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呆在墙外的人,墙内的人怎么扰得了他的清静?
师菡心中好笑,困意也退的七七八八了,于是干脆趴在树上看热闹。
砸了国子监院墙的某王爷抱着胳膊走了进来,下巴扬起,漫不经心的斜眼一瞥,顿时满脸嫌弃道:“青天白日,真是污了本王的眼!”
他说完,秦若若这才意识到徐丞岫正半拥着自己,她连忙起身,半推半就的推开徐丞岫,转身正准备离开,一道壮硕的身影忽的拦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吓着了本王,这就想走?”
喻阎渊摆摆手,也不知壮汉从哪儿变出来一把椅子,上面还铺着冰丝毯,壮汉替喻阎渊将毯子铺平展后,他这才优雅落座。
也不知是不是师菡的错觉,她总觉得那椅子摆的位置,正对着自己,喻阎渊的视线似是漫不经心的透过繁茂的枝叶看向自己,浅浅一笑。
瞬间,师菡心口猛地一跳,小脸涨红,忙缩回脖子。
随后,师菡便听见喻阎渊开口道:“这身霜色衣裳,似乎太长了些?”
霜色?裙子?师菡低头看了地上跪着的两人,一人一身淡粉,一人一身青色,哪里有什么霜色……师菡猛地一低头,发现自己霜色的裙子露出一截,正挂在树枝上。她忙不动声色的将衣衫收好,然后若无其事的别开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徐丞岫一脸懵逼的看着喻阎渊,不解道:“王爷在说什么?”
“本王说你二人扰了我的清静,又毁坏了院墙,得赔钱!”师菡转过头,喻阎渊看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心中一阵烦闷,连带着看着眼前的两人,也觉得如同臭苍蝇一般恶心。
徐丞岫皱着眉,不解的抬头看向喻阎渊身后堆了满地的砖头,欲言又止。
“怎么?你有异议?”喻阎渊挑起一边眉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大有徐丞岫敢说一个有字,他就能一脚踹上来一般。
秦若若低垂着脑袋,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她越是往徐丞岫身后躲,越是引人注目。
喻阎渊眸色一沉,鄙夷的挪开视线,道:“这个叫什么东西的女人,本王听说,你入国子监的资格,是夜斐然特意为你求来的?”
夜斐然!
徐丞岫猛地扭头看向躲在身后的人,气的脸都在发抖。
她刚才跟自己保证过自己跟七殿下没关系!
大抵是徐丞岫眼神儿太凶,秦若若吓得身子直打哆嗦,咬着唇,委屈的摇头否认。
徐丞岫心下一软,一口气刚卸下来,喻阎渊魔鬼般的声音再度传来。
“哎呀,瞧本王这个记性,夜斐然再不济,也是七皇子,怎么看得上一个寿宴当日险些成了英国公小妾的女人。”
说罢,小王爷‘哗啦’一声打开折扇,对着自己摇啊摇,十分惬意。
然而徐丞岫一张脸沉成猪肝色。
世家子弟,多好面子。徐丞岫虽然不成器,但也是典型的世家公子,他喜欢秦若若的娇弱可人,又对她的遭遇心生怜悯,也能理解她寄人篱下的身不由己,可嫁给师德为妾又是怎么回事!
见徐丞岫脸色不对,秦若若转头看向喻阎渊,拎着裙子跪着走上前,哽咽道:“小王爷,若若知道你对大小姐情有独钟,自若若入府后,大姐姐或是觉得委屈,惹得小王爷不满,可小王爷怎能将那日的误会拿出来说事呢?”
“本王,的确对师大小姐情有独钟,”喻阎渊扯起嘴角,似乎是笑了下,只是那笑意于秦若若而言,太过渗人。
“师大小姐乃云巅之花,怎会因一滩烂泥委屈?”说着,喻阎渊目光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本王没有不满,只是单纯见不得卑劣无耻之徒罢了。”
手上的折扇,生生的给小王爷摇出了霸气四方的模样。
秦若若几时受过这般羞辱,她知道自己与师菡天差地别,可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儿这么将她的尊严践踏在地的。
她脸色煞白,眼眶里包着一眶泪水,似是随时都要流下来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小王爷仰起头,笑着道:“靠眼泪博取同情,青楼女子都不用的招数,怎么还会有人吃呢?”
说罢,一脸无奈的摇摇头,那张绝冠天下的脸,此刻便像是一把刀子似的,狠狠的刺入秦若若的眼中。
喻阎渊!喻阎渊!
为何天下之人都爱师菡,她除了身世不堪,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秦若若气的发疯,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双手紧紧的掐进肉里,疼痛,瞬间让她清醒。
她垂下头,肩膀耸动,瘦瘦的身子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徐丞岫猛地吸了口气,起身一把将秦若若捞进怀里,为难道:“小王爷,秦小姐是我心仪之人,还望小王爷不要为难。”
“你当本王很闲么?”喻阎渊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鄙夷道:“本王正在墙外休息,若非是你们哭哭啼啼,吵了本王的清静,本王至于花钱雇了两个人来砸墙么?”
徐丞岫脸一僵,无奈道:“后门可以开……”
“放肆!”喻阎渊眼神儿一横,不悦道:“本王乃堂堂景王府小王爷,怎么能走后门?”
徐丞岫嘴角隐隐抽搐起来,心道:你走的后门还少么?
可面上,却又不敢反驳,只垂着头,轻声道:“小王爷,可以让我们走了么?”
“可以,不过……”喻阎渊视线扫过倒在地上的院墙,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它应该不赖我。”
树上,师菡险些被喻阎渊逗笑了。难道这厮又想找个背锅的?前几日朝堂上告武将聚众赌博的事儿还没过去呢,今儿这又是找到了背锅侠了?
想到会这儿,师菡不禁笑了起来。
徐丞岫看了秦若若一眼,皱紧眉头,损毁国子监的院墙,这可是要被逐出国子监的!
想到这儿,徐丞岫不禁犯了难。
小王爷看了看两人,忽的叹了口气,故作大度道:“或者,你们对着这棵树扣上三个响头,国子监这边本王就帮你保密。”
徐丞岫险些气的咬了舌头,什么叫替他保密?这院墙本就不是他砸的!可,小王爷淫威之下,哪有他废话的余地。
想到这儿,徐丞岫扭头看了秦若若一眼,然后拉着她走到树下跪下。
“砰”的一声,磕了下去。
一,二,三。
三个响头磕完,师菡有种自己已经得道成仙的既视感。
秦若若满脸都写着不情愿二字,徐丞岫都不敢与喻阎渊较劲儿,她哪儿有这个胆子?
小王爷摸摸下巴,砸砸嘴,淡淡道:“滚。”
两人一听,立马如释重负一般,拎着衣裙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身影刚消失在回廊处,喻阎渊微微侧过头,笑着吩咐道:“你们去禀报武伯侯,就说徐丞岫脑子撞了墙,将墙撞塌了,让他择日来修补一二。”
两壮汉点点头,转身离开。
四下瞬间,除了小王爷外再无外人。师菡撑着脑袋靠在树上,一场热闹看的的确过瘾。然而,不等她过瘾完,便忽的听见树下,喻阎渊仰起头,看了看,感慨道:“哎呀,这是谁家小娘子,怎生的如此美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