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失去理智。
失去了它,我将变得不再是我。
灵基不同于灵核,如果说灵核是核心,那么灵基就是基础。
作为英灵现世的基础,它的出现方式及其复杂,然而绝大多数灵基都是以英灵后世传说和功勋升华而成。
截取不同时期的经历和传说,灵基的构造也会变得大不相同,从现世的职介到性格,乃至这个人的本源都可能会扭曲。
很不幸,太宰治身上的灵基就是绝大多数中的那小部分,作为复仇者职介降临的他从根本性上就被扭曲了,然而扭曲他的不是他自身,而是外来的恶意。
世界意识与外神的恶意附加在他的身上,即是诅咒,又是制约,所以他也不能直接换掉。
这次的职介转换,他只是打算脱离掉灵基对自己的逐步污染。
“好了,扯了这么多你记住了吗?”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太宰治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问着旁边脸上写着大大迷茫的小御主。
“这个、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的救人方法是自杀?”
“才不是,自杀一点都不美好,至少得找个小姐姐一起殉情啊,”靠着绿色的石壁上,太宰治神情认真道,“我的梦想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
“自杀根本不可能清爽明朗吧,而且划破了喉咙不就死了吗?这不就是自杀吗?”宫崎冶的逻辑都快混乱了,眼前的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是人吗?不是人,不、不对,好像说错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太宰治嘟囔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不用管了,反正我是绝对死不了的,就算是世界意识撞过来都没事。”
“但是这个方法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什么灵基、灵核的,我都没有听过啊。”
宫崎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抽象化的描述方法,如果事实不是真正发生在他面前,他宁可去相信四维空间都不信这个。
“算了算了。”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太宰治直接总结道,“你只要记着眼疾手快就可以了,看到金色的东西出来就立刻吞下去。”
“金色的东西怎么吞下去啊,长什么样子?”
宫崎冶快抓狂了,金色的东西,什么金色的?金光算吗?可光他该怎么吞下去啊。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啊,而且我也没死过怎么回答你,你只要最后吞下去了立马闭眼,就完美了。”
“闭眼?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估摸了一下世界意识可能发现他的概率,太宰治站了起来说道,“好了,别问那么多了,实践出真理,试一试就可以了。”
“等等,”宫崎冶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个茶杯战争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赢了的话就能够获得实现一切愿望的神器。”
“那为什么你不认真一点呢?”这态度也太吊儿郎当了。
“小御主啊,我参加圣杯战争只是因为想要它,但也只是想要而已,这和必须获得是两回事情。”
“——所以,我还可以偷懒。”
没有理会旁边小御主的纠结,太宰治用大拇指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刀片,轻轻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真熟悉啊,这个场景。
在相似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太宰治再次取出了刀片,轻飘飘的划破了喉咙。
只不过旁边有一个几哇鬼叫喊着救护车的御主。
血色喷涌而出,将沙色的风衣染成暗色的红,就像当初在织田作身上一样。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找准了地方,太宰治咬着牙直接将一部分融入骨血的力量扯了下来。
疼、很疼,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剥离下来的感觉无异于直接将自己的经脉活生生的给抽出来。
像蚂蚁在啃食自己的骨血,又像是力量在体内横冲直闯。
不,这不是像,而是力量的横冲直闯就要在他体内发生了,毕竟体内的力量平衡被打破了。
压下自己不自觉痉挛的手指,太宰治狠心的、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这份力量剥夺下来。
前面留着这份力量只是为了不在外神以及世界意识的冲击下迷失本我,而现在也该丢弃它了。
这份力量不适合他,留着也无益,不如直接取出来还可以帮到他达成目的。
复仇者职介中最扭曲的一部分力量被取了下来,接下来他就可以慢慢的转变职介了。
从Avenger(复仇者)转换为短暂的、暂时性职介Ruler(裁定者),借以圣杯的权能暂时规避世界意识。
毕竟他可不是来办公的公务员审神者,说白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偷渡者罢了。
世界意识可是相当排外的,不管是他这个小小的穿越者还是外神,只要发现了都会被统统扔出去的。
唉,果然他还是得快点回到本丸,待在本丸里至少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回去就真的见不到织田作了。
叹息声消失,由众生的信仰和口口相传的传说组成的灵光被强制性的剥离,整体力量变得更加黑暗而深邃的青年压制住自己体内暴动的力量于下一刻直接完成了职介转换。
不错,看来和那个家伙的联盟还算是有点用处。
太宰治可以控制外来恶意的侵蚀,但他却觉得这种信仰凝结出的力量相当棘手,在他看来这种溶于骨血的力量是最可怕的,它会潜移默化的改变自身。
所以哪怕这份力量出自于对他的喜爱,他也要舍弃掉。而且从他的属性而言,这种力量是真不合适他。
阴暗与混沌消失不见,青年身上的冷冽也完全消散,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三分。
他侧过头看向了旁边的御主,然后发现……小御主不见了?!
