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九年,十月的最后一天。
这天,就是武科举考试武试部分成绩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就看见众多的考生,早早得起身,离开居住的客栈和家门,在微微有些泛黄的秋光之下,纷纷聚集到兵部衙门的门前。
而和这些焦急的考生不同的是,罗兵也是早早的就起床了,但是却没有走向兵部衙门,而是在天色刚刚微亮的时候就站在了客栈的门口。
罗兵的神色安定,抬着头,看着那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的洞房,心中翻起壮阔的波澜。
罗兵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家父就去世了,就是因为穷,吃不上饭!在那之后,整个家庭的重担就压在了罗兵的身上。为了活命,为了能让家人活下去,罗兵什么活儿都干,可是活下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
几次,罗兵在寒风中捧起自己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的手指,哈几口热气,暖和一些就赶紧埋头干活。他想歇息一下,但是身后就是老板沾满凉水的皮鞭啊!
几个同样年纪的孩子在罗兵的面前路过,罗兵看上了孩子手上的拨浪鼓......
但是别人的东西,跟他无关。
好在罗兵后来遇到了燕王殿下,有的人可能永远都不明白,一个濒死的人满怀不甘的时候,遇到一个救命的橄榄枝是一件多么让人疯狂的事情!
遇到燕王的时候,,罗兵几乎已经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了任何信心,也不想去改变。他深切的明白,自己的命,可能就是这样慢慢地孤独的老去,等哪天活不下去的时候,一卷草席可能就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罗兵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的一个时候,自己竟然能够遇见燕王朱棣,遇见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人!
现在就是揭榜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结果会是怎么样,虽然罗兵并不怀疑自己回落榜,但是如果不是第一的话,罗兵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燕王殿下!
“呼——”罗兵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渐渐回神过来。
“师兄,这么早就出来了吗?我以为你去看榜了,还准备出去找你呢?”杜旭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罗兵转头,看到八个兄弟已经是衣服整装待发的样子,精神抖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罗兵笑着摇摇头,说道:“看榜倒是不用,上榜是一定上了的!咱几个应该都上了,就是这谁是榜首的位置,我还是有些担心......”
杜旭山等人听到罗兵的话,都默不作声了,他们知道罗兵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大的磨难。都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所以,其中的辛酸,他们几个自然都是心照不宣的。他们也明白,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在这场武科举的考试上面了!
而且,这等着放榜的消息的,可远不止他们九个人而已,还有远在北平的燕王殿下,还有镇北大将军张玉,还有北平的知府,他们恩师姚广孝!
要是没有名列榜首的话,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燕王殿下了!
杜旭山想了想,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笑着说道:“师兄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我们都知道恩师给我们的训练,是完全足够应付这场武科举的考试的。现在我们看的只是,能不能排在前面而已!”
“是啊师兄!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名列榜首的!”
“师兄不用担心,不要说榜首,连武状元的位置,都应该是师兄的才对!”
罗兵闻言,脸上的愁疑终于得到了一丝舒展,罗兵旋即说道:“众位师弟放心,最苦最难的时候,我都挺过来了,现在总好过那个时候,走,我们去兵部衙门!”
说完,罗兵就直接转身,向着兵部衙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其他人见状,相识一看,也赶忙就跟了上去。
一行九人,在旭日晨光的照耀之下,好像披上了一件披风一样,光彩咬人,威风凛凛!
来到兵部衙门的门前,只见此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来自大明各地的考生,上榜的,没上榜的,都聚在榜单前面。考生们神色紧张,双手握拳,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和往常不同的是,往日如果聚集这么多人的话,早就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了,但是今天,连几个说话的人都很少。
他们当中有的人闭着眼睛好像是在祈祷什么;有的人好像是拿着一串佛珠,嘴里面好像是在念经一样;还有的人,则是一脸的呆滞,好像一个木头桩子一样,只是随着人群摆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平特种部队的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叫唤了这样一声,罗兵等人就受到了前面考生的纷纷回头注视。他们的眼中有羡慕,有嫉妒,有漠然,有惋惜,甚至还有憎恨!
不过让人高兴的是,也不知道是那个官员鬼使神差的给下了命令,这些围在前面的考生,竟然主动给罗兵他们让出路来,让罗兵一行人当仁不让得走到了最前面。
顺着罗兵等人走向榜单下面,人群当中又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只听他们说道:
“你们说,他们能排个第几啊?”
“第一?这样的实力,太恐怖了!”
“应该不行,我看江南的那个千总王世海也是不错的!”
“是啊,还有杨不悔,据说他和王世海两个人的表现都非常不错,都已经在酒楼里面大摆筵席了!”
