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中看不到活着的气息。
河道边的风清凉的吹散了空气中的闷热,居酒屋紧闭的大门被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推开。
他自顾自的走了进去,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肆意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色,仿若观看房屋装修情况的屋主。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穿着洋装的清秀男子不耐的从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走了下来。
这个稀奇古怪的审神者在哼完歌后一直用手戳他的刀身,简直快要把刃烦死了。
有事情不能在外面说吗?明明在外面他也听的见啊。
“我只是想找你聊聊而已。”
“那也不用一直在外面戳啊!”打刀付丧神身后的小辫子都快气炸了,他暗红色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青年,“就是想找我聊聊,在外面不可以直说吗?”
“噫~才不要,那样太怪了,我想找人谈谈嘛~”
不你闭嘴,我不听,加州清光别过头一点都不想理这位他名义上的审神者。
“真的只是聊聊啊,我很乖巧的。”太宰治脸颊上出现了两抹红晕,他比划了一个‘√’的手势放在下巴上眼神认真严肃的对初始刀说。
“我们来聊聊怎么死吧~”
“呵!”
加州清光楞了一秒后反应过来被耍了,冷着脸将审神者重新从心像风景中踢了出去。
奇怪了,他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加州清光暗红色的眸子里溢满了茫然。
躺在床上熟睡的青年碰的一声弹坐了起来,他鼓着腮帮子充满了孩子气的喊道:“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对我,我要拿个MP3放旁边天天给你听一首歌!”
“太过分了,明明是真打算问你一些问题的。”
对于刀剑付丧神的问题啊。
泄气似的起身坐在凳子上,太宰治瘫了下来。
本来是好奇想问问刀剑付丧神关于死亡的看法的,可惜了。
门被轻轻的敲了敲,太宰治不在意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进来。”
果不其然,来找他的是那位支柱。
付丧神看着太宰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扔出来了一个东西。
太宰治随手接住,也不在意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坐正问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吗?”
“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死亡的看法而已。”
“死亡?”
药研藤四郎不明白了,他以为这位审神者是来问本丸情况的,结果他做了这么多心里准备,审神者居然是来问他死前的想法的?
这个审神者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对啊,我看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所以想找你问问啊。”
“死亡对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呢?”
“请告诉我吧,我真的非常想知道啊。”
青年鸢色的眸子带着极度空虚的渴望,像个渴望糖果的孩子一样。
药研藤四郎怔住了,他看着青年终于理解当初见到青年时那从心底泛出的古怪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位审神者至始至终没有把身边的事物当回事,名为太宰治的青年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着这个世界的?
“我很想直接冲到时之政府总部那里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掌控时空法则后直接走人的,可是不行。”
“动用太多力量,我会被祂们发现的。”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药研藤四郎看着明显不对劲的青年,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恶意,他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可怕的一份恶意。
“不,我没有什么意思,”太宰治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只是想问问死亡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我啊,特别妒忌你,为什么你可以死呢?”
“死亡的意义吗?”药研藤四郎没有随意敷衍,他能感觉到审神者是在真心问他这个问题的。
字字斟酌的、付丧神缓缓的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是忠义之刃,忠于主君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
舍不得爱惜自己的主人死去,短刀被视为忠诚之刃。
当年的畠山政长使用这把爱惜多年的短刀自尽却怎么也刺不穿腹部,在愤怒下将短刀掷于地上,可锋利的短刀立刻刺穿了药研(捣药草和药石的铁质工具)。
“就像我当初陪着信长公一起焚毁于本能寺的大火中一样,我不过是在做曾经做过的事情而已。”
“何况我一定得死去,绝对不能让他们、让那群家伙有理由来这里。”
“鹰派吗?”
“啊,虽然不知道您那么在乎时空法则是为了什么,但我觉得交给您说不定更好。”
“不怕我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吗?”歪着脑袋,太宰治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付丧神。
这把短刀应该已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吧,可是为什么还这样有自信呢?
“您一定有在乎的人,所以想动用时空法则吧。”
“越是在乎的人就越会小心翼翼,没把握的事情您不会做的。”
“那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吧。”将手架在桌子上,太宰治平淡的说道。
说了这么久,铺垫了这么多不过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
太宰治的疑惑与话语不是假的,但他的目的也是真的。
他不想继续跟本丸里的刀子精完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了,时空法则这种东西还是快点掌控到自己手上比较好。
在不能动用自己大部分力量的前提下将有生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是最重要的事情。
借助本丸的本灵为跳板介入到时之政府的高层中是最快的选择。
而且这也是一种互惠互利的行为不是吗?
这群本灵被鹰派避压的可是相当严重啊,鸽派的家伙现在也自顾不暇,这是最好的时机。
“不可以的,”药研藤四郎叹息的说,“这件事情被下了禁令,我不可以说出来。”
“非常抱歉,我帮不到您什么,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得靠您自己。”
“那告诉我时之政府的高层情况吧。”太宰治对于这件事情也不意外,他的真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这位支柱不再隐约的拒绝他,事情就好办多了不是吗?
