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秋落在长街之上,忽地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苏柯,还有小王爷身后那具尸首。
许红袖横躺于地,一缕青丝垂落于血泊中。
苏柯面无表情,多年来他虽然恶名在外,被当做上京城最横行霸道的纨绔,但这次他杀死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更是亲手掐死。他的右手置于身后,指尖在微微颤抖。这当然不是因为后怕,只是在所有的愤怒发泄出去后,他的心里有些空落落,另一面则是因为神器的力量已经开始反噬。
斩杀这么多玄衣人,其实如今的苏柯已然是强弩之末。
毕竟神器是无本之源,无根之木,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赠与苏柯恐怖的力量,但这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同时会对他的身体机能造成相当大的损害。
当初与萧庭生一战,神器才一阶,但事后苏柯足足歇了大半个月。如今神器已然是三阶,这种反噬的程度可不是简单的成倍增加。苏柯已经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地抽离,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说的酸痛。
在这个时候,许清秋的出现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苏柯在激发神器力量的时候,也没想过能逃出鼎城,但仍然希望这时候来得再晚一些。
不为别的,只为能留下一线生机,找到母亲的踪迹。
这于他来说,是藏在心底十多年的夙愿。
然而世事终难如人愿,小王爷心里清楚,自己杀了许红袖,怕是再也活不了了。
他十分坦然地迈开步子,不再理会身后许红袖的尸首,一步步朝远处孤单矗立的许清秋走去。
长街上狂风怒吼,朔冬的气息渐渐来了。
在长街那侧的一片废墟里,忽然动了一下,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臂拨开压在头上的残砖瓦砾,露出一张灰乎乎的脸庞,然而这张脸庞上的眼睛却难得地明亮,与往日的混沌截然不同。
这细微处的变化并未引起街上两人的注意,许清秋此刻的脸色不同外日,唯有凄苦二字。
苏柯离她越来越近,看起来更像是找死。
许清秋定定地望着他,蓦地开口,语调幽深。
“我与红袖虽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家中女孩只有我二人,所以自小到大,感情一直很好。我知她年幼任性,每每行事无所顾忌,亦不止一次劝过,然父亲宠爱红袖,她便更加肆无忌惮。只在这鼎城之中,她便是调皮了些,想来也无人能伤她,敢伤她。方才红袖将你带走,我知她心性手段,便觉得会闹出祸事,只不过这是父亲之命,我也无可奈何。如今果然如此,她虽然蛮横胡闹,殿下又何必非要杀了她?”
她一语说罢,轻轻叹气,这在她身上是很罕见的事情。
这许多年来,她习惯了旁人勿近,习惯了冷眼看人,从未似今日这般触动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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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便是一个天文数字。联邦的人们对于战争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他们自信,也有底气相信,梵斯终将获得任何战争的胜利。
一个正在考虑是否辞职的年轻人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神情怪异,他以为自己眼花,因为屏幕上写到一半的辞职信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端庄中带着沉重与哀伤的女性面孔。
他站起身来,发现办公室里一片骚乱,所有人面前的屏幕上都出现了这幕诡谲的情景。
不仅如此,街道旁的时政信息显示屏上,高楼一侧墙壁上的巨型屏幕里,所有人家中打开的液晶显示屏里,大家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
对于生活在首都星的人来说,这张脸并不陌生,或许她还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然而这位梵斯联邦国家电视台最出名的女主持人,此时眼中却有着若隐若现的泪花。
真实时间也许只过了三秒钟,但是在很多人心里,仿佛已经过了一个泰历纪那么漫长。
在整个首都星都陷入一片缄默的时候,女主持人蒂凡娜的声音终于响起。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在天蝎星系泰坦星上进行的卫国战争战况惨烈,联邦军队于本日凌晨三点十五分遭遇敌军奇袭,于团山一带溃败,根据现在收到的信息显示,联邦五星上将,泰坦星陆军总指挥汉斯将军被俘,国防部正在进行营救工作。本台将继续追踪此事,稍后为您带来详细报道。”
漫长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死寂在整个首都星上蔓延。
“砰!”
一个玻璃杯干净利落地砸在地上,清脆的声响终于打破这难言的死寂。
死寂过后,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天啊,这怎么可能!”一个家庭主妇扔掉手中的杂志,死死地盯着恢复到原状的液晶屏幕,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那张大床上,年轻男女停下激烈的动作,望着墙上的屏幕,面部表情有些呆滞,进而变成惊恐。
街道上纷纷扰扰,每一个首都星人看着身边的同胞,那就像一面面镜子,映照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无论是惊慌失措,或是义愤填膺,又或者是流下伤心的泪水,各种各样的情绪,唯独没有一种是正面的,如同灰日降临,让人湮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首都星某州某区,一座恬静幽雅的疗养院里,活动大厅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着女主持人蒂凡娜略显慌乱的声音,悲伤愤怒的人群之中,一位特殊的老人目光浑浊地盯着屏幕,垂在身侧的左手在微微颤抖。
他很特殊,所以他身边很空旷,四周的座位都无人来坐,因为人们大抵不愿意和一个失去半边身子的老人坐在一块。
你见过失去了左边脸庞、右臂和左腿的人么?
人们尊敬他,却又不敢过分接近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所有人都称呼他为老兵。
老兵此时那半张脸上的表情很狰狞,他听着女主持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熟悉的名字,沸腾的热血在他老迈的胸腔里激荡,许久未曾有过的愤怒直接冲上他的脑门顶,让他忍不住咬着牙齿自言自语。
泰历第327纪64年10月7号,这个日子对于梵斯联邦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原本是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日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