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姐姐……”少年时的梦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还有那温暖的怀抱……软绵绵的,软乎乎的……
那个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在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时候依然支持着他的感觉,从没有此刻那样真实!
“幻觉成真了吗?”
不对!成甯猛地回过神,那不是幻觉!
那温暖的感觉是真的!
它来自……
它来自……
他低下头,叶斐然不知什么时候,双手插进他后腰处,交叉在一起,圈着他劲窄的腰身,抱着他,仰脸想着他微笑。
精致的小圆脸上,镶嵌那双亮晶晶的杏眼,聪明狡黠,带着三分生活永远打磨不去的天真。她期待地看着他,就差没有把“夸我”俩大字戳满脑门子了。
成甯的心,被什么东西充斥得满满的,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二丫,你怎么做到的?”
“是萤石粉。”叶斐然说,“我没能找到霞影纱。就用萤石粉涂在了绿色的窗纱上,制造出星光的效果来。相公,你喜欢吗?”
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但……
他很喜欢……
成甯无声地微笑,深邃瞳孔内,满是小丫头的笑靥,一直映到灵魂最深处:“无聊……不过……我喜欢。”
叶斐然在他说“无聊”的时候,眼神黯了一黯,但听他说喜欢的时候,黯淡的眸子又重新燃点起来。那完全不加掩饰的喜怒哀乐,让成甯很是无语,“你就不会掩饰一下自己的感情吗?太单纯了,在京城里很危险的……”
叶斐然说:“在相公面前为什么还要掩饰?”
理直气壮的。
成甯:“……”
也对。
叶斐然说:“相公,你看。”
她这时候才把鹅卵石小径两旁的灯笼点亮了,暖暖的微光中,萤石的光芒仍掩盖不住,“像不像天河落入火海里?”
“……不伦不类,嗯,很像。”成甯摸摸叶斐然的头发,说,“二丫,区区小事,为何如此上心?”
叶斐然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说:“我不觉得是小事啊,人生在世,不就是衣食住行?何况这是我答应了相公要
做到的。”
成甯:“……”
又是这么理直气壮?
男人放弃了跟她语言上的交锋,把叶斐然勾进怀里,轻轻啄了啄她的粉唇:“行。你说得都有道理。来,咱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你别说,在炎夏的京城,吃到冰凉甜蜜的芒果冰沙,真的是——啊,皇帝老子跟她换位置都不干!
叶斐然一连吃了两大碗,“好好吃哦。”
成甯目光落在她面前的饭碗里,眉毛拧起:“二丫,你饭没吃完就吃甜品了?”
“嗯?有问题吗?”
有好吃的芒果冰沙,当然是留着肚子吃那个啊——她的胃口又不大!
成甯脸色不好看了,叶斐然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是个做错事被抓住的女儿,而成甯就是那个抓现行了的老父亲。她缩了缩脖子,觉得奇怪,这种无厘头的感觉,打哪儿生起来的呢?成甯拿起她吃了一半的饭碗,打开装汤的小瓦罐,把尚有热气的冬瓜排骨汤浇到饭里,拌了拌,递给叶斐然:“吃。”
叶斐然肚子早就装满了芒果冰沙了,哪儿吃得下,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成了苦瓜干:“吃不下。”
“不许剩下。”
呵!杀气!
叶斐然认怂很快,把饭全部吃完,成甯才放过了她。
唤人来收拾碗筷,叶斐然胃胀得难受,腮帮子鼓鼓的,成甯俯身过来,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帮她擦去嘴角饭粒:“人是铁饭是钢,不能不吃主食。否则的话,削了脾胃,年纪大了受不住。”
“嗯哼。”还是腮帮子鼓鼓的,跟个充了气的小河豚似的。
成甯伸出长长的食指,戳了戳叶斐然的腮帮子:“明白了就吱个声。”
叶斐然:“吱。”
成甯无语。
……
雷珂启程返回若氏的日子很快定下来了,就在七月初一。
皇后自然依依不舍的。
因此,在六月二十五那天,举办了盛大的宫廷宴会,款待命妇们。既给雷珂送行,又是给四公主取乐。
成甯两口子都在被邀请之列。
并且,朝廷里耳聪目明的人注意到,他们的帖子,不是说“成大人携眷出席”,而是分别送到两个人手里的。一个写的是成甯,一个写的,是叶郡君。
这番意思,落在有心人眼里,就
犯起了嘀咕。
这天成甯去议事,就有人冲着他不怀好意地发出邀请:“听说教坊司里来了几个胡姬,金发碧眼,皮肤雪白,奈子是奈子屁股是屁股的,成大人,一起去开开眼?”
“不了。成甯对此胡姬一向无好感。大人去自在开心!”成甯直言拒绝。
那人也不生气,说:“成大人,谁不知道当年你出征墨兰。墨兰城里外的胡姬,还不尽情享用过了。如今也不过是回味回味嘛……莫非,是因为家里那位河东狮,让您敬畏?”
成甯微怔,愕然在眼底一闪而过,他多聪明机敏的人啊,立刻转过弯来了,弯弯眼睛,索性往夸张里说:“嗯呢,拙荆善妒。”
那人没想到他竟大方承认了,反倒傻了眼:“喂,怕老婆你不嫌丢脸啊?”
“不会啊。”成甯摸摸脸蛋,笑得越发欢脱,“我这张脸好不容易才治好,可不想再被她挠花了。在下告辞。”
在那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成甯施施然离开。
……
回家之后,成甯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叶斐然听,叶斐然笑得直捶床:“哈哈哈哈,相公,太好玩了!”
成甯说:“二丫,你得了皇上的封赏,又跟四公主混一起。四公主现在天天对驸马爷不理不睬的,反而驸马爷粘过去了,天天请安。近墨者黑,你也跟着四公主,得了河东狮的雅号!”
“那不就更好?省了有人想要把那些花花草草塞给相公啊,我现在成了相公的护身符了,相公,你怎么奖励我?”
叶斐然躺在成甯大腿上,黑墨墨的长发顺着他的大腿迤逦而下,海藻一般茂密。无论是模样神态,都像极了小猫咪,成甯恨不得立刻把她拆吃入腹,打横一捞,把她搬到床上:“这样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