夜黑风高,这路不好走!”
侍女回头,盈盈一笑,道:“多谢先生!这路我熟得很!”
木名道:“如此甚好!”
侍女关上了房门,木名则继续吃那些瓜果,片刻后,木名觉得腹中有些饱了,这才停下,而此时,木名觉得有些困意,便默默打坐起来。
而不知为何,片刻后,木名感觉身体内神力有些波动,似乎修为出了岔子,心绪不宁,随即睁开眼来。
木名捏印,然后缓缓收功,轻叹一声,却在此时,屋内烛火一阵摇晃,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有清风扑面,带着丝丝暗香,这暗香属于眼前的人影。
房门悄无声息打开了,一根玉笛如剑一般抵在木名的眉心,木名感到丝丝凉意,好似一柄利剑出鞘,而且刺向自己的眉心。
“何必呢!”
木名道,没有任何动静,此时木名气息紊乱,修为逐渐消散,目中却没有任何慌乱。
“何必?你这小贼!几条性命在你手中,你竟然如此无动于衷!”
人影开口了,是之前的侍女,木名道:“摘下面具吧,这不是你!”
侍女眼中有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不过却缓缓探手到面颊上,然后从下巴那里轻轻一撕,随即一张人皮般的脸谱便被扯下,而侍女也露出真容,是一个少女,而且木名认识此人。
“果然是你!胡秋,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的名字,前任胡族族掌是你的叔父!”
木名道,言语平静,而此时,木名身躯外再无一丝波动,修为似乎散尽了。
少女的玉笛发光,那里波动剧烈,虚空都颤动,似在酝酿致命一击。
“你果然还记得我,那么也还记得死在你手里的胡风,还有的叔父!”
少女咬着银牙,露处仇恨之色,但是目中悲伤之意显露无疑。
木名起身,少女喝道:“不想死就别动!”
然而木名不理会,而是来到窗前,退开窗户,目光看向沘江那里。
少女则是将玉笛贴在木名后心,见到木名并未理会后,却也没有下手除掉木名。
“魂风液,十冥散……”木名看着黑夜中的沘江,江岸边有浴火,零星点点,好似沘江之中生灵的眼睛一般,很微弱,但是可见,也像此时少女的目中的烛火的影子。
少女失色,目中再次慌乱,因为木名念出了两味药,不过她却将玉笛刺向木名的脑袋,但是依旧没有发出神通。
“你早就知道……为何还不动手!”少女问道。
木名闻言,则反问,“我一时半刻不能动用修为,你又为何不动手?”
少女抿嘴,没有回应。
“你不知答案!”木名回头,直视她的眼睛,二人身高差不多,所以几乎是平时,但是正因为如此,少女看见了木名眼中的一切,那里有自己的影子,只是那影子有些胆怯,还有犹豫,然后还有痛苦。
少女的玉笛抵在木名的喉咙,玉笛尖端波动剧烈起来,似乎要发出了神通,少女的心境不平静,在起伏。
因为木名说出了她心中的所想,她算计这里的一切,冒充侍女,准备瓜果,和灯油,为的就是这一刻,而现在,这一刻果然出现了,但是她却下不了手,或者说她说服不了内心。
木名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道:“或许你不相信,但我敬重生命!”
少女闻言,目中带着怒意,还有带着一种嘲讽,“胡风身躯残破,一块血肉都未曾留下,你竟然还有脸说敬重生命?我叔父身躯化为脓水,都是拜你所赐,你竟然厚颜无耻说敬重生命?”
满是不可思议,带着浓浓地轻蔑,好似木名说了最可笑的言语。
木名点头,道:“事实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这个答案。”然而,木名内心却沉重,这个答案说出来让他感到一阵压抑,因为,有生命消失在他手里,也曾让他感到迷茫,现在虽然不会那么觉得,但是却这些夺走生命的时刻总让人不舒服。
少女道:“你可曾有愧?”带着询问,好似等待着什么,声音有些颤抖,所以玉笛也开始抖动。
然而,木名摇头,“我心无愧!”看着玉笛,木名心情也跟着轻轻动了起来。
少女一掌拍向木名的肚子,木名闷哼一声,气血翻涌,半点还手之力也无。
少女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木名,那眼中的神情不再是嘲讽,而是真正的感觉不解,此外,还有浓浓的悲哀!为胡风和胡族族长的死亡感到悲哀,眼前之人竟然说出无愧之言!
“为何还不动手?我杀了他们!”木名道,因为少女没有回应,哪怕是言语,更不要说动手斩杀木名,木名嘴角溢血,面色苍白。
少女收了玉笛,来到木名所在的位置,看向沘江,沉默不语,不过片刻后猛地回头,带着一种笑意,那是一种无奈的笑容,并道:“或许你并不相信,我敬重生命!在看见胡风和我叔父在我面前死后,我突然害怕生命消失,包括我的亲人,我的族人,此时……居然还有你!”
说完后,少女转身离去,而且丢出一粒丹药到桌子上。
“我虽然想杀你,但是……你死了,你身后的部族就会灭亡,如今胡族正是如此,今日之前我想着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但是现在却什么也都记不清了,呵呵……可笑啊!我就不该来,也好一直仇恨你,一直在脑海里不断折磨你!”少女笑了起来,声音中有痛楚。
木名心神如遭雷击,因为这笑声中的痛楚他感受到了。
然后,木名默然无语,木名感觉自己错了,很多事,很多理解。
门外突然大乱,有金石相击的声音,但是片刻后安静下来,这时候,金统领的声音传来,似乎发号施令!
木名起身,来到门外,见到那女子被两个守卫用锁链锁住身躯,少女狼狈不堪,目中却没有惧意,此时正在看向木名。
金统领抱拳,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木名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少女的眼睛。
金统领还以为木名生气,因为此时木名气息全无,以为少女使用毒术得手了,见此,金统领心中一怒,道:“送入水牢问话!”
少女目中有些恐惧,似乎那水牢极为恐怖,但是随即又笑起来,目中却没有了光彩。
“金统领,这是胡族的胡秋,前来询问我一些巫术……误会了!”
木名说道,看着金统领,神情平静。
金统领蹙眉,道:“先生可知此言……可能会埋下祸患!”
带着警告的语气,并道:“那先生习修为如何解释?”金统领目光直视木名,似乎要看头木名的想法。
木名一笑,道:“只是胡秋姑娘送来一些丹药询问我,我方才试药了,乃是寻常的丹药罢了,并无大碍!”
说罢,一股大风从木名体内生出,周围的草木都被吹得簌簌作响,金统领神色一愣,和木名对视片刻后,缓缓道:“明白了!”一挥手,那锁链消失不见,胡秋身躯栽倒在地,不过面色恢复了血色。
此时的胡秋一脸茫然,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随后觉得自己的举动极为可笑,慢慢地低下头颅,就连笑容也没有了。
“此事作罢!你自己回去吧!”金统领说罢,也不理会胡秋。
胡秋抬头看了一眼木名,缓慢走出了四方馆。
院落内恢复了平静,但是木名感觉心里极为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