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甯沉着脸说:“这会儿再说喜欢不喜欢的,已经没用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要是退亲,顾小姐更加不要做人了!”
叶斐然说:“相公……那……”
“你不要胡思乱想。”
“好……”
说是别胡思乱想,事实上又怎么可能不牵挂。叶斐然这晚上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在床上就没睡着,翻到后面,把旁边睡着的成甯给惹毛了:“你有完没完,明儿为夫还要早朝呢!”
一翻身,叶斐然就被压住了……
四柱床咯吱咯吱响了半晚上,叶斐然从反抗到嘤嘤叫,再到后来气哼哼地猛捶:“你你你你,你不是要早朝嘛,赶紧睡觉!”
“你不让我睡,你也别睡了。”
……
“喂喂,怎么又来?”
……
“还来?”
结果,天真的亮了。
成甯坐起身子,隔着棉被轻轻打了叶斐然屁屁一记:“你好好睡,我去上朝。”
叶斐然说:“坏……人……”
“就算坏也只是对你坏。”成甯黑水晶般的眸子底下,闪着狡黠光芒,“大家都觉得我这摄政王干得不错。”
叶斐然也没多想,顺口接:“我也觉得你干得不错。”
“嗯?”
“啊啊啊,我错了,我的腰要断了,你别乱来啊要玩坏啦!!”
好歹她的求饶还算诚心,成甯姑且放过了她,离开了床边,把自己冲洗干净,才喊人进来伺候更衣。
叶斐然把帐子放下来,不让丫环们看到自己那满是斑痕的身子。
成甯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来:“今儿个巳时初刻别忘记进宫去,太后娘娘等着你,要跟你谈事儿。”
叶斐然懒洋洋道:“知道了。”
眼睛一闭一张,黑甜着就到了辰时。叶斐然还没回过神来,耳边传来春分的呼唤:“夫人,夫人,快起床了,要进宫里去了。”
叶斐然嗯嗯啊啊的,帐子就被人打开了,春分领着珍珠、翠琉,围绕着她忙忙碌碌的。张开双手任由丫环们把一层层累赘衣服往身上套,叶斐然斜眼看窗外。
天气正好,阳光又明又媚,微风送暖,走廊下的月月红全开了,家里的黑猫对着屋梁上停着梳理羽毛的八哥虎视眈眈……八哥停止了梳毛,直着脖子张嘴:“救命啊!救命!”
叶斐然忍俊不禁,对春分道:“你别管我了,去拿个笼子来把八哥关起,再把黑猫关北院里去,别把八哥给吃了。”
春分其实早就忍不住笑了,脸上的肉肉一直抽抽,这会儿也顶不住笑起来:“好好好。这八哥也真的是,成了精了……喊救命喊得那个像……”
叶斐然说:“要想法子把它那动不动骂人的话儿给拧过来。不然到时候得罪了人,就把它脖子给拧了。”
大家哄堂大笑。
春分出去忙活了,那八哥是真的成精了似的,看到笼子,扑棱棱的就飞了进来,还自个儿把笼子门给关上了。眼瞅着春分往笼子里添了一把黄粉虫,叶斐然又坐下化妆梳头。
帮她把头长发总归成一把,麻利地打成堕马髻,翠琉道:“夫人的头发粗糙了不少,得好好养养了。最近皮肤也粗糙了些,实在太操劳了呢。”
叶斐然说:“有这么明显吗?”
翠琉道:“远看还行,我们打近了一看,就看出来了呢。夫人还是要讲究一下。”
叶斐然大大咧咧道:“远看还行那就还凑合了呗。除了你们,也没有旁人可以打近了看我。”
“夫人 天生丽质,只要稍加注意一下,就会变得美美的呢。什么江左第一美人啊,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啊,都及不上夫人。”
叶斐然“噗”的笑出了声,“行了,你别吹彩虹屁了,我对自己的容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夫人,你那不叫自知之明,你是过谦了。”珍珠也忍不住插嘴了:“夫人又聪明又漂亮,却总是说自己不好看。外头的人都夸夫人的。”
叶斐然说:“人的精力有限,要是成天顾着争艳比美,家里别的事儿还要不要管了?”
翠琉道:“就知道夫人最后终究落在这句话上。嘻嘻嘻……”
叶斐然白了她们一眼,说:“就知道?我还就知道你们是要变着法儿,想要让我出风头,好带着你们也扬眉吐气的呢。我说得对不对?”
俩丫头被说穿了心事,很有默契地只是嘻嘻笑,格外细致地干手上的活儿,没有搭茬。
叶斐然叹了口气,说:“行,反正一会儿从宫里出来,就去趟太医院。我跟张院判商量下,问他要一些内服外敷的方子来调理。”
别人一番好意,提醒都提到这份上了,她再不领情,就矫情了。
俩丫头看到自己劝谏有效,又是相视一笑。
……
进了宫,孟氏已候在慈华宫了,叶斐然觐见完毕,先是商议了一下过大定的事儿。
皇帝娶亲,流程大致上也是没两样,三媒六娉。只不过更加繁琐、盛大,钱就不必说了,金山银山的往里填,怕是还不够。真真儿是“珍珠如土金如铁”的,且还有各种的仪式,全都依照祖宗礼法来定。
孟氏道:“小虞的婚事还有特殊之处,他竟是大顺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在宫里迎娶皇后的。所以大婚之日,同时也是册后大典,要进玉牒,还要入礼书。我要把六宫凤印移交给皇后,从此就卸下担子了。因着这层关系,大婚当天,我也不得闲,就要让你来协理当日诸般事务。二丫,你能行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虞又是她叶斐然带大的,叶斐然义不容辞道:“那必须行!”
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孟氏道:“二丫,我就知道你能干。”
屋子外面,三个孩子在蹴鞠,笑声回荡。叶斐然忍不住朝外面看了一眼,孟氏道:“我已经没有指望的了,这几个孩子,希望以后小虞能够好好善待他们,封个太平王爷,管一辈子衣食无忧就行。”
顿时,明白了孟氏这多年来对自己鼎力相助的用意,叶斐然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五味杂陈,点头道:“明白了……我也是当娘的,这件事,我做主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