果然啊,太宰治抬头看了一眼理应注视不到的外界,露出了一个冰冷到薄凉的微笑。
圣杯里的家伙,果然靠不住,也只能有一点用处了。
不过还好,他还有后手。
安哥拉曼纽看着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的少年发出不满嗤笑声。
他跟着外面的家伙虽然达成了交易,会给予那个复仇者一定程度的支援,但也不妨碍他做些手脚,至少也要让外面的家伙有投鼠忌器的感觉,谁让那个家伙不选择他作为自己的御主。
在达成目的之前,他不会让这个御主死去,当然也只是不会让这个御主死去而已。
感觉到圣杯送出的灵基被完全隐藏,他重新退到圣杯的泥中,缓缓露出微笑。
那个不知名的复仇者不信任他,也不会以这个职介直接向圣杯获取魔力,但他已经有制衡的手……段?!
等等!!他刚刚放在那里的、那么一个大号的、比电灯泡还亮的御主呢?
怎么不见了?!
“可悲之人,居然妄想在神明的眼前夺走他的物品,哪怕这位神明已经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但这份权柄也不是你可以触摸的。”
“你、怎么可能?这片区域,我应该完全掌控了的!”
在这片黑泥组成的地方,他的能力呈几十倍的增长,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夺走被注视的东西。
“还不明白吗?你可以办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办到啊。”
合作者弯起眉眼,姣好的容貌却让安哥拉曼纽有种想要撕碎的冲动。
“你可以在灵基上动手脚,我也一样可以。”
“那么,先告辞了,希望接下来可以继续愉快的合作。”
清朗的声音消失在了杯中的空间,然而居住在此地的人面容却更加扭曲。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类比起他更喜欢一个不知道算不算人类的怪物呢?明明、明明合作者只要愿意相信他,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魔力、圣杯,乃至于这个世界都未尝不可以得到。
“没关系、没关系,”重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哥拉曼纽注视着黑泥倒影里的自己,自言自语的说道,“反正我马上可以出来了,反正我们的目的一致,没关系、没关系。”
压制着心底复杂的负面情绪,他重新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拉莱耶之主沉睡于城市的最深处,或许在这幽暗死寂的深谷中,又或许在这座城市的最下方,也可能是在传说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石棺里。
就算太宰治作为这个宝具的主人,他也无法察觉到克苏鲁的所在之处。
不,或许不是无法察觉,而是这座城市就是克苏鲁。
作为拉莱耶这个宝具的主人,他可以将拥有了他一部分灵基的小御主通过克苏鲁和拉莱耶的权柄与特质直接拉回来。
所幸根源的力量也没让他失望,而小御主也不出所料的睡着了。
喉咙上的致命伤口已经愈合,完好如初的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只有风衣上还没有干的大片血迹展现出青年前面做下的恐怖自残行为。
“太宰治。”
太宰治低下头发现躺在地上的御主已经醒了过来,茶色的眼眸正在带着一种相当复杂的神色注视着他。
他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小御主?”
“不,没什么。”
咽下了口中的疑惑,压下脑海中翻滚的记忆,宫崎冶说道:“我一定要获得茶杯,至少、至少不能让前面那样的凶徒得到它,请帮助我吧。”
“御主。”太宰治表情凝重。
“怎么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告诉我吧。”宫崎冶认真的注视着太宰治,表情分外真挚。
“这个神器叫圣杯。”
“哦。”
不知道该摆上什么样子的表情,认真了一瞬间就被打断的少年只能尴尬的冷着脸,可宫崎冶他的搭档却是一个在某种方面上气人能力相当厉害的家伙,直接在下一句话说完后让少年脑海里的弦崩断了。
“我这里有Caster、就是你口里凶徒中一人的影像,你要看吗?”
太宰治曾经在雨生龙之介的身上留下了少量的、不会让人引起注意的黑泥,为的就是用来探查。
为此他故意将雨生龙之介引到人流量相当大不方便阻击的百货商场,就是想让那位不知名喜欢暗杀的家伙近距离接触雨生龙之介,好让黑泥附着。
可惜了,没有窃听器,这情况也没办法,现在不方便,就先将就着用吧。
看着干劲满满都开始似乎要冒火的御主,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好干吧,小御主,我在精神上给予你鼓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