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府,光这三个字,就高不可攀。
师菡身份尊贵,仅一个帝师府小小姐的身份,就足以令人仰望。而此时陈温月竟然不知好歹说师菡疏离姐妹?
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帝师府的小小姐,就算是公主,都不见得能亲近一二的,更别提是府中庶女了。
况且,早前师菡操办寿宴,迎亲宴,相继两场宴都办的漂亮,挑不出一点毛病,这搁在当今京城世家小姐里,是独一份的,名声也早就传出去了。谁又会听信一个刚才外地回来的的小世家之女的话?
眼看着陈温月红了眼眶,师嫣坐不住了,不悦的看了师菡一眼,阴阳怪气道:“大姐姐身份高贵,自然不是我们能够高攀的。”
“二妹妹,”师菡眼神温柔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往日里与秦小姐亲近,这我明白,可在国公府咱们是姐妹,你怎能这么想?”
“秦小姐?”
陈温月不解的望着师嫣,她和师嫣幼年时是见过的,所以如今重逢也就自然而然的亲近了,可从她过来,到现在,也没停师嫣提起过秦若若这个人。
师嫣小脸皱成一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间脸色难看起来,她忙回头跟陈温月解释道:“秦姐姐是父亲的义女,过几日便要入过国子监了呢。”
陈温月家中有个才貌双绝的兄长即将入国子监,是以自然不会将秦若若放在眼里。她闻言,语气淡漠几分,“嗯”了一声后,便开始喝茶不语了。
师嫣气鼓鼓的瞪向师菡,眼神儿跟要吃人似的。
然而,师菡只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过去,后者立马乖乖的收回视线,委屈的站在那里当鹌鹑了。
师菡叹了口气,柔声道:“昨日你走的匆忙,给你和姐妹们准备的礼物多未曾来得及相送,不过今日正好,陈小姐初来乍到,便当做是见面礼。”
她说罢,朝着门外拍拍手,不知何时,春荣冬杏一人端着一个朱红色的漆盘走了进来,那漆盘上摆着相同的物件,一个首饰盒,一个檀木镂空雕花盒,还有一匹布。
“南海红珊瑚串,和鲛人珠一颗,还有素纱一匹。”
春荣从容开口,无论是模样还是姿态,都不输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这般气度,普通世家大族可养不出这样的丫鬟。
陈温月眼皮子一番,自言自语的哼唧道:“不就是手串子和珍珠还有布匹么?谁没有似的。”
然而,当春荣冬杏纷纷打开盒子,拿给她二人一看,两人皆是震惊不已,目瞪口呆的望着师菡送的礼物。
一串色泽喜人,质地莹润,精美大气的手串摆在檀木盒子里,而一旁的镂空雕花盒里,摆放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紫色珍珠,就连最寻常素纱也跟她们平日里见到的不同。这一匹素纱,薄如蝉翼,质地极佳,摸起来仿佛是在揉着一团春风一般。
这几样礼物,可以说是十分大气了。
陈温月生生咽下自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抬头去看陈老夫人。却见后者脸色铁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她。此时陈温月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极了乡下来的土包子!
“谢谢大姐姐!”师嫣在国公府,手头拮据,翠姨娘又不是什么得脸的地位,一直以来日子都过的苦巴巴的,昨日看见这些礼物的时候,眼睛就红了。却没想到,这些礼物还有自己的份儿,一时间开心坏了。
陈温月心中虽然激动,可面上却也只能故作淡定,从容不迫的朝着师菡行了一礼,不紧不慢道:“多谢大小姐厚爱。不过家中不缺这些物件……”
她只是随便一客气,毕竟也没人送出去的礼物,因为别人客气一句就收回去的。
谁知,这个师菡……
师大小姐诧异的看了陈温月一眼,“是吗?”她说着,为难的叹了口气,淡淡道:“果然入不得陈小姐的眼啊,那便算了,日后有好的,我再想着些陈小姐便是。”
她说完,春荣竟是端着漆盘福了福身子,转身走了。
陈温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师菡的这一通操作猛如虎,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不是说好的送她的吗?
陈老夫人面子挂不住了,当即气呼呼的起身,语气不悦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日后,再带着我家那孙子过来看望你。”
师老夫人连忙起身,笑盈盈的道:“那感情好,咱们两家,日后常来往便是。”
简单寒暄过后,陈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师菡一眼,转身带着陈温月离开了。
人都走了,师老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师菡正好今日想着出去一趟,便直接让冬杏去套了马,带着俩丫鬟便回了帝师府。
百年帝师府,经过时间洗礼,依旧低调奢华,大气恢弘。
后院里有一处秋千,是师菡幼年时时常去的地方。
原本帝师府从商卿云和帝师相继离京后,就沉寂了下来,昨日商卿云一回来,整座帝师府便门庭若市。
然而,无论是王孙贵族还是朝中中流,都得提前预备拜帖,商卿云一日里挑上一两位见一见。
今日师菡过去时,门外正挤满了人。
帝师府小厮一瞧见师菡,立马敲锣鸣鼓,“今日闭门谢客。”
各家前来投送拜帖的小厮无奈,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
帝师府的小厮连忙上前迎接师菡,“小小姐久等了,公子早就交代,若是小小姐回来,便谁也不见。”
“小舅舅分明是自己不想见那些人,还要拿我当挡箭牌。”师菡哭笑不得,商卿云的性子本就孤傲,最是讨厌这种应酬,可偏生身为帝师府的人,朝廷斡旋是常有的事儿。所以他不得不耐着性子,每日挑上两个见一见。
今天正好,师菡过来,倒是能光明正大的打着师菡的名义偷懒了。
闻言,小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前世今生,二十多年未曾踏入帝师府。
师菡看着熟悉的一花一木,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没忍住,眼泪便刷刷的往下掉。
“是谁在这儿洒金豆子呢?嗯?”温润的声音,宠溺的语气,师菡猛地回头,就看见商卿云正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回廊下,笑意温柔的望着她。
见师菡眼眶通红,神情恍惚,仿佛是陷入了一种极其痛苦的情绪中。
商卿云急忙快步上前,关切道:“好好的哭什么?可是有人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