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点点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知道了大姐。”
杜芸晕乎乎的看着他，脸上飘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摸摸他的脸蛋，“饿了，去那等一会儿，大姐给你烙肉饼吃。”
几个月没见，大力还跟她走的时候差不多，没多大变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深灰色袄子，脏兮兮的鞋面飞着毛边，小脸瘦成一条条，巴掌大的小脸上就看见两个大眼睛晃来晃去。
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杜芸双手搭着他的肩膀站起来。
忽的眼前一黑，身子打了两个晃，得亏大力机灵，噌的往旁边一窜，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
“大姐，你手咋这样烫。”大力抓着她的手，神色骇然。
这体温热的不太正常啊！
“你咋了？可是病了？”李四牛往前跨了一步，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住她，胳膊将将要挨到她的胳膊，骤的僵住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双手缓缓垂落，放在两侧。
“没，就是没睡好，有点头晕。”杜芸这会嗓子疼的难受，实在不想跟他说太多，摆摆手，“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就上工了。”
“你真没事？不行，我带你去看看大夫。”李四牛不依。
“祖宗，我跟你去看大夫了谁做饭？一会大家伙儿过来吃啥？”杜芸有气无力的说，本来这会儿头就晕的难受。“你赶紧回去，我还得做饭，一会你们吃完收拾完，我睡会就好了。”
好说歹说的把李四牛送走了，杜芸稍稍松了口气，转身，愣了一下。
只见大力踩着凳子，正站在案板跟前，拿着刀，吃力的切着脆萝卜。
“大姐，你看这样行不行？”大力拿起一条切好的萝卜问道。
杜芸瞟了一眼那条跟小手指般粗细的脆萝卜，走上前，“上一边玩儿去，刀给我。”
“你教我，我能学的会。”看着她烧的通红的脸，大力执拗着抓着刀不肯松手。“大姐，我来就是想帮你干活的，你就让我干，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做饭的。正好，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杜芸站在那，大片阳光被挡在身后，偶有光束垂直穿过，细碎光点落在那张沾了灰的脸庞上。
大力那对与她相似的眉眼上染着灿灿的笑，垂直落进她的眼底。
她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心底缓缓划过一抹暖流。
“好，那你烧火，帮姐熬粥，然后把碗筷摆到桌上，切菜姐来弄，下午不着急的时候你再帮姐切好不？”
“行，那我帮姐干其他的。”
说着，大力放下刀，小身板灵巧的从凳子上蹦下来。
早饭刚刚做好，陈阿四李四牛他们一帮人呼呼啦啦的过来了。
杜芸盛了两碗粥，从饭筐里捡了三张昨晚剩下的肉饼，夹了一碟咸菜，领着大力回了屋。
回到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大力抬头看向杜芸。问道，“姐，豆儿呢？去哪了？”
“学本事去了。”杜芸边说边把吃食摆在炕桌上，“去洗洗手，然后过来吃饭。”
大力依言洗洗手，脱鞋爬上炕，捧着碗喝了一口粥，边吃边问道：“上哪学本事去了？”
“前院。跟着刘总管去学本事去了。”杜芸低着头，淡淡道。
“哦。那行，一会儿吃完饭我去看看。”说着，大力咬了一口肉饼，肉香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黑葡萄粒儿似的眼睛噌的亮了。
“姐，这真是大肉疙瘩啊。你们天天就吃这个？”大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妈呀，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竟然顿顿喝米粥吃肉疙瘩！
“赶紧吃你的，中午大姐给你做好吃的。”
杜芸吃完，抹了把嘴，穿鞋下炕，洗洗手，从箱笼里掏出一件新袄褂，放在炕上。
“一会吃完饭把衣裳换下来，试试看合身不。”
大力拿着饼，视线落在这件深蓝色棉布袄褂上，目光倏地一缩，气急败坏的说道：“哎呀，我的姐啊， 你咋又给我做衣裳啊。年前你不是刚给我里外做了一身新的嘛，你这挣多少钱啊，成天买这买那的，这钱哪能这么花。”
“你这是挣多少就花多少啊，这哪能行，豆儿那么大点儿，你给他留着啊，我有件衣裳穿就行了，你可真是。一点也不会过。”
杜芸：“......”
她这是被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屁孩教育了？
“这衣裳你快放回去。”大力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袄子，“我这套是昨天新换的，干净着呢，这套留着，等豆儿大了给豆儿穿。”
说着，大力咬了一口饼，用力一扯，裹进嘴里，吃的一脸满足，压根没注意自家大姐那跟锅底灰一般黑的脸色。
“让你穿你就穿，哪那么多废话。叨唠叨唠跟个小老头似的。”
说完，杜芸一头扎在炕上，扛不住昏昏涨涨的劲头，眼皮越来越沉，临睡前，嘱咐道：“帮晌午的时候，叫我哈，不然来不及做饭了。”
“昂，知了，你睡。”大力点点头。
三张饼一大碗粥，大力吃的一脸满足，小肚子鼓溜圆儿，往炕上一倒，美美的抻了个懒腰。
这日子，简直是神仙过的。
真好，顿顿都有肉饼。
不过.....
目光落在光光的盘子上，眼神一黯。
要是霜儿跟爹娘也能顿顿都吃上肉饼就好了。
唉，第N次叹气后，大力起身，拿起炕上那件新袄褂，看了看，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
嗯，这新衣服的味道真好闻。黑色的瞳仁中一闪一闪，藏不住的欢喜。
他格外仔细的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下地穿鞋，把碗盘摞在一起，回头，眼尾瞥见她没盖被子。
大力叹了口气，放下碗盘，摇摇头，“真是的，这么大的人还照顾不好自己。”
说着，他抬腿弯曲跪在炕上，扯下小被子，轻轻搭在她身上。
这才端起碗盘轻手轻脚的朝外走去，出了屋子，关好门，小跑去了饭堂。
杜芸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外面的日光已经西斜。
起先，她还没反应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直直的看和前方，待眼底慢慢清明之后。
一下子慌了，忽的从炕上蹦起来，穿上鞋撒丫子往外跑。
坏了！
坏了！
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