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菡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老帝师下棋。
这几日师菡都对喻阎渊避而不见。
那日从宫中回府后,师菡的所作所为就传到了老帝师的耳中。
然而这回,帝师大人并未训斥师菡,反倒是装模作样的给老皇帝上了一封奏疏,说自家外孙女脑子被门夹了,需要好生休养,若有得罪,还望陛下海涵。
老皇帝本就气的不轻,一看这封奏折,气的跳起来砸了一屋子的东西,病情大大好转
因此,皇后还特意赏了师菡不少东西。
只不过,皇后第二日就去了护国寺。
而师菡也是在此事之后,才从老帝师的口中得知,原来,皇后之所以对喻阎渊如此偏宠,只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位惊艳天下的男子景王爷。
师菡对景王爷和王妃没有太多印象,只是,看喻阎渊,便知其双亲何其出类拔萃
老帝师捋着胡子,不时地打量师菡一眼,然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去看看”
带人直接去尚书府拆房子
这手段,倒像是他的风格。
老帝师点点头,对这位关门弟子更加满意了。
师菡放下手中棋子,慢条斯理的起身,看了老帝师一眼,笑着道:“急什么去的太早,房子没拆完可怎么办”
说完,师大小姐与帝师大人相视一笑,这才慢悠悠的带着人离开。
户部尚书府外,两把太师椅摆在府邸门前,景小王爷和卫大公子大喇喇的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品茶,好不快活。
尚书大人急的头发都快被自己薅秃了。
在不知问了多少遍师大小姐来了没有后,终于,小黄门匆匆从外面进来,喜极而泣道:“大人师大小姐来了”
尚书大人这才敢出门。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师大小姐。
此时,尚书府门外,一群人忙前忙后,铿铿锵锵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景小王爷和卫大公子正坦然自若的坐在尚书府大门前晒太阳。
大年初六不曾过,登门不拜年,竟是来拆房子
师菡下了马车,还没站稳,一道白色身影立马飞快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瞬间来到师菡跟前。
“阿菡”
喻阎渊惊喜中,又有些紧张,这几日师菡避而不见,景小王爷紧张的茶不思夜不想,生怕卫翡之这个乌鸦嘴一语中的,他家阿菡真的不要他了。
可今日,师菡从马车上下来的瞬间,喻阎渊就知道,他家阿菡,心里装的,都是他。
师菡看了殷勤的小王爷一眼,侧过头看向一旁一动不动的春荣冬杏二人一眼,“扶我下车。”
春荣刚动一步,冬杏便忽的一脚踩上春荣的脚背,后者哎哟一声惊呼,一屁股跌坐在地,可怜兮兮道:“小姐,奴婢脚瘸了。”
冬杏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奴婢作证,是真的。”
师菡:“”
这两人是当她瞎吗
不过,师菡知道春荣冬杏都是为自己好,于是也没多说,看了眼一脸小心翼翼的喻阎渊一眼,淡淡道:“小王爷,劳烦让让。”
这一声小王爷,喻阎渊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他家阿菡,前几日明明才为了他闯皇宫,跟老皇帝叫板,替他讨要兵符替他讨要老皇帝的罪己诏
可这些日子,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喻阎渊犹豫之际,师菡已然绕过他,往尚书府走去。
尚书大人好不容易等到救兵,眼看着师菡浑身发着光一般走来,顿时老泪纵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师大小姐,您可要替老夫做主啊这,这小王爷不是欺负人么”
师菡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往后退了一步,一脸不解道:“尚书大人,小王爷何时欺负你了”
“老夫”
“尚书大人前些日子说,国库紧张,粮草只够供给北境,因此驳回了南疆的辎重请求,我说的可对”
师菡率先开口,打断尚书大人的话,后者脸色一僵,尴尬的点点头,“是,国库空虚,老夫也实在是”
“那就对了。”师菡点点头,不等尚书大人说完,打断尚书大人的话,继续道:“尚书大人高官厚禄这么多年,又一心忠君爱国,体恤边疆将士,想必一定很乐意为陛下,为边疆将士做点什么吧”
尚书大人的脸都变色了。
他咽了口口水,紧张的望着师菡,总觉得师大小姐接下来没好气
。
事实证明,尚书大人猜测不假。
师菡说完这话,不等他开口,便继续道:“这些琉璃瓦,这些金丝楠木,尚书大人府中的一砖一瓦一棵草,都是大人对陛下,对朝廷,对将士们的心意,小王爷一定不会辜负的。”
好不容易听到师菡提到自己,喻阎渊立马挺起胸膛,似是往前挤了下。
然而,师菡连个眼神儿都不给他,视线始终落在尚书大人脸上。
可怜户部尚书,本以为自己请来的是救兵,没想到这是请了个土匪进屋啊
此时,哭是来不及了。
尚书大人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本事应付师大小姐。
他咬咬牙,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在师菡面前,苦苦哀求,“请师大小姐指条活路老夫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哎,”师菡摆摆手,连忙将尚书大人扶起来,笑的宛若一头狡黠的狐狸,轻声道:“大人,南疆将士有没有粮草,就看大人的了。”
她意味深长,尚书欲哭无泪。
这话的意思,还不明显么
这是要让他去调配粮草
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无奈之下,只得苦着脸应下。
师菡应付完尚书,这才回过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喻阎渊,然后径直的朝他身后走去。
“阿菡”
喻阎渊一紧张,伸手拉住师菡的胳膊,“你若是不要我了,我便出家当和尚罢了”
一听这话,卫大公子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当初是谁天天把秃驴儿子挂在嘴边,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和尚都塞回娘胎
师菡一听这话,顿时气笑了。
她转过头,视线若有若无的瞥过喻阎渊,“喻阎渊,我把你当宝贝疙瘩一般捧在手心,可你呢你都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说完,甩开喻阎渊拽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朝着人群的某个角落走去。
角落里,一位锦衣公子哥儿正嗑着瓜子,眼看着师菡过来,正要离开,不料脑袋一沉,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人揪着头发拽了过去。
权佑天委屈巴巴的望着身前的人,一脸无奈道:“师大博士,学生就是路过,您不至于迁怒吧”
他刚说完,就听见师菡开口,认真道:“你权家,想跟陛下做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