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侯爷爷侯奶奶看到自己儿女回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在看到他们有儿有女,携家带口的回来,竟然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就恼火的很!
尤其那个外国媳妇和外国女婿,见了他俩,并没有表现的多热情,还皱着眉头打量着小院儿的环境,对这儿子闺女说着他们两口子听不懂的外国话。
越想越生气的侯老头,黑着脸抬头看他们:“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得拖家带口的回来了?先说好,我老头子一没钱,二没势,可没什么能帮你们的,你们呢,也别想打我老头子的主意,我们都六七十的人了,经不起你们的折腾。”
侯建华嘴角抽搐了一下,“爸,你说什么呢,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们一起回来看看您,哪能要您的钱呢,非但不要,我还给您钱呢,你看这都是我们给你带的营养品,这是咖啡,这是奶粉,这是巧克力糖果,还有还有,”
“钱呢?”不等侯建华把话说完,侯岩就打断他,直言不讳的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旁的侯建红。
“你们一走就是十多年,对家里不闻也不问,我侯岩养你们大,送你们上大学,你曹阿姨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让你们不用洗衣做饭,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儿,就把学给上了,等你们翅膀硬了,拿着我一辈子的钱出国留学了,这个时候嫌弃我,也嫌弃你们的曹阿姨了?我也不指望你们给我养老了,现在就把我这四十多年投注在你们身上的花销,一次性付清,从此我们一刀两断,我不需要你们给我养老,把钱结清了,就能走!”
侯岩说的干净利落,连一旁的曹英都吓住了:“老侯,孩子们刚回来,你怎么说这话?”
侯建红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当曹英出来劝的时候,她眼睛一瞪,颐指气使。
“你少在这里当好人,我爸这样,肯定是你鼓捣的,要不然我们回来,他怎么连个笑脸都不给,连口水都不端,连个板凳都不给我们坐?”
侯岩气的浑身发抖:“我呸,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你回来还要老子给你笑脸?你喝水自己不去倒,居然还让老子给你倒?你算老几啊,你让老子给你倒?板凳不给坐?更是好笑,你也不看看你们这一群人,有手有脚,想要什么拿不到,在我家来当主人指责人了?你也配?”
侯建红被侯岩骂的眼睛都红了,“爸,你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啊,我是你闺女啊,你怎么能这么骂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顺嘴就说了,我哪敢让你给我倒水啊,我是说曹英,曹英她,”
“啪”的一巴掌,老爷子气的抬手就给了侯建红一记耳光:“曹英的名字你也配叫?你白读了这么多年书,连最起码的道德礼貌都没了,好歹她照顾你们兄妹日常起居十几年,没有她,你们能考得上大学吗?现在你们回来,连声问候都没有也就罢了,还连名带姓的叫她,你们亏不亏心啊?滚,我不想看到你们,看到你们这些狼崽子,我觉得我少活十多年,滚走之前,先把欠我们的钱还了,一次性给一万块钱,每人给一万,咱们算两清了!”
侯建红被这一巴掌打的没憋住,当时就抹起了眼泪,侯建华在旁边看着,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爸,我们这次回来,本来是想跟您出去吃顿饭,再介绍另一半给你们认识,还有孩子们,他们也需要认识一下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可是您的态度,却伤害到了我们,如果知道这样,我们当初就不该回来。”
侯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完了?说完的话,把钱给了,你们就可以走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们回来也不是看我的,是转国籍的?你们要加入M国国籍了对不对?从此以后就要彻底的和这个家,这个国家划分界限了,既如此,还废话那么多干啥?我们不要M元,人民币两万元,如果觉得良心不安,多给的话,老子也不嫌弃,只要你们能给得起!”
被侯岩戳破心思的兄妹俩,脸不受控制的红了,但一看到侯岩的态度,他们俩就觉得委屈的很,明明回来探望他们,为什么非但没笑脸,还要一次性给这么多钱?虽然他们能拿出来,可以下拿出来这么多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大愿意的。
侯建华不知是不是被侯岩的态度刺激到了:“爸,你真的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侯岩猛地抬头:“咋滴,还需要我去居委会,或者公安那儿,公证一下?”
