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州锦衣卫给我们的情报上，却完全不是这样。”
沐晟的这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朱棣的注意。
“怎么回事？”他蹙眉问道。
沐晟说道：“云州的锦衣卫说，赵春雷本事真的不怎么大，平常处理云州事务时，常常能看到他出错，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出错，虽然没什么大错，但小问题总是不断。”
“但赵春雷虽然做官上不怎么优秀，不出类拔萃，但他运气好。”
“运气好？！”
朱棣有了兴趣：“怎么说？”
沐晟说道：“云州的锦衣卫说，赵春雷刚到云州时，其实政绩很差，因为云州那里，真的不适合种植农作物，百姓的收成都不高，税收也十分低，以那样的证据，不被责罚都是好的了。”
“但谁知道，就在那时，赵春雷的好运气降临了，忽然有一些异邦商旅来到了云城，并且在云城做了一些大生意。”
“因为他们是在云城做的生意，所以官府也要收取商业税，而这些商业税，竟是比农业税高数倍不止，直接将他的政绩提升了许多。”
“而这也是为什么吏部的政绩上，赵春雷的政绩那么显眼的原因，不是他本身有多么优秀，而是他的运气太好了。”
“运气好？！”
朱棣又一次听到沐晟这样说，他的手指磕了磕书案，眉毛微微蹙起，说道：“那云州，也不像是商旅的必经之地而且那里偏远，怎么就能有商旅在那里落地了？”
“这件事有些古怪啊？”
云州在大明的地理位置并不算好。
毕竟赵春雷是在基层整整五年才升上来的，他要花费五年时间才能升职，明显一没背景，二也没有特别优秀的能力，故此他即便是升职，去的地方也不会是那种…繁华强盛的州城。
故此云州，什么都不看，就能知道不会是太好的地方。
更别说那里地处偏僻，土地贫瘠，百姓生活在那里只能勉强达到温饱水平，交通还不便利，怎么就会吸引商人去那里呢朱棣手握全大明最强大的商业帝国，在商业思路上，他认第二，都没有人敢认第一的。
因为朱棣对商业的把握和敏感性，是任何人都不能媲美的，所以朱棣知道，商人要去一个地方，绝对会参考这样几个要素——
第一，地理位置，交通是否方便，是否能够方便往来四面八方；
第二，人流量，百姓的数量是否足够多，这也是买卖的最基本条件，如果人流量差，那货物根本就没有卖出去的可能；
第三，便是当地居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如果当地居民的收入相对高，生活水平高，对生活有着更高的追求，那么那里商业也绝对会很发达，但如果当地居民收入不高，勉强温饱，那么那里的百姓根本就不会考虑去购买商品，毕竟他们想买也没钱啊！
所以，商人要选择一个地方，三个要素至少要有一个符合的。
可云州呢？不是朱棣瞧不起云州，云州是大明的疆土，朱棣自然希望它越来越好，并且也会有政策倾斜，想办法扶持这些地区。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云州不符合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条件，故此能够缴纳那么多的商业税的商人落地在那里，这就真的很说不过去了。
难道这个商人是傻逼不成？
可傻逼怎么能有那么多银子，来缴纳那么多商呢？
故此，排除许多可能，便只由可以解释了。
他看向沐晟，说道：“那些商人，是不是与赵春雷认识甚至关系非常好故意去帮助赵春雷提高政绩的？”
也只有朋友帮忙，才能合理的解释这些了。
可谁知道沐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些商人不是大明人，而赵春雷也没有离开过大明，所以他们之前交好的可能性并不高。”
“那是？”
朱棣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难道自己想多了这世上，真的有商人是傻逼那他没赔死，难道是傻人有傻福沐晟知道朱棣在想什么，他说道：“他们在之前的确应该不怎么相识，但在那之后，可就未必了。”
“而且如果皇上知道那些外邦商人的身份的话，或许也会明白一些。”
“什么意思？”
朱棣问道：“那些外邦商人是哪里的人？”
沐晟迎着朱棣的视线，眼眸微微眯起，眸子中一道精光陡然闪过，他看向朱棣，说道：“回皇上，这些外邦商人中有八成，都是来自同一个帝国的，而这个帝国赫然便是——”
“莫斯科公国！”
刷！
听到沐晟的话的瞬间，朱棣眼中精光猛的一闪。
“莫斯科公国！？”
他说道：“你，确定！？”
沐晟点头道：“确定，当地的锦衣卫调查过，而且臣也调了他们的通关文牒，的确是来自莫斯科公国，而且他们去往云州落地时，那还是他们第一次来我大明做生意。”
“第一次来到大明做生意，就选择了那么一个破地方！”
朱棣这时忽然冷笑了一声，脑海里所有零散的线，在此时都猛然间串联在了一起劲，明白的，不明白的，在这一刻，都明白了。
这些天，虽然明面上朱棣一直在忙着给海瑞过生日的事情，但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停过对莫斯科公国的思考。
他几次站在莫斯科公国的角度，换位思考去寻找大明的突破口，可都没有什么结果。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缺口，竟然会出现在大明官员队伍当中！
想着，朱棣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原来如此，到底是家贼难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