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也太大了。”出了来,青凌依旧心有余悸,“咱们四宫虽然不受他们管辖,但好歹面子上的客套还是要讲的啊。”
玄钴还在不爽的心气儿上,也懒得搭理青凌,只自顾自的走着。青凌心叹,慕容雪,凌铉,慕容樱,玄钴,看来早年交情太好了。这个玄武宫啊,一直特立独行,况各宫所持所主不同,玄钴那喜欢热闹的性子,谈天说地行,但凡涉及本宫事务说的比自己还少呢,哪儿像呆子白靖,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别想了。”玄钴难得看到青凌不带嬉笑的面容,“瞎想无用。”玄钴扭身对青凌一摆手,“给。”玄钴想着让青凌有些事情做为好,“你常年在外游荡,可知道这东西是谁的吗?”
青凌接手妖石也是一惊,“你哪儿来的?”
“看样子你也是不知道。”玄钴略作叹气,“还指望你见多识广呢,没想到出来这么久,也都没干正事儿。”
“诶!你别没事儿埋汰人啊。我怎么没干事儿了?”青凌手里寻着蛛丝马迹,他也试图从这石头中找到什么,可这妖力相互错落编织甚密,很难短时间里寻得些什么出来。
“我将这个通过幻境交于玄女看过,玄女吩咐定要查的水落石出才好,你着人去办吧。”玄钴摊手一笑,如释重负。
青凌歪身坐在廊下,极不情愿,“我们又不常见玄女,这东西玄女吩咐你干,干嘛推给我?”
“别一股酸气,各宫都通过幻境与玄凝宫联络,我见着的跟你们没区别。”青凌满肚子牢骚,以前婉怡玄女在的时候,还是以真容示人呢,也不知道这玄雪玄女是样貌丑陋还是真的怕死。隔几个月他们各宫汇报情况的时候,总是纱帐遮着,保护得严严实实。
见青凌牢骚不爽的样子,玄钴单手搭在他肩膀上,“你也别气了,自从三年前那场仗,江湖黑市上对这个玄凝宫十几岁的玄女,传得神乎其神。那头颅价格张的,拉都拉不住,没有第一前三也是有的。现在玄凝宫算是刚刚恢复元气,她不保护着自己点,往后玄凝宫无主了,问题就大了。”
“咱们几个又不是吃干饭的。当年魔族来得突然,来不及支会四宫,可如今放着咱们几个就是不用。也不知道玄女打算什么呢!”青凌一甩衣袖,“得了,这个我去查查看。回头你去跟玄女汇报,我可不去!”
呵呵,玄钴看着渐远的青凌,他哪里知道轩辕雪的苦衷。要真是召集四宫,她皇兄怎么办?还有,她要怎么面对朱璇?况且,他们四宫一直插足各地,人们知道的也多,可玄凝宫一直隐于世间,极少有人知道。
若不是三年前,魔君带众族人急杀而来,恐怕玄凝宫渐渐就会被人遗忘了。当然,也是那一战,新任的玄女玄雪,成了万种的焦点,一个十五岁登上神坛的女子,拥有强大灵力,黑市上炒的更是火热,争相想取了玄女的性命,以震威名。
“来了?”夜幕降临,凌铉倚在软塌上,斜身看着闲书,眼前的烛火微闪,凌铉懒洋洋的支起身子。
一个黑影从窗户钻进来,霎时间,一把利刃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凌铉倒也不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烛光闪烁相伴。
由于天气炎热,他胸前的衣襟微松,青丝随意垂下却不交杂,白皙的肌肤映上烛光的色彩,竟泛着些许古铜之色,“铉皇这是要跟谁比美去吗?哼!”玄钴收起匕首,不屑转身坐在桌前,轻敲着桌边邪笑道:“怪不得,外头的女人都跟吃了迷药一样,看到铉皇各个五迷三道儿的。”
“哼。”凌铉正坐起来,外头人如何他在乎过吗?“气消了?”凌铉看着玄钴,玄钴眼神游走,“能不能别招惹轩辕雪去?她本就已经很辛苦了。”
她辛苦?难道自己不辛苦吗?凌铉眼神冷峻起来,玄钴是他的挚友,他承认。可他也知道玄钴对轩辕雪有着恋慕之情,一直以来,他都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一来他不想失了玄钴这个朋友。二来,他知道玄钴也在逃避,玄钴可以逃避自己对轩辕雪的情感,何必又要让凌铉自己去替玄钴挑明呢?
