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扭开头,像是不愿与季元伟多说话,捏着帕子擦拭眼角细泪。
她越是这样,季元伟越是觉得心疼,暗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这么多年的陪伴和感情岂能作假,郑氏对两个孩子是何等的上心他也是看在眼里。
“好好好,是我的错。”季元伟上前揽住郑夫人的肩膀,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抚道:“薇芸的婚事我也是着急。”
“这接连几次都出了差错,这次那邹家可一定得好好看清楚是怎样的人。”季元伟轻轻皱眉沉声说道:“不是不让你操心,如今你身子重了,不好过于操劳。”
“大人体贴妾身,妾身欢喜不已。”郑夫人听着这话,终于展颜笑了,眼中还带着几分晶莹的泪光,扬唇笑着看向季元伟说道:“大人近日忙于朝务辛苦。”
“妾身不能为大人分忧已是过意不去,如今能帮大人主理家中之事,哪里会觉得操劳?”
郑氏抿唇浅浅一笑说道:“妾身定会让人去好好查查邹家的家风作为,绝不让再出半点差错,大人也去问问薇芸的意思?”
季元伟点了点头,像是思索了片刻小声说道:“薇芸的性子我知道,这婚事还是去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再看如何。”
季元伟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没做好,先有殷玄蔺拒婚在前,又有田家退婚在后,季薇芸的亲事这般坎坷,他这个做父亲的自也是心疼女儿的。
这次对邹家自是要亲自过问,可不能再出了什么岔子。
“邹家……”季薇芸眸中似染上了几分气,扬唇笑看向季元伟道:“那郑氏说的亲事,父亲就这么痛快应允了?”
“一个连名气都没有的太医,说许便将我许出去?”
“敢问父亲,在您的眼中,我到底是什么?”
季薇芸从未觉得如此委屈和难过,她定定看着季元伟,以前总觉得自己的父亲重名利,但并未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现在,却突然觉得极其悲凉,原来在他眼中,名利或许胜过自己的女儿吗?
一个连半点名气都没有的太医,都能许她成婚。
“如此放肆,郑氏是你的母亲,怎可如此称呼她?”季元伟沉下脸,皱眉盯着季薇芸道。
“继母不是母亲。”季薇芸冷冷勾唇转开了头,攥紧手中锦帕道:“如今女儿的话在父亲面前哪里还有半点分量?”
“父亲若是觉得,您的嫡出女儿,只配得上一个区区太医独子。”
“那就把女儿嫁出去。”
“无外乎是换了个住处罢了。”季薇芸轻轻侧头满目悲凉的看着季元伟轻声道:“从继母进门的那一天,我就没有家了,去哪里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季元伟听闻此等话语,胸腔之中忽而涌上了几分怒火,却又偏偏有一种发不出火的那种无力和悲凉。
他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季薇芸当不会再那样介意发妻亡故继室进门的事。
没想到,原来在季薇芸的心中,她始终如此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