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瞬间变了,周嬷嬷下意识的上前护在师菡身前,春荣冬杏皆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师德。如此画面,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仇家找上门。
师菡笑笑,从三人身后走了出去,缓缓的踱到师德跟前,“那依父亲所见,我该怎么办呢?”
师德被周嬷嬷和两个丫鬟讽刺的眼神儿看到浑身不自在,此时见师菡态度还算恭顺,语气便也和善不少,可还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气,冷哼一声,道:“你出去认个错,就说是你年轻不懂事,不知轻重。那些个武将,大概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女儿家的。”
都说人心凉透了,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可师菡此刻听到这番话,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堂堂国公府,但凡师德能拿出半点当爹的气势,都不至于对师菡说出这番话。
师德腆着肚子,语重心长道:“这事儿,你尽快解决,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知道吗?”
师菡垂下眼帘,微微一笑,随即带着两个丫鬟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见师菡如此乖巧,师德冷哼一声,正要离开,却忽的听见周嬷嬷开口,道:“辛苦国公爷走这一趟,这么棘手的事儿,国公爷想必很是废了一番脑子才想出这个法子?”
师德正要点头称是,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呢?
“本国公……”师德正要开口,却见周嬷嬷拿着鸡毛掸子便开始掸了起来,呛得师德连连后退,最后竟是被她生生的逼出了屋子。
师德没好气的瞪了周嬷嬷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朱红色的国公府大门,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黑色牌匾下,鎏金大字闪闪发光。
府们外挤满了人,有手拿大锤的,也有提着宝剑的,年纪上到五十下到十四五,一个个昂首挺胸,宛若要出征的斗鸡。
“让师菡出来!”
“对,让她出来!老子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厉害!”
“黄毛丫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
……
一片嘈杂声中,国公府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后,女子一袭黑色劲妆,腰窄腿长,墨发用绸缎高高束起,英姿飒爽,清冷如霜。
师菡出现的瞬间,门外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突然有人高呼一声:“师家丫头!我与你外祖父相识,今日你若识趣,便自己认输,也不算丢人。”
顺着那人声音看去,师菡目光微微一沉,淡淡道:“那位不知名的长辈,今日风大,您留心舌头。”
“你,你什么意思?”那人被师菡这么一噎,顿时面子上过不去了,扒开人群就往前挤,可今日来的都是些想要跟师菡一较高下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给它让位?
若是今天能赢了师菡,不仅能一战成名不说,还能入国子监武学堂,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师菡撩开袍子便坐了下去,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摆了一把太师椅。她往椅子上这么一坐,倒是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坐下后,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既然比武,那就按照规矩来。”
她话音刚落,人群后,一位年轻公子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不等那些人回话,便一转身拦在师菡面前,义正言辞道:“师大小姐一介女流之辈,诸位今日在这儿欺负一个弱女子,即便是赢了,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陈梓燮?”师菡诧异的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当日陈老夫人有意要收自己做她的孙媳妇,陈梓燮该不会是当真了?
想到这儿,师菡便是一阵头疼。她生来便不太会处理感情之事,喻阎渊经是她耗费心力去爱的唯一一个人。
说完,陈梓燮回头看向师菡,一板一眼道:“这样的场合,国公府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出来应付?”
师菡:“……多谢陈公子,事情是因我而起,自然是要我来解决。”
她刚说完,陈梓燮便沉声道:“你先进去,外面的事我来处理。”
据师菡了解,陈家公子一介儒生,典型的书生一枚。如今面对这么多武将,能够面不改色,也算是有几分胆魄了。
只是,她师菡从不是畏战之人。
“多谢陈公子好意,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你如何解决?”陈梓燮突然板着脸,又气又无奈的看着师菡,压低了声音道:“师大小姐,你是帝师府之后,凡事还请三思而后行。”
这话说的,师菡一愣,差点没笑出声。
看来陈梓燮也不太了解帝师府的人,若是外祖父在这儿,怕是还会拍手叫好,让她放心大胆的上呢。可见,帝师大人在这群儒生心心目中的形象已经神话了,还当帝师是书本上走出来的儒雅先贤呢。
想到这儿,师菡不禁叹了口气,朝着冬杏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上前,看了陈梓燮一眼,低声道:“对不住了,陈公子。”
话音未落,冬杏抓起陈梓燮的肩膀,脚尖一点,便拖着人飞远了。
众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少人看师菡的眼神儿已经变了。
这个婢女看起来挺厉害,就是不知道师菡怎么样。
“师大小姐若是害怕,还是赶紧回去绣花!”
“哈哈哈,就是,咱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
“到底还打不打?真是娘们,叽叽歪歪的!”
……
众人吵吵嚷嚷的,一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看着师菡。
师菡轻声笑了笑,朝着春荣点点头,道:“开始。”
冬杏点点头,上前一步,朗声宣布道:“今日比试,点到为止,打赢了我,方可与我家小姐对战。”
她说完,撸起袖子,拦在师菡身前。
人群中有抱怨的,有不屑的,可最终想一想,不过是个婢女,说不定这师菡真有两下子。于是一群人再次被激发斗志。先上来的是一个中年大汉,目如铜铃,凶神恶煞的模样,手里抄着两个大铁锤,虎虎生风的走了出来。
“老子就来会会你个小丫头片子!待会儿打疼了,可别哭啊!”
大汉说着,便忍不住仰起头哈哈大小起来。
师菡翻了个白眼,不悦道:“聒噪。”
大汉说罢,正举起铁锤子便朝着春荣打了过来,地面一阵颤动,地砖几乎被那人跺碎。
忽然,远处长街,日头下,一匹马飞奔而来,马背上,少年白衣墨发,手上拎着一根金色的鞭子,策马而来。
沿途不少姑娘都看呆了去,不知是谁,忽的喊了一嗓子,道:“是景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