可凌铉还是对于玄钴这样的做派,不悦极了。“玄钴。”凌铉警告式的喊了声,玄钴收回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凌铉,“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想得明白天下就想不明白一个女人吗?”玄钴站起身来,袖口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是真的生气了。
“当初,你说走就走,现在说来就来。好!就算当初各有苦衷,就算这些年你通过我知道了不少轩辕雪的事情,可你知道她这三年经历了多少痛苦吗?三年前,她用余力保住玄凝宫,在宫中躺了将近半年身子才能好些,可当她精神焕若,甚是开始游离的时候,你知道她声声句句喊的是谁的名字吗!”
凌铉心里开始刺痛起来,玄钴看着凌铉紧蹙的眉头,冷哼几声,“你爱轩辕雪,轩辕雪也爱你,可你纳妃纳谁不好,却又单单是朱璇,是!朱璇对你用情至深,为你差点丧了性命,可你报答的方式唯有这一条吗?你想过轩辕雪召集四宫的时候,她要如何面对朱璇吗?”
凌铉无力张了张口却也是太多的思绪涌在心口,不知该先说哪个,玄钴也不给他机会选择,又说起来,“轩辕雪那丫头,再疼她都能忍过去,再苦她都能扛过去,可她对你的心结,你若想要解开,我劝你还是别这么随意妄为!若你再敢像今日这般,我就算武功再差也定不会放过你!”
玄钴怒扫凌铉一眼,这是他对兄弟的告诫,也就因为是兄弟,他才愿意这样多说几句,不然!他就算是绑也得带轩辕雪回玄凝宫,他不容忍别人再伤害她!
玄钴飞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夜空的天际,凌铉强撑着起身,还未走半步,胸口猛烈一阵刺痛,“咳……”一口鲜血溅在地上,凌铉复又跌坐下来,他紧皱眉头闭目暗自忍耐着,过了半晌,只觉得体内的妖气被压制下来,自叹道:“呵呵,自己终是被妖气灼伤了。”
其实,早前他在自己的宫中发现了那块妖石,自己就先用灵力强破了外围妖气的阻碍,强行取走了内核的东西,见内核的妖力太强又怕会伤及他人,便又用自己的气力结了网。
可就在此时,自己被妖气反灼,他一直用内力调息可却始终抵不出那伤人的东西,接过那东西渐渐侵入内体,每次发作时间虽短,但却一次比一次强烈,他得赶紧促成与明尚、雲潇两国的联盟,然后回趟青云山,否则早晚自己要被妖气伤了五脏六腑。
而这一夜,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他抹去额头豆大的汗珠,跌撞的躺到床上,不光是身体上的痛感,更多的是他心里跟轩辕雪一样,抹不去的伤。
“雪妹妹?”慕容樱看着今夜月色皎洁,加之明尚国的宫殿景致极佳,也来了兴致,便带着贴身侍女一路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轩辕雪的殿前了。
轩辕雪一身洁白雪衣,缎料轻柔得衣裙随性飘起,伴着她那柔顺的发梢,月光从上而下射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纤细婀娜的身姿。慕容樱淡淡而笑,心上却被刺了一下,她想,这样如画的场景,对于凌铉来应该是魂牵梦绕,难以释怀的。
“师姐。”轩辕雪看了看外头的侍卫,想必是轩辕铭下了旨意,他国妃嫔与公主若是想进来,不可阻拦。这是示好的行为,轩辕雪自然不能剥了她皇兄的好意。
慕容樱优雅的踏上凉亭,轩辕雪脸上也挂起标准的笑容,“这是我们皇贵妃……”轩辕雪并未作礼就连执手都没有,慕容樱并不介意,可身边的侍女却不满起来。
“不许无礼。”慕容樱急忙回头小声呵斥,那侍女抿嘴有些委屈,却还是瞪着轩辕雪,仿佛轩辕雪若是再不作礼的话,就要上来惩戒一般。
“呵呵,看来姐姐的丫头挺厉害。”轩辕雪回过身看着月光,她不是不想讲究礼节,只是现下她也是强忍着酸楚,勉强应付着,她太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了,新欢旧爱的,叫她怎么能放下身段?
