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些什么?

  ;没什么!

  一只母鸡急急忙忙从她脚边跑过,叶斐然想阻止它都来不及。一头扎进柴草堆里,鸡脸涨得通红,过一会儿,下了一个蛋。

  ;咯咯咯咯——

  叶斐然奔过去,给了母鸡一巴掌,母鸡扑楞着翅膀连跑带飞的,吃虫子去了。她弯腰捡起鸡蛋。

  她笑着说:;今晚吃炒鸡蛋吧。

  明天,成甯就得回去了。他说罗福宝很狡猾,一开始炸掉陈家仓库的那人什么都不说,直接咬破毒囊自尽。但后面作案次数多了,不是人人意志力都如此坚定的,就有人招供了。

  这其中没想到小赖子起了作用,他投诚后,用轻身功夫贴在牢房上偷听。那几个嫌犯相互推诿时,小赖子从中捡了不少舌漏,里头还有宝贵的水寨位置。

  成甯说,已准备着手部署出兵。

  叶斐然说:;消灭这个毛贼,胜算有多大?

  成甯说:;骄兵必败,我不能说百分之一百。但,六七成把握是有的。

  毕竟一边是正规军,一边只是略带军事性质的盗匪。

  叶斐然说:;听说他们有红毛大炮?

  成甯拧眉:;是。我们琼州驻军反而没有这等利器。若是项恺镍在,他有两门红毛炮,倒是可以和罗福宝对轰。

  其实这种古早大炮没什么了不起的,装填时间长、准头差。

  只需要计算好它们轰击的弹道,完全可以躲过去,并且通过突袭反制炮台。叶斐然绞尽脑汁,想要一个既不会引起成甯怀疑,又能够帮他解决红毛大炮的方法。

  冥思苦想一夜,第二天起床,眼皮底下挂了淡淡的黑眼圈。

  成甯正在刷马,看见叶斐然眯着眼睛,从睡房飘向灶屋,撞到门板上:;哎哟。

  成甯:;……

  煮了熟鸡蛋,用布包了替丫头揉脑门上的包,成甯说:;怎么那么不小心,早饭我来做吧。

  叶斐然说:;我要做那种懒媳妇儿,夫君出门挂个大饼在我脖子上那种。

  成甯:??

  开口一个梗,掉落到地上没有人接,叶斐然没趣地伸伸舌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

  看着成甯揉面,叶斐然用鸡蛋滚自己的黑眼圈,说:;相公,我昨晚又梦见白胡子老公公了。

  想来想去,只有搬出这个万年老办法了……

  成甯:;嗯?

  叶斐然说:;老公公跟我说了,红毛大炮每次填充弹药都需要一炷香时间,它的弹道是一条抛物线。只需要带上两名算术好的师爷,计算好弹道,可以轻松躲开。然后趁着填充弹药的间隙,派敢死队攻陷炮台,就行了。

  成甯墨眸沉了一沉。

  趁着他没发话,叶斐然赶紧说:;还有还有,就是,大炮炮弹很大。大炮方圆半里内必有弹药库。那是敌人要害。白胡子老公公这样说的,把我吓得一宿没睡好。

  成甯:;……

  ;好吧。他淡淡地说,瞧不出喜怒来,;你先合上眼睛,用鸡蛋热敷一下。瞧瞧那黑眼圈,都成黑白熊了。

  叶斐然:;……什么嘛,她提出这么精彩的建议,他不表扬她一下吗?

  成甯还真没有表扬她,就算昨天做鸡窝她砍了一支竹子,他也对她赞不绝口的。今儿个这件事,他却聋子似的,春风过耳,听过就算。

  早饭做了一屉雪白蓬松大包子,打了豆浆,叶斐然拿了一些给苏氏,吃得饱饱之后,成甯就要回衙门去了。

  目送着成甯离开,叶斐然的心乱乱的。

  ……

  ;二丫!不好了!二丫!

  如意楼掌柜的骑快马来到蕉园门口,圆滚滚的身子几乎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叶斐然在图纸中诧异抬头:;掌柜的,怎么啦?

  掌柜的说:;来、来了好多官兵,要缴咱们的西米。说咱们囤积居奇,还要把少爷小姐收监!

  叶斐然惊得笔都掉了:;什么?

  西米的事极为秘密,到底谁走漏了风声?

  她二话不说,解开小母马,说:;走,我们到镇上去!

  叶斐然骑术蹩脚,还好小母马跟她相处久感情深,慢慢走比套车走得快一点。两个人哒哒哒的在路上走着,叶斐然再问,也没问出什么来。

  掌柜的愁眉苦脸,快哭出来了。

  这今年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怎么从开年开始,就没好事儿发生呢?

  唉,他都不敢奢望生意好转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活着就好……

  ……

  如意楼外,官兵成八字形排开,拉了警戒线。后院里,一队队如狼似虎的官兵,正在清点堆在一起的西米。

  ;一袋一百斤,乖乖,这儿有三万多斤粮食!负责笔录的师爷摇头晃脑,满脸不屑,;奸商!无奸不成商啊!

  陈思南和陈思静都给上了号枷,跪在后院,其他工人伙计店小二,除了厨房大师傅二师傅之外,无一幸免,黑压压跪了一地。

  叶斐然站在门外,踮高脚尖想要看里面的情形,看不到。

  她绕到后巷去,只见后门来了好几辆大篷车,远远地听见赶车人说:;没想到陈家是这么黑心的商人,外面烧了好几个大粮仓,他们倒囤了几万斤的粮食……一准儿是等开耕后高价卖的。

  ;就是,平时假模假样的开粥厂放粮什么的。怕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弥补一下。

  ;你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

  叶斐然看到这里面还有一些人眼熟得很,在陈府陈思梅身边呆过的。她沉吟道:;难道陈思梅又出来作妖?

  转念否认自己想法:;不对,陈思梅跟了段元奕去了州郡还没回。马上要开榜殿试了,她爹那个老举人也腾不开空来闹幺蛾子。他们没空,那么这些人只能是派来打边鼓的,主谋一定另有其人。

  推理一番,反倒越发迷惘。

  很快,那些人开始从里面抬出西米来,装到车子上。

  叶斐然仔细看看,这里面最大的一个也就是个九品武官,她现在出现,反而打草惊蛇了。就按捺住出去理论的冲动,混在百姓中间静静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