“现在距离时之政府建立以过了百年有余,如您所见在初代创建者死去后时政的各大世家林立。”
“渐渐的他们不服从时政的法令,到了现在他们妄图进一步掌控时政并使用咒术控制本灵。”
“鹰派也就是以此为目的形成,所以鹰派全部以世家组成,而鸽派多以零散从外面招募的审神者居多,妖怪、鬼物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存在也零零散散的算在了其中。”
“这些强大的审神者也是鹰派不敢动手的原因之一,可到了现在鹰派已经在时政上占据了上风,为了排除异己鸽派已经许久没有招募到优质的审神者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
难怪这群付丧神这么警惕啊,是害怕他也是鹰派的人吗?
这么看来他的‘初始刀’也是鹰派的手脚,而他会接替这所本丸应该是鸽派的手笔。
鸽派既担心他是鹰派的人又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将他派到这个本丸隐秘的监视保护他吗?
看来他当初开的玩笑是真的呢,这座本丸就是给予暗堕初始刀的补偿。
“审神者大人,现在唯一还保持着纯粹性的就是时政高层建立下来的纠察队,别的不能保证,但公正还是有的。”
三足鼎立吗?鹰派、鸽派还有当初建立时政的高层势力。
“那么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呢?”太宰治平淡的继续问道。
“完成必须完成的事情,然后死去。”
“杀死主君的我已经暗堕了,虽然不同于审神者对于本丸的掌控力度,但也会逐渐污染本丸。”
“我会在半个月内完成这些事情的,剩下的就拜托您了。”
因为骄傲,所以拒绝这种活着吗?
“我会的。”太宰治答应道。
在达成目的之前。
纠察队到来的时候晚霞已经快消散干净,虚假的天空上却还挂着湛蓝的天幕。
“新任甲0057号本丸的审神者,您好我是山岳,是前来探查前任审神者阳死亡原因的领队长。”身着黑服表情始终认真严肃的中年男子审视着这座本丸的新任审神者。
“你好,我是这座本丸的新任审神者太宰治。”靠着门口的墙壁,太宰治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表示欢迎。
不出他所料,纠察队只来了一个人,那个隐藏的高层鸽派。
“对于这座本丸我也不怎么了解,如果山岳先生想了解就找这位本丸的支柱吧。”
“那么药研,拜托你了。”
药研藤四郎,机会也给你创造好了,剩下的你就自己把控吧。
而且现在也该让我接触一下别的付丧神了。
太宰治笑着将本丸的支柱推了出去然后走向剩下的付丧神中。
现在已经见到纠察队了,药研藤四郎应该放心了,不会继续阻拦了吧。
他眼眸里的死意和他的话不似作假。
药研藤四郎不想再活下去了,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从善如流的让新任审神者接触一下下属吧。
“好的,审神者大人我先告辞了。”
眨着眼睛看着药研藤四郎带领着纠察队离开,太宰治笑嘻嘻的从地上抱起五虎退的一只小虎仔。
“退酱我们走吧~”
眨巴着眼睛,新上任的审神者笑语盈盈的说道:“我们来玩游戏吧,唔,就把这几只小老虎全部放走,看谁能先找到他们。”
“赢家的话,就答应一个条件吧,当然条件太过分可以拒绝的。”
将手上的小虎崽放下,太宰治孩子气的说:“不可以作弊哦,退酱先去大广间吧,一刻钟后游戏开始。”
五虎退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已经逐渐远去的药研藤四郎,然后看向了太宰治,最后他低下头羞怯着说道:“好、好的,那我先走了。”
五虎退没有去看地上的小虎崽也没有再看一眼药研藤四郎的背影。
他知道,审神者不过是想跟剩下的付丧神谈谈,先将他支走而已。
虽然有些伤心不能参与本丸的事情,但是、但是如果他能帮到些什么也很好啊。
新任审神者和付丧神需要一个缓冲点,所以五虎退会努力当好这个缓冲点的。
“唔,我以为您会将五虎退留下呢。”
理了理自己过长的袖摆,三日月宗近平淡的说道。
将五虎退留下来确实对太宰治有所帮助,可是……
“人家的兄长都将他托付给我了,我好歹也不能将这个孩子推到最前面啊。”
而且留下来的作用也不大。
“为什么这次纠察队会只来一个领队?”抱着刀剑的和泉守兼定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剑眉微皱显得很不能理解。
纠察队一般都是三至六人一同出发的,可现在居然只来了一个领队。
本来只是想着让纠察队调查一下,没想到会只来自己人,奇怪了。
“没什么,昨天有人擅自前来拜访,我不知道以为是贼就一不小心杀死了。”
现在鹰派的人大概以为鸽派有什么隐藏的大人物出手没什么心思来这里了。
“什么?!”
和泉守兼定震惊了,一是因为昨天居然有人妄图闯入本丸而他不知道,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纤细的家伙是个不弱的实战派。
“完全看不出来啊。”和泉守兼定喃喃自语着,在心中默默的将某些人打上了危险的标签。
眼前的审神者大概是类似于冲田一样的瘦弱派实战家吧。
只是为什么这个家伙气息不定、下盘不稳,而且还没有什么力气呢?
年轻的和泉守兼定陷入了茫然。
“好了,”三日月宗近看着懵逼的打刀付丧神,直接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太宰治大人是吗?”
“我们会配合您的。”
“希望您没有辜负药研的信任。”
这是一场于他们而言的盛大赌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