“妹妹别生气,是我管教无方。”慕容樱有些抱歉,那侍女却心直口快道:“娘娘,娘娘总是这样迁就各方!”
“闭嘴!”
“娘娘!”
“好了。”轩辕雪看着主仆二人有些争执,笑着上去劝和,“这丫头是为了姐姐好,姐姐何苦斥责呢,是妹妹没有礼数在先。”
“妹妹……”看着轩辕雪端端欠身,慕容樱皱起眉头,说不上的凄凉冒上来。
“天色不早了,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轩辕雪行过礼,抬眼看了看那侍女,却是发自内心的温柔而笑,“姐姐有你照顾,我也放心。姐姐的性子柔和又是出了名的贤惠,后宫里的诸事,你多提姐姐惦记着些。”
侍女也是一愣,看着轩辕雪充满善意的笑容,也跟着缓缓的嘴角弯起了弧度,“奴婢失礼了。”轩辕雪笑着摆摆手,倾月上前扶着轩辕雪下了凉亭。“妹妹,真的要与姐姐生分了吗?”生分?轩辕雪扭头凝视着慕容樱,极缓的挤出一丝笑容,“霄冥还好吗?”
慕容樱一怔点点头,轩辕雪安心了些,转身离开了。
借着月光,慕容樱一步步的往回走,刚才的轩辕雪与那时候在青云山上的小女娃子截然不同,都说情殇会让人变个样子,以前她不信,现下却是信得真真儿的了。
轩辕雪那清厉的样子,拒人以千里之外,她从来在青云山都不是那样的,她曾经是多灿烂的女孩,成日里笑容满满,像是春日里刚升起的太阳,总是暖暖的。
慕容樱将冷笑压在心底,如果说嫁给凌铉便是赢了,那么她承认,她是赢了。可她清楚,凌铉娶她是为了得到慕容家的支持,为了凌家打下的江山。
凌铉给她的可以是千宠于一身,也可以给她后宫的权利,可却始终不愿把妻子的身份给她,众人都说,只待皇贵妃产下皇子,凌铉也有了立后的理由,不会被朝中异声议论成是靠慕容家上位的人。
可这是真的吗?慕容樱三年里多少个日日夜夜里,看着身边熟睡的男子,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有一****被封皇后,凌铉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吗?不会……慕容樱心中明白得很。
还记的,凌铉登基的头两年,几乎一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天未亮就起来处理朝政直到深夜掌灯,烛火又不知被换过多少回,他的身子终是撑不住了。
那场病来得凶猛,凌铉昏睡两日,朝局刚稳慕容樱不敢太过声张,宫里那些氏族的眼线也还未全清干净,慕容樱只带着信得过的宫人在旁伺候,又特地请了右相来,对外只说皇上叫右相来传授圣贤之道。
两日里慕容樱在旁悉心照料,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她只盼着自己的夫君能早日好起来,“雪儿……”慕容樱回想起当时,从凌铉嘴里吐出来的两个字,那颗心就跟掉到冰窟窿里一样,一声声,漫进耳朵沉在心底,慕容樱两颊上的清泪不止,凌铉,你终还是放不下她,如果明日你真要离世,是否最想见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