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打架总得有个缘由，我家杜立不是那讨人嫌的孩子，嫂子你这般大呼大叫的不太妥当。”
春霞一愣，视线定定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很陌生，印象中老杜家的大姑娘是个木讷的，见人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尤其是出了那档子事儿以后，更是不爱说话了，怎么今天这嘴这样伶俐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杜芸没去理会那道定在自己脸上探寻的目光，放下豆儿，柔声对他说：“去屋里把你舅舅叫出来，告诉他男子汉敢作敢当，有娘在，没人敢委屈了他，去。”
豆儿应声迈着小偷颠颠儿的朝屋里跑去。
杜霜凑过来，抱住杜芸的腿，指着春霞的大儿子，奶声说道：“大姐，不关哥哥的事儿，是他嘴贱骂豆儿是野种，哥哥才揍了他。”
“你放屁，我家平儿乖得很，从来不骂人，你个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编瞎话也不怕遭雷劈！”春霞黑着脸骂道。
“孩子是不是撒谎，叫出来问一下便知，你又何必出口骂人，有理可不在声高。”
杜芸平缓的声音里夹着冰，周遭的空气平白让人觉得低了很多，一双桃花眼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让人不敢忽视。
野种，是对一个孩子最大的恶意了！
孩子是无辜的，不管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这样的恶意不应该用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就冲这点，这事儿她就不会善了！
“少说那没用的，我们家孩子被你家杜立打成这样，你们说怎么办。”春霞梗着脖子扬起头趾高气昂的质问道。
吱嘎门开了，杜立领着豆儿从屋里出来，朝这边走来。
杜芸看了春霞一眼，扭过脸跟肖氏说道：“娘，你先进屋歇会，这里我来处理。”
肖氏那绵软的性子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杜芸不想她在这添乱，影响她发挥。
肖氏摇摇头，“你一个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应付的来，还是我来。咱家孩子闯了祸，理当给人家赔礼道歉。”
杜芸蹙眉，“娘，事情还没问清楚，不能冤枉了大力，你先进去歇会，我会处理妥当的。”
“能行么？”肖氏看着她，细长微挑的眸子里闪烁着狐疑。走了一上午，肚子坠坠的难受，此刻她还真是有些难受，想躺一会。
“行的，您放心。”说完，杜芸低头看着杜霜，态度放软，“霜儿，带着娘进屋歇着。”
杜霜点点头，抓住肖氏的手指，“娘，霜儿陪您进屋歇会儿，霜儿给您捶腿。”
见肖氏想走，春霞往前跨了一步。却被杜芸拦住。“嫂子，我大弟出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容我问上一问。”
“问？问什么？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啊，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还问什么问！”春霞指着杜芸的鼻子嚷嚷道，唾沫星子飞了她一脸。
呸！
这味儿啊！
“大力，你说说怎么回事。不能有一句假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要真是咱们错了，大姐陪你一起道歉，要是被人冤枉了，别怕，大姐绝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去！”
杜立点点头，乌黑的眼珠里划过一抹狠厉，瞪了平哥儿一眼，清楚地说道：“我领着霜儿跟豆儿在家门口玩儿，他带着二狗子过来，抢我们东西，我们不给，他就骂豆儿，说豆儿是野种，是没爹的野种。豆儿被吓哭了，我一生气就给他打了。”
“你胡说！”春霞厉声呵斥道。
“我没胡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不怕！”杜立回击道。
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怕，因为大姐说了，不会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下次，有下次，他还一样的揍！
欺负他外甥就是不行！
杜芸不去理她，或者说是懒得跟她打嘴皮子官司，一双眼牢牢锁在平哥儿脸上，刀锋似的目光雪亮逼人。
“我问你，事情可是大力说的这样？”杜芸问道。
平哥儿躲在自家母亲身后，探出脑袋，虚张声势的喊道：“他胡说，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我想他跟我玩，他不带我玩就推我，然后就打我。”
说着，拽了拽自家母亲的裙子，语带哭腔的说道：“娘，他们欺负人，我没骂人。”
春霞拍拍他的后背，“娘知道，放心，娘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说罢，春霞看向杜芸，冷笑道：“小孩子家打架都是正常，咱们也别在这论个对错，你看看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说怎么办？”
杜芸低头在杜立耳边叮嘱了几句，杜立点点头，撒腿朝身后跑去。
平哥儿指着杜立，用力拉着自家母亲的衣服，喊道：“娘，娘，杜立跑了！”
春霞朝杜芸身后看了一眼，讥笑道：“看看，心虚了，不然跑什么，咱们邻居住着，我也知道你家穷，昨个儿你大伯不是给你家送了二斤棒子面么，我就要一斤，这事儿就算了了。要是按照大夫说的，没个二三十文钱都不行。”
“嫂子，话可别说太早，虽说您要的不多，一斤棒子面，可事儿不是这样论的，这事儿若真是我家大力不对，别说一斤棒子面，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赔，但若不是我家大力不对，不好意思，我们一粒棒子面都不会给！嫂子既然觉得自己儿子没错，那不妨等等，等二狗子来了，看他怎么说！”
平哥儿躲在自家母亲身后，得意的笑了，这女人可是够蠢的！二狗子跟自己关系最好，难不成还会帮着她说话？！
嘲笑的目光扫过豆儿，他本来也没说错，本来就是野种！
没爹的野种！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指指点点的看着这边，议论纷纷。
“瞧瞧给人孩子打的，大力这么点儿小岁数就下手这么狠，长大还了得？肯定是个闯祸的祸害！”
“就是，小孩子下死手，长大有肖氏受的。”
冷眸扫过这帮人的脸，杜芸无声的笑了，眼睛里细细密密的嘲讽。
还没等她开口，一直靠着地板车瞧热闹的李四牛不乐意了，噗的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来，从地板车上蹦下来，指着那帮子看热闹的人开口说道。
“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闲坏了，人家的事儿关你们啥事，在这瞎掺和啥，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再不走，我可要收费了！一人两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