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应天府城南五里处,有一处湖泊。
那湖泊四周栽着垂杨柳,七月时节,正是天气炎热,来往行人被骄阳索命的时候。只见在那垂杨柳的树下,很多人都在乘凉,躲避着头顶那炙烤着大地的骄阳似火。
朱棣和鞑靼的阿丽公主,也是在这一颗垂柳之下就驻足袭来。
朱棣随意的就找了一个石头坐了下去,依靠着树干,伸了一个懒腰,看着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阿丽公主,朱棣还是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
“公主殿下把本宫找出来不是只为了给本宫倒这些苦水的?既然公主殿下已经决定要离开京都了,想必公主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与本宫言说。”
阿丽公主闻言,瞥了朱棣一眼,转而也是不顾形象的就直接坐在了朱棣的身边儿。她平静的看着湖泊,看着那些水中的逆流而上的游鱼,说道:“殿下刚才说了那么多狠毒的话,惹的阿丽可是非常伤心,难道殿下就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吗?”
朱棣笑了笑,说道:“公主嗲下真是会开玩笑,就算是再恶劣的话本宫也说过,也没见公主殿下怎么伤心过,不过是一句连警告都算不上的话,公主殿下岂会真的伤心?”
阿丽公主闻声,眼帘低垂,说道:“对阿丽而言,你要杀阿丽,要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殿下因为一个其他女人对阿丽说出那样的话,在阿丽的面前维护其他的女人,阿丽真的是会伤心的!”
朱棣抿着嘴,没有说话。
“不过,罢了,反正阿丽也要走了,以后殿下眼不见心不烦,也许今日就是阿丽和殿下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
说着,阿丽公主的脸上的笑意忽然就绽放出来,但是这样的笑意之中,却是怎么看都好像多了一份疏远,少了一份刚才那样的亲近。可是,阿丽公主明明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儿,但是这感觉,却是好像阿丽公主已经离开了自己,隔着一片无垠的荒漠在向朱棣招手一样。
“那太子殿下,你说说,对鞑靼的条件,你要改成什么样?殿下才肯答应?”阿丽公主的面色忽然就严肃了起来,终于是说到正题上。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上那微微烦躁的思绪。
沉吟了片刻之后,朱棣说道:“给鞑靼提供粮食这个条件......大明可以答应!你们素来就是缺少稳定的可以种植的环境,如果你们是真心想要归顺大明的话,那么鞑靼子民就算是大明百姓,大明自然是不会坐视自己的百姓被饿死的。”
“但是,本宫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如果要保留自己的军权,大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朱棣怔怔的说着,眼神里闪过那些刀光剑影。
阿丽公主摇着头,说道:“大明和鞑靼交战太久了,彼此的仇恨结的太深了,我们对大明并不信任,更不用说我大元就是亡于你父皇之手,所以鞑靼必须保留武力,起码要有自保的力量,我们才能彻底的放心下来。”
“公主殿下,别说什么自保的力量,只要你们的手里有长月弯刀,只要你们的手里有战马,公主殿下你说,就算是你能服从大明,你能保证你麾下的那些将士们也效忠大明吗?”
“在本宫看来,如果公主殿下执意如此,那就是没有诚意,大明绝对不能养虎为患,绝对不能同意你们保留一兵一卒!”
“那,我们就各自退让一步,鞑靼只保留五十万的军队,”阿丽公主的目光直盯着朱棣,说道:“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
朱棣摇着头,坚定的再次说道:“不,一兵一卒都不能有!”
阿丽公主压抑着,眼神中满是怒火的看着朱棣,忽然就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朱棣,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要是本宫连这个都答应你的话,以后岂不是大明随时都能灭掉我们了吗?”
看到着急的阿丽公主,朱棣神色平静,淡淡的说道:“本宫可是不觉得自己过分,本宫也是在为你们鞑靼着想,你们在草原上也野狼争斗,素来就是争强好胜的民族,想当年崖山海战,你的先人把我大宋十万军民逼的跳崖而亡,公主殿下,这样的仇恨可不是你我二人几个约定就能释然的。”
“即便不是本宫,只要鞑靼保留着军力,迟早有一天大明也会起兵灭掉你们!因为,那些百姓们,从来不相信一个拿着长矛的人跟他们说的任何话!”
阿丽公主听到朱棣的这样的话,顿时一怔,好像觉得有那么一分道理,但是却又转念一咬牙,厉声的又跟朱棣说道:“朱棣,有你这样的谈判吗?一步都不肯让?”
朱棣没有理睬阿丽公主的厉声厉色,却是把目光转而放在了那波光潋滟的湖面上,说道:“本宫不能把这么大一个国家的命运赌在跟你的一个承诺上,本宫也能信任你们,所以......本宫不能让步,一步都不能让!”
“你......”
阿丽公主闻声,那一张脸上,顿时布满了寒霜。
她还是想要斥责这个一毛不拔,说什么都不肯让步的大明太子,她也没有退路,因为他深知鞑靼现在的处境。
虽然鞑靼的国势现在是处在上升的趋势当中,但是大明是绝对不会让鞑靼再次强大刀能跟大明相抗衡的地步的,想要继续存在下去,他们只能取得汉人的信任,跟汉人形成结盟的关系。否则,不远的未来,等待着这个草原民族的,就只能是亡国!
如果真是那样,阿丽公主知道,战火再起,不管是速战还是持久的游击战,鞑靼是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的。经历过崖山海战那样的一个民族,是绝对不可能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的,落在汉人们的手里,鞑靼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正当阿丽公主思索着这一切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就从两人身旁的草丛中猛的一下就窜出来。那身影手持着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朝着朱棣的后背心口的位置,直直的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