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燃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只见这处村落坐落在山沟斜坡上,村头立着一块牌子,已经被大雪积压的有些歪了,牌子斑驳破旧,依稀能看出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常树沟。
常树沟背依山,前临沟,依着坡地而建,不过几十户人家,虽然已经到了腊月,可家家户户门户紧闭,没有半分喜气,让计燃觉得有些诡异。
“跟紧我,都小心点。”计燃往上托了托阿苑,沉声道。
进入村口的第一户人家,似乎是个杂货铺,精疲力尽的钱九道和许棠,进了铺子顾不上其他,立刻找了个凳子坐下,往后一瘫。
“哎呦,终于活过来了。”
“我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许棠往钱九道身上一靠,像大字一样把自己摊开,她真的快累废了。
阿苑看了眼他们,快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小的简单铺子,甚至连白墙都没刷,右边靠墙放了一面货架,上面是一些锅碗瓢盆针头线脑。
收钱的柜台旁放了几口大缸,里面装着油盐酱醋,柜台上除了记账用的笔墨,还摆放着一些糖罐纸钱什么的,显得拥挤不堪。
阿苑拿起账本看了看,竟然不是字,而是些圈圈勾勾,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画像,也不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
“里面没人,床铺上都是灰,起码一个来月没住过人了。”进去查看的程硕出来说道。
钱九道觉得费解,“大过年的,杂货铺里竟然没人?”
这不可能啊,但凡是个做过生意的都知道,过年可是最销货的时候,他们商会的人恨不得一天到晚守在铺子里呢。
这个地方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个村子不会一个人都没有?”许棠被大家说的心里有点儿发毛了,这个时候方才意识到村里安静的过分。
计燃眼眸一沉,往向外面,“有人!”
不过片刻,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只见这人大约四十来岁,斯斯文文,高高瘦瘦,眼圈有些黑,裹着厚厚的棉袍,头上还戴了顶毡帽,毡帽上落满了雪,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看到阿苑等人,中年男人也吃了一惊,“你们是外地人?怎么会到我们这个穷山沟?我们村里的人都去山里祭拜娘娘了,你们要是找人,这会儿可能不太好找。”
说话间,男人径直走到柜台旁,从腰间拽出一枚钥匙,打开了柜台的抽屉,将桌面上的账本笔墨之类的东西收了进去。
“你是这家铺子的老板?”钱九道见他动作熟稔,不由问道。
男人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啥老板啊,不过是做个小买卖,赚点小钱混口饭吃。你们来我们村找谁啊?要不,我先带你们去他家等等?”
钱九道刚要拒绝,阿苑却道:“我们找罗八。”
男人怔了下,笑容更加亲热了些,“原来你们也是找八哥看病啊,那可太不凑巧了,他昨日已经回城了,说是东家还有很多药急着配,过年怕是都回不来了。”
“啊,我们这么大老远跑来,竟然扑了个空!”许棠失望不已,这趟怕是白跑了。
计燃眯了眯眼睛,罗八竟然还主动回竹林药房,难道他们的猜测是错的,往药里加阿芙罗的不是罗八?
程硕和钱九道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脸色不由有些凝重。
阿苑却直勾勾盯着那个男人,“竹林药房出事了,东家全家都被烧死了。”
男人惊呆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眨了下眼睛,连声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这大雪天的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哎呦呦,这可怎么办呢?我得赶紧去,我要去干嘛?八哥不会有事.......”
见男人慌乱的跟个无头苍蝇一样,钱九道不由打消了怀疑,这人可能没说谎,因为他是真的很慌张。
阿苑的脸却彻底沉了下来,“他们死了,你不应该很开心吗?别装了,你就是罗八!”
众人愣住,男人也傻了眼,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道:“你说啥?我是罗八?我怎么会是八哥,我是罗成武,罗八是我本家哥哥”
“是吗?”阿苑冷哼一声,指着男人的右手,“那你指甲缝里怎么会这么黄?你的虎口怎么会像经年的老药师那样有厚厚的茧子?”
阿苑嗅了嗅,继续又道:“你头发上还有阿芙罗燃烧后留下的烟味儿?这些你怎么解释?”
“解释?”罗成武十分怪异地笑了起来,“你倒说说我该怎么解释?”
阿苑刚要开口,忽然感觉不对,有部分意识好像不太受控制了,她不由忙摸出一枚清心丸塞入口中。
为了确保下山安全,山长特许他们带上私人物品,吞下了清心丸眼前景象开始改变的阿苑,只觉得庆幸不已。
幸亏带足了东西,不然就要陷入幻术了。
“计燃、钱九道、许棠、程硕,醒醒,这些都是假的,是幻境!”阿苑大喊一声,同时射出一把金针。
刺醒了计燃等人,也击退了假扮成罗成武试图哄骗她的坏人——闻香客。
“又是你!”阿苑厌恶地看着闻香客,尤其是他左边那半被划破的脸,“你除了幻术就不能用点儿别的手段?黔驴技穷也不是这个穷法!你本来长得就假惺惺,现在还把自己搞的这么难看,大过年的跑出来恶心谁呢?”
闻香客气的手抖,指着阿苑骂道:“死丫头,我弄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还敢说我难看,还敢嫌我恶心?你当初对我做过什么你难道都不记得了?”
刚清醒过来的钱九道和许棠以及程硕,都被闻香客这句雷人的质问惊呆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阿苑,实在无法想象阿苑能对这么丑的老男人做过些什么。
计燃不动声色抽出白斩,微微移动两步,挪到了保护阿苑的最佳位置。
阿苑也被闻香客问蒙了,连声问道:“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你不会是因为毁容受了刺激脑子坏掉了?”
“你,你,你还不承认?”闻香客咬牙切齿道:“不是你命人在芦苇丛里打的我?扇我耳光,踹我脸,把我脑袋打的比猪头都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