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阮明姿也没有说服平阳侯老夫人。 向来对阮明姿几乎百依百顺的平阳侯老夫人这次态度堪称是强硬。 阮明姿想了想,便也就随平阳侯老夫人去了。 但有些话还是要嘱咐的。 阮明姿一本正经的严肃道:“奶奶,那你可得答应我,到时候不能动气。太医先前就说过,奶奶要好生保养,不能动气……算着妍妍后日就要到了,她超可爱,你见了一定会喜欢她的。到时候奶奶要是病着,可怎么是好?” 平阳侯老夫人一听,脑子里就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可可爱爱小姑娘的形象来。 她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来,好好点头,一叠声的应着:“好好好,我一定不动气。” 祖孙两个在内室窃窃私语,那传旨的公公在外头等得是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催。 好半晌,阮明姿这才收拾妥当,同平阳侯老夫人一道出来。 阮明姿客气道:“劳公公久等。只是觐见太后娘娘是大事,小女不敢怠慢。” 阮明姿这好歹还算客气,平阳侯老夫人则是神色淡淡,看都不看那传旨的公公一眼。 传旨的公公哪里敢说什么旁的,赔着笑呵呵两句,擦了把汗,总算是把这两位祖宗给“请”出去了。 到了皇宫的宫门处,阮明姿跟平阳侯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一般来说,像平阳侯老夫人这把年纪,身体也不大好的一品诰命,宫中贵人宣召进宫时,多半会备下软轿以示优容。 然而这次甘太后主要是宣召阮明姿进宫觐见,没有宣平阳侯老夫人,按理说应该没有软轿备着才是。 可平阳侯老夫人与阮明姿下了马车,却赫然发现宫门口备了一顶四个健壮太监抬着的软轿。为首的那个太监,见着平阳侯老夫人她们下了车,眼睛一亮便迎了上来。 那传旨的公公也一脸错愕,显然这事他也不知道,并非是甘太后提前备下。 传旨的公公皱着眉头,正要问话,那抬轿的太监却已经机灵的自报了家门:“给平阳侯老夫人请安,给阮小姐请安。奴才是奉了丰亲王的命,特特在宫门口候着老夫人与小姐,送老夫人与小姐去寿安宫……丰亲王说,他先去趟上书房,一会儿就去寿安宫接老夫人与小姐。” 原来是桓白瑜让人备下的。 阮明姿心下一暖。 平阳侯老夫人眼里也多了一抹笑意。 她笑着应了一声“丰亲王有心了”,也没推辞,坐进了软轿中。 那传旨的公公则是暗暗心惊,越发觉得自己方才传旨时,没有为难阮明姿这未来的丰亲王正妃,那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一件事。 传旨的公公不敢多说什么,陪着笑,在前头引路,带着众人去了寿安宫。 寿安宫里,甘太后正在那坐着任身后的宫女帮她捶背揉肩。 听得阮明姿来了,平阳侯老夫人也一身诰命大妆的来了,甘太后脸色便变了变。 “怎么着,这是怕哀家吃了她?”甘太后很是不满,脸上的褶皱越发明显。 她身边的莫嬷嬷便劝她:“娘娘,您别生气。这当祖母的啊,大多溺爱小辈……不说旁人,您也不是不舍得罚甘四小姐吗?” 说到这个,甘太后的鼻翼便微微动了动,有些气闷:“你别说这个,说到这个哀家就生气!珠珠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地就帮那个阮明姿说话?她不知道阮明姿都快把哀家给气死了吗?!” 莫嬷嬷小心翼翼的劝道:“其实老奴倒觉得,甘四小姐不知道您跟楼兰娜公主之间的事,不知者不怪嘛。您不就喜欢甘四小姐的天真娇憨吗?甘四小姐生性质朴单纯,看到什么,自然也就说什么。依老奴看啊,这事,要怪就怪楼兰娜公主,行事太过不谨慎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甘太后的心坎里。 甘四小姐是她最为疼爱的娘家小辈,她嘴上虽说埋怨了几句,但实际上也并没有想过如何去责罚甘四小姐。在她看来,这事没成,那自然是不能怪她家的孩子,要怪,也是怪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楼兰娜。 这样一想,甘太后倒是气顺了些。 莫嬷嬷在一旁偷偷的瞅着甘太后的神色,心下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能白拿甘府的两千两银票啊,总得替甘四小姐说几句好话。 甘太后坐着喝了一盏茶,这才使人把平阳侯老夫人跟阮明姿给宣了进来。 平阳侯老夫人一身诰命大妆,甘太后看着眼皮就跳了跳。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平阳侯老夫人跟阮明姿给她行了大礼,不说起身。 平阳侯老夫人心里哂笑一声。 这点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不正是说明,甘太后其实已经没什么旁的法子了? 她耐心等着。 确实,也没过多久,甘太后便阴着脸让她们起了身——她若是无故对平阳侯老夫人这个一品诰命太过为难,估摸着明儿言官的折子就能飞到永安帝的案头上去。 甘太后阴着脸让人给平阳侯老夫人赐了座。 平阳侯老夫人一板一眼道:“谢过太后娘娘。” 甘太后“嗯”了一声,看向阮明姿,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心里又开始发堵。 她现在是怎么看阮明姿怎么不顺眼。 若非理智告诉她,让这样一个毫无背景,身份低贱的人,成为桓白瑜那个小杂种的王妃,让他成为天下笑柄,是她眼下最该做的事……甘太后甚至都想随手把阮明姿指给什么人当妾室了! 只不过,甘太后一想,眼前这个低贱的平民,就是桓白瑜那小杂种的心上人,她就颇有点恨屋及乌的意思。 她首先发难,阴沉着脸道:“阮明姿,怎么才来?难道还要哀家的人三请四请吗?” 阮明姿嘴角带着轻笑,看着好像很恭敬的样子,看着又好像全然没把甘太后放在眼里:“太后娘娘容禀,太后娘娘懿旨到府上的时候,民女正好不在府上。等民女回了府,便赶紧换了一身衣服过来了。太后娘娘可以问问传旨的公公,民女没有半句假话……让太后娘娘久等,民女真是惶恐。” 阮明姿这回答挑不出一丝错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甘太后更不高兴了。 甘太后难掩厌恶的眉头紧皱:“阮明姿,昨儿的事,哀家都听说了。诚然你是受了些委屈,但你怎么如此不识大体?为了大兴与西域的邦交,你一个小小女子,难道不能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