“哦,那看来他们应该也是输定了,不过他们也是够让人敬重的!输了还敢来这儿,也算是卓越的勇气了!”
“哎,你们听说他们和王世海还有杨不悔的赌约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好像是说,谁输了的话,就要拜对方为师的!这次他们看来是输惨了,他们啊,还是太冲动了......”
这想些小声的讨论,不断地在他们九个人的身后传伦着,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做声说话。
终于,几个人来到了人群中最靠前的位置。
只见,杨不悔和王世海这时已经站在这里了!
杨不悔看到罗宾几个人,一声冷笑之后,说道:“哼,还敢来观帮,可以啊你们几个。看来一点儿小难处也是吓不到你们的!如果真的如此的话,你们几个当我的徒弟应该也是够格的!”
罗兵闻言,都没有正眼看杨不悔一眼,只是淡淡得说道:“看到你这样大胆的徒弟,为师的心里也是非常安慰的!”
“什么?”杨不悔听到罗兵的话再次大怒,本来杨不悔心里面就非常不爽之前被杜旭山欺负的事情,听到罗兵也这样羞辱自己,杨不悔真的是怒不可遏!
“杨公子,本将早就跟你说过,跟这些乡巴佬抄家,只是给自己找气受,就是自讨没趣!”
这时,王世海打开自己一把精美的折扇,风度翩翩的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等待放榜就好,等会看到谁占了榜首的位置,按照赌约,其他人就应该是拜师的时候了,现在何必多言,真假师父,还是到时候看的好!”
“嗯,世海这么多话,今天这句还真是说道我的心坎里了!”杨不悔的下巴一样,说道:“很快,我就有好些徒弟了!”
“哼,那可不见得!”王世海也展示出非常大的信心。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直到现在,两个人都是放对方当成自己唯一的对手,全然没有意识到罗兵等人的强大!
“放榜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不知来源的大吼,所有人聚在兵部衙门门前的考生们心里都是一惊,然后下意识的就向大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出来一个官员手持红榜,直直得走出门来。瞬间,所有的考生都屏住了呼吸,面色中充满了紧张的样子!
虽然他们也自信,但是对方的实力,自己也是知道的,如果对方发挥得更好,对他们来讲简直就是天大的灾难!
就这样,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之下,那个官员终于走到了众位考生的前面,朗声说道:“武科举考试,武试放榜!”
随着官员的一声令下,第一场红纸就张贴了出来。只见榜单上共有三十二个名字,这三十二个,写明了是从第三十二到第六十四的考生。剩下的三十二个,才是重点!
榜单张贴完成,所有的考生目光都齐聚在这张榜单上面,从右往左,挨个查找自己的名字,一个都不愿意落下!
然后,就是一声有一声的欢呼!
“四十名,好好好!”
“哈哈,我在你前面,我是三十九名!”
“苍天保佑,我是第五十六名!”
顺着声音的不断响起,罗兵一行人也在榜单里面寻找着自己的名字,虽然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但是这参考的考生里面,哪有一个软蛋?
九个人从头到尾看了两遍,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看来,后面的三十二名,是没有自己的了!这让他么心里顿时就是一送,如释重负!
起码,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九个人,肯定是都在这第一张榜单上面了!
杨不悔看过一遍,不由得也是一声冷笑,说道:“你们几个还真是幸运啊!竟然都是在第一张榜单里面!”
王世海也是冷笑着说道:“第一张榜单不假!但是第一张榜单也是有排序的,各位,还是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为好啊!”
“第一张榜单贴出来了!”
王世海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考生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次,你们的梦也应该结束了,终于到了本将名扬天下的时候了!”王世海一脸自信的抬头,冲着榜首的位置看过去!
在他看来,这榜首的位置,根本就没可能成为别人的!
王世海抬头,满脸的自信和得意,好像是要迎接自己光芒万丈的前程一样,然后,马上就把视线放在了第一的位置!
再然后......
王世海就猛地愣住了,两只眼睛瞪得贼大,整个人的脸色都显得非常惨白,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直接呆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同时,杨不悔这边几乎也是发出一样的声音,他愣住了,好像眼珠子都要调出来了一样,身体一直不停得发着抖......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会......”
不仅是他们两个,在场几乎所有的考生都被惊住了,榜首的位置上赫然立着两个大字!
“罗兵!”
榜首第一名,罗兵!
这个结果,到底还是如了罗兵的梦想!
罗兵看着那三个字,一双平静的眼睛,忽然间就抖动起来,然后,罗兵的眼眶就泛起一道骤然红晕......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