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某冒昧的问一句,姑娘去过黑风寨么?”
杜芸心里咯噔一下,眸中划过一抹精光,随即不动声色的敛去。
淡淡道,“我自小便生活在这里,不曾去过其他地方。”
“从来都没去过么?”季衡不死心。
不应该啊,之所以会对她的相貌记得这么清楚,原是因为她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黑风寨臭名昭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时,黑风寨关了一些从下面村镇抢来的姑娘。
在他们定好攻打黑风寨的日子后,他跟陆良生两个人曾去过牢房,观察地形,想着到了那天,趁乱给她们都放了。
那时候,他记得很清楚,屋子里关了十多个姑娘,嘤嘤泣泣一片哭声,只有她,只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不哭也不闹。
在一群哭闹的人中间,她这个不哭的人反倒最引人注意了。
当时他还奇怪,心想为什么她不哭呢,难道不害怕么。
因此不觉多看了她好几眼,从而对她的印象格外的深刻。
现在想来,要是她当时也在黑风寨,而又是豆儿的娘,豆儿又跟陆良生那般相似。
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不光给陆良生找回了儿子,顺带着还找了一个媳妇回来?
想到这层,季衡的内心兴奋不已,要不是多年走南闯北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本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不仅毒解了,顺带着还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
完美!
“您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不仅没去过,而且连听都没听过。时候不早了,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我带他们先回去了,感谢您的照顾。”
说完,不再去理会他,抓起依旧潮湿的衣服,胡乱的给两个人套上。
细细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的心情。
走,赶紧走,心里就一个想法,赶紧离开这里。
“姐,衣服湿,穿上难受,等干一干再走。”杜立苦着脸说道。
两人聊的那么好,再等等或许能改变她姐的想法呢。
“那就脱光了走,正好顺便洗个澡了。”杜芸的态度十分坚决。
必须要走。
她一手领一个,走到门口,蹲在。
“大力,上姐背上来。”
“算了,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走,你还是抱着豆儿。”
“快点的,别废话!上来。”
等你走,得走到啥时候去。
杜立撇撇嘴,回头冲季衡摆摆手,“我走了。”
“不然我送你们,下雨路滑,你带着两个孩子不太妥当。”季衡往前一步。
“不用。”杜芸依旧蹲在那,头也没回。语气甚是冷淡,“我与您素不相识,孩子们年幼无知,已经个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不敢再劳烦您。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下山去。”
既是不想也是不敢。
不想也不敢跟这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她只想带着孩子们过简单的生活,靠着自己的努力,过平平淡淡吃饱穿暖的生活!
从他问起黑风寨的那一瞬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特么的!穿越小姐姐还真是将狗血套路进行到底了,并且贯彻的淋漓尽致!
千里姻缘一夜牵么?
很抱歉,她并不想要这份在读者眼里傍上男主荣升女主的美好姻缘。
闪闪发光的男主必定有N个虎视眈眈的女配青睐。
是娘亲不够好还是儿子不够帅,她非要那么想不开的去抱紧男主的粗大腿。
并且从打穿越的那天起,她就已经牢牢的记住了穿越小说中的唯一保命法则。
真爱生命,远离男主!
当然,陆良生究竟是不是男主,她只是猜测,但凭穿越小姐姐这垃圾剧情的构思水平,百分八十。
而且她是属于那种抗拒改变的人,除非是逼到极致,走投无路才会被迫逼着自己跳出心里的舒适圈去做出改变。
很显然,现在一切都在朝她期望的方向在走。她一点也不想去适应另一段前路未知的生活。
她很现实,有儿子就够了!
杜芸背着大力,抱着豆儿,顶着冷风,一路狂奔回家。
雨停了,挡窗户的草帘子撤下去,低矮的屋子里总算是有点亮光。回到熟悉的环境,她那颗忐忑紧张不安到极点的心终于落地了。
肖氏已经熬好了姜水等着他们。
换上干爽的衣服,一人灌了一碗姜水,她终于泄光了最后一丝力气。四肢不受控的发抖,瘫倒在炕上。
俩孩子就是再不沉,加起来也得有三十多斤了。
扛着三十多斤的东西,一口气没停的走回家,换谁谁不哆嗦?
“娘,对不起。”豆儿坐在她身边,嗒嗒掉着眼泪。“我以为只要我离开娘了,娘就能过好日子了,娘你别生豆儿的气,豆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惹娘生气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豆儿吓坏了。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惊恐与无助。
杜芸摆摆手,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让她缓缓,等缓过来再说。
另一边,季衡害怕她们三个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一路悄悄跟在杜芸身后,直到到了村口,确定没事了才抽身朝云凰镇的方向奔去。
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季衡一路狂奔,用了不到大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推来小院的门,他直奔最里面那间屋子走去。
忽的推开门,给王琏吓了一跳。
这个时间,罗不素正在给陆良生施针,担心会有意外,一般都是王琏跟季衡在外面守着。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王琏凉凉道。
“少废话。”
季衡绕过他,朝屏风后面走去。
一股药味浓烈刺鼻,床旁边的方凳上,放着一个残留了些许黑乎乎的药汁的白瓷碗。即便窗台上的三角铜兽香炉徐徐飘着安神香的淡雅香气,也依然无济于事
陆良生醒了,这次发作来的异常凶险,他足足昏迷了七天,前几天才恢复了意识,这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脸色依旧很难看,胡子拉碴,皮肤白的吓人,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眼睛凹进去,躺在那,就跟个有呼吸的骷髅一样。
他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胸膛上扎了一排银针。
季衡抿唇,鲜少有这样凝重的时候,从罗不素手里抢过银针,抓过陆良生的手,刺入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