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任务?”杜立晃晃脑袋,脑子里清明了很多。
“你去盯着杜根,看他干啥去了。”
“行,我去。”杜立坐直了身子,小身子麻溜的溜下牛车。
“记得,别跟的太近了,注意安全,别人给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吃,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看清杜根去干啥了就赶紧来集上找大姐,听见了么?”
“我记下了。放心,姐。”杜立点点头,转身朝杜根离开的方向跑去。
直到杜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收回视线,星星般的眼眸里挂着浓浓的牵挂。
牛车进城,沿着主街直走,过了两个路口,右转,沿着民巷走到头,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足球场般大的广场映入眼帘。
他们来的算晚了,此刻,小广场上已经汇集了不少人。
牛车停在入口的一颗大槐树下,村长拿出烟袋,一边装烟丝,一边说道:“有事儿就去办事,到点在城门口集合。”
下车后,
李三花挽着孙氏站在杜芸对面,不断的回头看着身后,眼底雀跃欣喜,“芸姐姐,我跟我娘要去逛逛,咱们一起。”
杜芸拎着背筐,笑着婉拒,“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打算找个地方摆摊。”
孙氏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背篓,瞄了一眼,“那日采的蘑菇么?”
“嗯,我想着卖个新鲜。”杜芸也没打算瞒着。
“行,你先去,一会我们去找你,自个儿当心啊丫头。”孙氏的目光落在背筐上,目光微缩。
“嗯,放心。”杜芸点点头。
待孙氏母女走远后,杜芸站在那,放眼望去。
跟她小时候的大集比较像,靠近门口的一排多的是吃的,包子,馄饨,炸糕,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瞅着黑乎乎的吃的。
往后几排,卖什么的都有,用的,穿的,生活用品等等。商品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顺着一个一个摊位看过去,她卖山货,也算是吃的,应该在第三排。
顺着人潮走过去,她发现好位置的摊位都被占上了。
最后选了一个比较靠边的位置,从背篓里拿出草帘子,一抖落,从草帘子里掉出一个绿色的小包。
鼻尖上沾着汗珠,杜芸低头盯着它,抬起手背在鼻尖上蹭了一下,弯腰捡起。一层一层打开后,一块硬的宛若石头般的油饼映入眼底。
看着这块饼,杜芸愣住了,不知怎的,脑海中自然的浮现出肖氏那张温婉无争的面容,扶着腰站在门口张望的样子。
鼻尖一酸,眼睛深处翻腾着无数细小的冰棱,扎的生疼。眼底泛起了红丝。
仰头看向明媚的日头,下意识的眯起眼,一滴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她的内心是矛盾的。
对肖氏的情感变得很复杂。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却一点点的怜惜起这个命苦的可怜女人。
嘈杂热闹的声音灌入耳中,杜芸正过脸,看向前方,吸吸鼻子,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头弯腰捡起草帘子
放在地上铺好。
伸手把背篓拽过来,一手抄着筐底儿,一手扶着筐口,手臂轻轻抖动,将蘑菇倒出来。
按照品类摆放好。
松蘑堆在一堆儿,黑蘑堆在一堆儿,榛蘑挨着黑蘑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堆儿,黄蘑堆在最后。
木耳放在前面。
收拾完后,她站在那,冲着来往的行人,吆喝道。
“大姐,过来看看,新鲜的蘑菇,熬汤,炖菜,都可以,新鲜美味营养全面。”
那妇人走过来,低头扫了一眼,皱眉,“这都什么啊,黑乎乎的能吃么?”
杜芸连忙捡起一个黑蘑,递到她眼前,“这叫黑蘑,是蘑菇的一种,能吃的,馏炒,炖菜,尤其是炖鸡肉时放里面特别的好吃。”
妇人捏着帕子捂住鼻子,挥挥手,走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集市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别的摊子跟前,人潮涌动,只有她这,冷冷清清。
嗓子都快说哑了,也没说动人来买。
消瘦单薄的身子立在阳光下,和煦的阳光拖长了地面的落影。
孤孤单单,无助茫然。
这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很不一样。
若是放在现代,蘑菇可是抢手的很呢,到了这,每个人看向它们的目光一份份透着嫌弃。
“姑娘,你这东西怎么卖啊。”
抬眼,一个面容和蔼的大妈笑盈盈的看着她。
杜芸连忙堆起笑脸,捧起一捧黄蘑,介绍道:“这是蘑菇,很好处的,熬汤、爆炒,跟肉类一起炖,也很好吃。”
大妈拿起一个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重新放到她手里,“这东西没吃过,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说完,大妈继续往前走去。
“大妈......”
大妈回头,冲她摇摇头,转头跟旁边卖鸡蛋的摊主说笑。看神态,是老主顾了。
伸出的手,慢慢慢慢的垂下来,杜芸低下头,定定的看着地面,白皙的脸透着落寞。
“怎么样,卖出去了么?”李三花兴高采烈的过来,鼻尖沁出汗珠,面颊红扑扑。
杜芸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落寞,“没有,问的人有,就是没有买的。”
“怎么了?怎么瞅着不太高兴。”孙氏跟在后面过来,瞧着杜芸的小苦瓜脸,问道。
杜芸咬着唇,瘪瘪嘴,挤出一抹干笑,“没有。”
“傻孩子,你这样肯定卖不出去的。”孙氏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拍,“这东西都没见过,换成我我也不会买,你得想想怎么样能让大家尝一尝。”
说这话,孙氏的眼梢朝入口对面那条食肆瞟了一眼。
杜芸顺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酒馆的牌匾上。
忽的,瞳仁倏的一缩,眼底冒出钻石般细碎闪亮的光芒。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谢谢婶儿,我这就去。”
说着,杜芸蹲下去,抓过背筐,兜着草帘子,一股脑塞进筐子里,抱着筐子朝入口跑去。
气喘吁吁的到了客来酒馆。
杜芸抬头看了看匾额,此时还没到中午饭口,不大的小酒馆里已经有了三三两两喝酒的食客了。
她把筐子放在脚边,举起双手捋了捋茅草似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顺眼一些。
虽然她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可硬件设施不行,长期营养不良,头发不仅发黄跟茅草一样,还竟是竟是叉。
整理完毕,杜芸深吸一口气,弯腰抱起背筐,踏上台阶朝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