侯建华一噎,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半晌后,吐出一句话。
“好,如果这是您所希望的,那明天早上我们再过来,届时我会拿两万块钱给您,至于妹妹,她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会给您两万,也算,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还回头把自己的一儿一女也拉了下来,儿媳妇犹豫着,到底没有下跪,西方人有西方人的骄傲,侯建华也没强逼,磕下三个头,穿着西装的侯建华,头也不回的出了这个从小长大的院子。
“哥,你就这么走了吗?”
侯建红不死心,在背后喊了一声,然而侯建华却没有任何回应,一儿一女,还有他的妻子,还是小跑才追了上去。
侯建红咬着后槽牙回头瞪视着侯岩:“爸,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对不对?行,不就两万块钱吗?我给就是了,明天我和我哥一起过来,我们每人给您两万块钱,用这四万块钱,买断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稀罕我的爱人,我的孩子,那我带走就是了,希望您将来不要后悔!”
侯建红连头都没磕,用力的踩着高跟鞋,哭着跑了出去。
侯建红一走,她的爱人、孩子也赶紧跟了上去,随着声音渐渐远去,老爷子原本盛怒的表情,一下子就崩溃了,踉跄着跌倒在身后的躺椅上,曹奶奶一脸心疼的看着他,却没有去扶。
“你这个犟老头,你说你说那些话干什么呢?难道非要走到这一步才行吗?”
“英子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次他们回来,就是来办手续的,未来,加入了人家的国籍,你觉得他们还会回来吗?你说你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别人都说我老猴子有福气,有儿有女,还都在国外发达了,可是,真的发达了吗?真的幸福吗?这些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算是看透了,什么儿子女儿,什么父母兄弟啊,谁都不靠谱,就只有自己的枕边人靠谱,所以我看开了,趁着他们走之前,我要足够的钱,也省的咱们没钱看病的时候,再去卖房子了!”
老爷子越说越心酸,抱着曹英奶奶的胳膊就哭了起来……
卓琳目睹了这一切,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儿,只是她没好意思出去打扰他们,现在看老爷子心情需要发泄,她只能再等等,等他哭了出来,就会好很多。
她并没有觉得老爷子哪里做错了,反而还觉得他们做得对,因为他们这个年纪,还真的没有比钱更靠谱的事儿了。
本以为这儿女可能明天过来办事儿的时候,再给送钱,哪里想到,等卓琳招呼老两口吃过午饭,看着他们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侯建华来了,带着一个黑色的尼龙袋,他是自己的来的,一共四万块钱,放到了老爷子面前。
“明天我们将该办的事儿都办完,就离开了,从此以后,大概就是永别,您,多保重!”
侯建华走了,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甚至连明天都不愿意等,当天就把钱拿了过来,四万元的人民币,还都是大团结,堆起来的重量可真不轻,老爷子盯着那些钱,空洞的抬起头,似是注视着侯建华离开的方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一脸平静的对卓琳道。
“好孩子,一会儿陪爷爷去储蓄所,把这些钱存起来,你们今天晚上的火车,是不是?”
看着这对可怜的老人,卓琳犹豫了下,冲动的开了口:“要不爷爷奶奶跟我去豫南省老家看看?”
侯岩转头朝她看过来,和煦的笑了笑,还摸了摸她的头。
“好孩子,爷爷知道你善良,不过这大过年的,我可不好去打扰你和你的家人,再说,我和你奶奶年纪也大了,经不起任何风浪,你给我们准备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足够我们俩吃到过年了,没事儿,爷爷什么大事儿都经历过了,如今有了钱,我的脊梁骨都能挺直了,不丢人,我和你奶奶就在这儿等你回来,你说哈算话,早点回来,昂?”
卓琳承认自己泪点低,愣是把自己说哭了,她实在心疼他们,明明这么善良,为什么子女……
等下晌陶毅回来,卓琳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
“要不,咱们把老两口接到咱家一起过年?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你是不知道今天爷爷奶奶多可怜,看着太让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