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之前,墨色的浓云在天边翻滚,风里的湿润之意愈甚呈风雨欲来之势,昔日皇气蒸腾的皇宫露出了些许萧条之色,宫内所有的人一夜未睡跪在凤鸣宫外瑟瑟发抖。
“娘娘,大军已经进城了,半柱香的功夫这座皇宫就会换了主子,就算为了皇子公子们也请不要和外面的宫人计较,算了。”
从密道进出的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大军即可要攻打宫门的消息像夜风一般席卷了皇宫,这些宫人早就知晓宫里的禁卫军已经不会有任何抵抗,为了迎接新帝不至于被清洗掉各处的管事太监和嬷嬷连夜吩咐宫人洒扫。
倦怠了这些日子好些地方实在是脏的不像了样子。
消息传入皇太后的耳朵里让其勃然大怒,下令要全部杖杀了这些宫人。
“兰蕖,连你也不听哀家的话了?”
兰嬷嬷低着头,没有了权势的太后一味只会用强,外面的奴才最是会见风使舵,如今这番局面还有谁会听她的。
“好,好的很。”
皇太后指着眼前的这些人,“滚出去,全都给哀家滚出去。”
众人默不作声的出来关上了殿门,门后是皇太后疯狂的笑声。
远安王入宫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到了凤鸣宫外天色已经微明......
看着身穿甲胄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皇太后强打精神摆足了气势坐在凤座上,居高临下的神色犹如当年。
元远王一直没有说话就那么淡淡的站在那里,片刻后殿外传来了脚步声,摄政王来了,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欣喜之意。
两人的神情落在皇太后眼里,她冷冷的出声,“都来了?”
“玉如满可真是会生儿子,哀家真是悔留着那么两个孽障以至于到了今时今日。”
玉如满便是当年风光无限的玉皇贵妃,是远安王和摄政王二人的生母。
摄政王勾唇一笑,眼神冰冷,“太后下手从不留情,悔是该的。”
“我母妃知晓她的孩儿被太后教养长大只怕在泉下也会欣慰,她不日就会记入宗庙得封先帝的皇后,想来更是能了了生前的遗憾。”
“你们敢!”
皇太后惊惧起身,“哀家才是先帝的皇后,和先帝还是结发夫妻。”
“你很快就不是了,你戕害妃嫔,残害皇嗣,你死后会被葬入妃陵。”
不得不说摄政王最能知晓皇太后所在乎的事,每一句话都如刀子般刺在皇太后的心口上。
“大胆!放肆!”
皇太后状若疯狂,这时候王公公躬身进门,在远安王跟前跪下,“奴才见过远安王,皇上请王爷和摄政于御书房兄弟一叙。”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管皇太后如何叫嚣转身离开。
御书房里,皇帝亲笔拟定好了旨意,见两人进来连忙上前,讨好的笑着:“二弟三弟,我拟好了禅位诏书,三弟你盖上大印就可以了。”
两人眉头微挑,不知道这皇帝是怎么想的?
见两人不为所动,皇帝道:“二弟,你小时候被父皇责罚为兄也曾帮你求情,也曾帮你偷偷给你带点心,三弟,我......”
皇帝面色十分着急,“我就想有个安稳的余生。”
他不想死也不想像犯人一般被关起来食不果腹,他只想求一个安稳。
两人见此心里堵得慌,他们兄弟几人,皇帝从小就老实,对他们这些兄弟也是多有关怀,若是按照他们父皇的意思由远安王承接大统,这一切或许都不一样。
只是没有如果。
摄政王回想种种,心中唏嘘,“皇兄且放宽心,本王自会安排。”
天亮了,微微细雨从天上飘落而下,城内城外的百姓欢呼不已,盼了许久的春雨总算是落下了。
等到庄喜乐得到消息的时候皇帝已经主动留下了禅位诏书只求远安王许他一个安稳余生,皇太后火烧凤鸣宫,葬身火海。
“远安王将于下月初一正式登基,郡王带着四位公子去给老太太守孝去了。”
轰隆隆!
春雷炸响,绵绵忽然渐渐成势,丝丝渺渺的雨雾为大地带来生的希望,风吹来抚过庄喜乐的衣衫和发带,带来些许凉意。
“这场大雨定能浇透土地,来的也刚刚好。”
雨帘从屋檐像线般落下,庄喜乐伸出了手指任由雨水在掌心飞溅开来,“收拾收拾,先去看祖父。”
撑着油纸伞进来的文县令急匆匆的说道:“小县主,快些借些人手给我,这河堤的清淤还未完工,还不容易来这么一场大雨可得要抓紧了。”
庄喜乐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您知道您来之前摄政王是怎么形容您的吗?”
“啥?”
文县令还没反应回来庄喜乐就说了,“说您最是刚正不阿。”
文县令很是得意,“多谢摄政王赞誉。”
庄喜乐‘嗤’了一声,“您朝我借人莫不是为了省银子?”
城中多的是闲着无事的百姓,只要给了银子自然有人去清淤,偏要向她借人。
心底的小算盘被戳穿文县令也不恼,一脸正色的说道:“庄郡王用兵如神爱兵如子,军民本就一体,百姓见了自然会感念,小县主借人,本县主虽然没银子给但能给一个好名声。”
庄喜乐拱手,“把不想花钱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佩服。”
“您去找洪护卫,需要多少人就告诉他,本县主答应了。”
闲着也是闲着,赚点子名声也不错。
“不过,得要派我几个兄长过去打下手。”
春耕的事暂告一个段落,庄振睿几个人都闲了下来,这两日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文县令撑着油纸伞进入了雨中,嘴里啧啧几声,这样随时关心兄长前程的女子他们文国公府怎么就没有。
远安王大军刚进京都的大门这天就下起了春雨,贵如油的春雨接连下了整整两日才放晴,阳光和煦春风醉人,吸饱了水的树枝抽了新芽,绿意盎然充满了勃勃生机。
京都紧张的粮食好似一夜之间被全数解决了,大批量的粮食从城外运送城内,粮价也恢复了原价,百姓们奔走相告,当知道待新帝登记后会有一系列的安民政令下来更是欣喜若狂。
倒是茶楼酒肆的生意一下子少了好些,学子们都闭门做功课去了,等待恩科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