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琛无比失望,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道“你是指望他临死之前可以忏悔,对孙巧巧道歉。可你错了,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永远也不会忏悔和道歉。孙巧巧死前让我们替他报仇,我们已经报完仇了,孙巧巧可以入土为安了。石胜,你干这行多久了”
石胜还没说话,赵子琛忽然道“你不用问他了。”
“什么”
我和石胜都没听懂赵子琛话里的意思。
赵子琛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两天我跟着他,发现他只负责制作。原材料有专人,他也不负责分销,上家和下家是同一个人,下家会派车过来运货,他自己接触不到真正的购买者。甚至他和上下家也没有见过面。”
我皱眉道“这么说他只是一个外包工厂,他连这个犯罪链上的一颗棋子都不算。”
石胜咬着牙,慌忙说“对啊,我,我压根儿没有多大的罪,你们放开我”
赵子琛诡异地笑了一下,忽然蹲在石胜面前,我看不见赵子琛的样子,不过看石胜被吓坏了的模样,估计赵子琛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忽然,我和秃子都没反应的过来,赵子琛猛地拔起石胜腰上的匕首,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
石胜在血泊中抽搐着,一时半会儿还没死,可是不能呼吸的痛苦在临死之前折磨着他。
赵子琛居高临下,揩掉脸上被溅到的血。
“你搞错了,我不是为了孙巧巧报仇。你错在不应该威胁我,为了孙巧巧的病历本,你的手下用我爸来威胁我。不好意思,当时我就决定要弄死你报仇了。”
石胜艰难地捂着喉咙,没过一会儿,他不动了。
整个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和秃子都是手上沾过人命的人,可看着此时浑身浴血的赵子琛也感觉不寒而栗。
只有那小二,嗑着瓜子说“师哥,你又来了。葛老大当年怎么教你的慈悲为怀,不能嗜杀嗜血,你这样迟早会走火入魔的。”
“少说这些没用的,老大都走多久了。我杀人,你收尸,别铝耍焓帐暗簟
“你下次别弄那么大的场面,你要开后放血之前通知我们一声,弄得满地都是的,很难清理的。”
我一把抓住赵子琛的手腕,压抑着愤怒说“赵子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杀了人”
“我知道啊,他杀了孙巧巧,我杀了他,很公平。我们赵家世世代代干的就是这个,替天行道,有仇必报。”
我感觉不认识赵子琛了。
“无论如何,你不能杀人,你没这个权利”
“谁有权利警察么。他会被判死刑么孙巧巧的尸检报告已经被毁了,尸体虽然还没烧,但是隔了这么久,很多证据已经消失了。他在这次的制售枪支案子里只是一个小角色,抓了最多关几年,很快就又放出来了。我答应过要帮孙巧巧报仇”
我道“那你也得等警察来审。他身上一定还犯了其他的事儿,也许就够判他死刑。”
赵子琛咄咄逼人“如果没有呢”
“要真没有的话,贩卖枪支的罪名也够他受的了”
赵子琛沉声道“张超,孙巧巧死了,那石胜就必须应该死。这才叫公平,否则都不叫。”
我俩争锋相对,赵子琛寸步不让。
“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同态复仇是最不可取的。只有法官能判人死刑,我们不能。他杀了人,你再用杀人来报复他,你要让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么”
赵子琛有点儿无奈“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吵这个么还是说你要把我抓起来了”
“我现在和你说不通,不过到此为止,以杀止杀这种事儿我们不能干。”
我不想和赵子琛争了,石胜已经死了,就像赵子琛自己说的那样,我总不可能因为石胜把他抓起来。
可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所有特种兵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则,只有穿军装的时候才可以上阵杀敌,脱下军装就不能再杀任何人。
赵子琛也很聪明地不再说下去,不知道我的话他听进去多少,不是我圣人病发作,一旦任由他随意杀人,很快他就会堕入疯魔。
店小二开始收拾石胜的尸体。
石胜的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不甘地盯着天花板,他也算是一代枭雄,没想到会死得这么随意。
尸体我见多了,在战场上比这死得更惨的都有。
“你这尸体能藏几天让人找不着”我随口一问。
“怎么说话呢看不起人是不是风马燕雀,我燕门干的就是这营生,收尸抹血,专业的。你就是让警察带条警犬过去一寸一寸地闻,也找不到尸体藏在哪儿。”
我无奈道“干的都是非法的勾当,还把你给牛逼坏了。你给我老实说,埋起来后能藏几天,我不相信一辈子都没人能找到。石胜的死倒好解释,这次案件是军方委托我们协作的,石胜的身上带着枪,赵子琛不会功夫,担惊受怕之下出于自保才对石胜动刀的,这是正常反抗。赵子琛,我也就为你说这一次谎,如果有下一次,我保不了你。”
赵子琛笑道“好好好,以后张少指挥。你放心吧,这尸体,你想让他藏多久就能藏多久,石胜的那些上下线绝对发现不了石胜已经死了。”
我摇头“我希望过一段时间,那些人会发现石胜已经死了。一个线上的人忽然失踪了,那比明确地知道他已经死了更会引起那帮人的警惕。我们不能忘了,我们是在跟一个反侦察意识非常强烈,有很高的警惕心的犯罪队伍在作战。”
赵子琛也认真道“那只贩售团伙的反侦察意识真的很强,石胜这个外包人员恰好是他们犯罪链上最弱的一环。能不能接触上石胜背后真正的老板,就看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