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叶斐然撵着成甯屁股后面叫,结果自然叫不回来。
“你个没义气的!”
气鼓鼓的回来,乖乖担当主妇责任,下帖子定菜谱,各种忙活。
……
这天晚上,王府里张灯结彩,宴请江左郡总督家眷。
从车上下来,又换了软昵小轿。
来到王府正院,叶斐然穿着昭君套,亲自在廊下相迎。
才进了屋子,把外头的大衣裳一脱,只见王氏头上带着齐眉勒子,穿一件深色盘金绣比云肩,玳瑁扣儿,鸦青缎子裙,脚上是
墨蓝素罗羊皮滚金靴子。旁边虚扶着她的顾灼华则是一身银红杭绢对襟袄子,鹅黄绸裙子,粉红花罗高底鞋子,头上是全套的
多宝头面,眼如水杏,面若桃花,不枉了她的名字,果然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叶斐然背负着双手,笑吟吟道:“不愧是江左郡第一美人,生得真是倾国倾城。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却不知道她自己一身淡蓝衫子,胸前玻璃种翡翠扣结,头上白玉簪,利落的打扮,颀长的身段,顾盼神飞,意态潇洒,就像那
悬崖上迎风怒放的兰花草,把那些家花压得死死地。
王氏年岁比叶斐然大一大截,在叶斐然面前,不自禁屏息静气,垂着眼睛含笑道:“娘娘谬赞,嫔妾惶恐了。能到王府作客,是
嫔妾三生有幸。”
她对顾灼华道:“我的儿,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娘娘请安。”
顾灼华上前行了个四平八稳的标准大礼:“安和县主顾灼华向王妃娘娘请安。”
叶斐然笑道:“现在已经是县主啦?好久不见,出落得更标志了。”
顾灼华脸一红,在叶斐然接近她的时候,不由自主向后缩了一缩。那动作极其轻微,但逃不过叶斐然眼睛,促狭地朝她眨了眨
右眼,叶斐然脸上亲切微笑:“怎么?”
顾灼华羞红了脸,低头道:“没,没什么。”
叶斐然道:“你放心,这次不会让你做双曲线证明了。”
顾灼华:“……”
小姑娘的鼻孔紧张得张大了吸气。
王氏:“??”
看来,几年前的遭遇,给顾灼华留下了千斤重的阴影啊。
恶作剧完毕,气氛倒是亲切和缓了些,叶斐然微笑道:“听说江左郡风景宜人,最出名花,其中的‘琼花’花色如同美玉,洁白晶
莹,圣洁不可方物。花开时节满城胜雪,美不胜收。我一直很向往,只是无缘得见。今日班门献丑,也请两位赏一下我们王府
的花花草草如何?”
王氏笑道:“娘娘精心培育的花草,自然是极好的。”
赏花饮宴的地方在花园暖阁里,正好要经过池塘,池塘中央就是当日成甯摆下鸿门宴款待顾鹏清的地方,那条机关浮桥可以控
制沉入水底或者浮上水面。
王氏自然不知道这地方让自己夫君吃了大亏,只见池边乱石堆雪,池边的冬柏修剪得整整齐齐,青翠欲滴,墨玉似的池塘里竹
楼轩嵘,不禁赞叹:“好雅致。”
叶斐然高兴地说:“是吧?里面还有更好的,快进去看看。”
进了暖阁,不说顾灼华忍不住“哇”的惊叹出声,就连王氏也不自觉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太美了!
真的是太美了!
暖阁里的角落,好几本月季盛开着,全都是开炸了的花型。红色、白色、橙色,全都开得杯口大,姹紫嫣红,芳香扑鼻,哪里
还像是在京城的严冬?
顾灼华忍不住轻声对王氏道:“娘亲,原来冬天里也是能开出花儿的呀?”
王氏道:“那是此处人杰地灵。咱们家的花匠可没这等本事。”
等走过了穿堂,进了设宴的大厅,又是另一番风景。紫檀木大案上,摆放着造型精美的玻璃器皿,里面用清水养了马醉木、万
年青、剑兰等绿色植物,令人心旷神怡。
王氏怦然心动,忍不住出口讨教:“这些玻璃器皿真好看……不知道娘娘是在哪里采购的呢?相熟的工匠可否介绍来?还有种植
这些花的花匠……也请一并介绍给我。也好让我们过个雅致舒心养眼的新年。”
人嘛,对充满生命力的东西,总是向往的。
京城的冬天那是寒风凛冽,万物萧瑟,所有的树叶子都掉得光秃秃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上四五个月,眼睛就会变得特别“乏”
,会发了疯一样想要看绿色。甭说京郊那几个专门养花的花匠行门庭若市,一盆夏日里顶天也就2分银子的月月红这会儿卖到5
两银子,就连一般老百姓家里,也用水养了蒜,放在炕上暖发出芽来,再搁在炕桌上,就是为了图那么一点绿意。
但……养出叶子是一回事,养出花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京城里的冬天,花儿无非也就那么几种:水仙、红梅。要是天冷了,梅花还不开花,只有光秃秃的枝条,就这也有文人墨客温
两壶酒,备两碟子小菜,雪天赏梅枝,美其名曰“梅枝更苍遒,风骨比松劲”。
叶斐然这儿的话,完全不一样,姹紫嫣红,热热烈烈的开着,最小的花都有掌心大,并且还有几个浓香品种,在宽阔的空间里
,比瓜果香浓烈,比熏香清爽。
俗气,没错,是俗。
但那活泼泼的生命力喷薄而出,谁又能招架得住呢?
谁也招架不住。
王氏这不就直接问了出口了,要搁平时,她是很清冷矜持,规行矩步,不肯多说一句话,不愿多走一步路的。如果现在江左郡
和她熟的那些命妇见到她如此热切,非惊掉下巴不可。
叶斐然说:“玻璃器皿不难,都是让城南的王铁匠做的。我写个条子给您带着去就好了,他准给您最优惠的价格。不过花儿嘛,
是我们自家暖房养的,外面倒是没见到有。”
王氏一怔,又佩服,又失望。以她清高的个性,杀了她也不可能主动管叶斐然讨要花花草草的,就按下满心火热,“好。那先谢
谢了。”
叶斐然说:“请落座吧。”
于是双方分宾主坐下,宴席准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