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周奕和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她们不时透过走廊玻璃窗看向陈宇萱,眼里多少带些轻蔑意味。
陈宇萱低头用纸巾擦拭桌上灰尘,她目光呆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忽而一个纤瘦女生扫地刚好扫到陈宇萱这边,见陈宇萱无事可做,忙问:“喂,你劳动任务是什么?”
喂。
她没有名字。
陈宇萱低声说:“老师没有安排。”
环顾四周,教室很大,只她一个人在扫地,女生道:“那你帮我扫一二组吧?”
像是寻找到契机可以融入集体,陈宇萱笑着点头:“好。”
拿起扫把,陈宇萱动作麻利地打扫卫生。
窗外跟周奕擦窗户的几个女生看到陈宇萱埋头扫地,一时来了兴致:“陈宇萱,地扫好了也帮我们擦窗吧?”
第一次从新同学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像是得到认可一般,勤劳陈恳的傻姑娘点点头:“好。”
应了一声继续扫地,窗外女生们讥笑传递眼神,陈宇萱并没有看到。
在北河城时,陈妈妈因为要工作早出晚归,陈爸爸残疾行动不便,所以家务活通常都是陈宇萱在做,做多了,干活也就快了,没一会儿陈宇萱扫完一二组,而另一个同学还一边用手捂住口鼻挡住灰尘,一边单手拿扫把慢慢扫第三组。
陈宇萱走过去:“我扫好了。”
女生抬头:“这么快?”
点头,陈宇萱温婉一笑:“那我去擦窗户了?”
女生低头扫地,淡淡回应:“去吧。”
像是赦免什么,女生语气理所当然又似含带几分施舍。
她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谢谢。
陈宇萱失落。
原先她想问问她的名字,想跟她交朋友......
也没有过多纠结,陈宇萱放好扫把走出教室。
教室外,几个女生簇拥在一起聊偶像明星,她们手上都拿着抹布,却没有一个在擦窗。
“再过两个月M.P组合要来C城开演唱会,想想就高兴。”
“真的?那我也去看。”
“好啊,我们一起。”
女生们情绪激动,陈宇萱走过来温声细语道:“请问窗户已经擦完了吗?”
温声细语,声音几乎被女生们笑声隐没。
好在陈宇萱和所有人不同,她没有穿校服显得太突兀,女生们很快发现了她。
于是,原先热闹气氛忽而诡异般安静。
周奕笑:“没有,我们刚刚只顾聊天忘记擦窗了,你来正好可以帮忙。”
陈宇萱点头,柔和的眼眸平平静静。
“窗户上面太高了,我们都不敢爬上去擦,你能帮忙擦擦吗?”李志梅递上一块抹布,带几分甜腻的撒娇。
陈宇萱接过抹布,低声道:“能的。”
这瘦瘦小小的妹子,会不会太好说话?众人感叹。
要爬窗,陈宇萱回班上搬自己的凳子出来,随后爬上窗台。
窗户上方很久没有人清理,积一层厚重的灰,女生们大多都嫌脏,而陈宇萱擦窗动作却相当麻利。
抬头看一会儿,女生们装模作样擦拭下面的玻璃继续聊天。
很快,走廊上又到处是她们嬉笑声......
大扫除结束,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进班检查,在教室里走了一圈,黄伟艳忍不住夸赞:“我们班的窗很干净。”
众人看向四周玻璃,原先总是灰蒙蒙的顶上玻璃,现在天边淡淡云朵都能清晰可见。
陈宇萱浅浅笑了。
“是哪几个在擦窗?”班主任问。
周奕几人纷纷举手:“我们前三桌。”
坐周奕后面的陈宇萱低头,脸上表情淡了许多。
她们前三桌......她一个人居然能做六个人的活儿,陈宇萱真棒。
默默夸赞自己,陈宇萱竟也开心地笑了。
发呆间,班主任走到第四组,看到地上有纸屑,问:“第四组地面不干净,是谁负责扫地?”
全班吵闹了一阵,却迟迟没有人举手。
“好像是杨琳。”周奕说。
坐第三组的杨琳面色涨红:“我扫一二组,那个新同学扫三四组。”
班主任看向陈宇萱,陈宇萱低头。
虽然不是她扫第四组,却不想为这些小事争辩什么。
“放学记得扫干净。”班主任提醒。
陈宇萱点头:“好。”
早上大扫除,下午发放各种复习资料,最后又迎来学校“常规检查”,一天时间快要结束。
“我这刘海没有挡眼睛啊,要我剪掉多丑啊?”
“得了吧,我抹了护甲油都被发现,学生会真是变态。”
下午放学,几个女生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抱怨。
陈宇萱收拾书包后仍呆呆坐在凳子上,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要怎么回顾家。
早上坐顾正余私家车来的,陈宇萱根本记不住路,又因为怕耽误他时间冲忙跑开,不认识回去的路,也不知道顾正余电话号码,陈宇萱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学第一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空荡教室偌大校园,她一个人在夜幕降临时坐在教室......
想想都让人害怕。
半晌,陈宇萱还是背书包走出教室。
兴许,她可以去找顾言,虽然她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此刻是放学时间,不少学生走在走廊之上,陈宇萱逆向人流走去十八班。
十八班已经放学,陈宇萱内心崩溃。
好在班上还有七八个男生坐在一起谈论游戏,也许顾言也在里面。
怀抱一点点希望,陈宇萱敲了敲教室的门:“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顾言在吗?”
听到这细细柔软的声音,男生们看过来,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生问:“找他做什么?”
支吾了半天,陈宇萱说:“想找他带我回家。”
空气突然安静。
一秒后,男生们爆笑声惊起。
“什么?叫阿言带你回家?!噗哈哈——”
“太夸张了吧?递情书送礼物也就算了,居然要求阿言带你回家?!”
“闹开心了就回去吧,阿言不可能喜欢你这种类型,小黑妹。”
被众人戏笑调侃,陈宇萱脸颊红彤彤的。
真想离开这鬼地方,但是——
“他在哪里?”陈宇萱不死心,一副傻愣愣模样。
男生们憋住笑意:“他没来,你去问十六班班花,她应该知道自己男朋友在哪。”
陈宇萱愣了愣,顾言早恋了,要不要跟顾叔叔说?
“没事,他不来,我们几个也能带你回家。”秀气男生坏笑。
话一出,陈宇萱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男生们忍俊不禁。
终于,陈宇萱没忍住拔腿跑了。
“噗哈哈——”
身后男生爆笑声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