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出这些话让肖氏感到很吃惊,同时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
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只听杜芸又开口说道。
“只是,娘,我觉得,不管是那种情况,我们都要保存体力,只有有精力有体力了才能好好的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您说呢?”
“所以,咱们先把饭吃了好吗?吃完饭你眯一会,哪怕是睡不着,咱也闭眼睛养养神,我来守着我爹。有什么情况我叫您,行吗,娘。”
杜芸用哄豆儿的方式循序渐进的诱导着她。
在现代,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知道的多少还是比肖氏多一些,杜大仲本来底子就虚,这些年亏空下来,身体早已经透支了。
今儿先是落水受凉,然后是断指出了那么多的血,这副残破的身子且有的熬呢。
况且,他是用菜刀砍的,铁制品,很容易破伤风,细菌感染,等等各种她能想到的或者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这些都需要她们娘俩去面对,外加两个孩子要管,如果肖氏再病倒了,可真就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见肖氏依然坐在那没动,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苦笑道:“娘,您就当是为了我,眼下我有豆儿跟霜儿要管,还有一个小雪儿,如果您再病倒了,您可让我怎么办啊。”
前面说了千百句都没有这一句管用,可谓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是啊,如果她病倒了,这一大家子,老的病着,小的需要照顾,让她的大妮儿怎么办啊。
于是,肖氏开口道:“去把饭端来把。”
杜芸一听,喜出望外,连连应着,穿鞋下地去了外屋地,掀开锅盖将已经驼了的面条端出来。
盯着这碗面条,默道一声,可惜了。
肖氏强塞下这碗面条,吃完后,杜芸接过碗。
“你先去洗洗,你洗好了,过来换娘。”肖氏看着她满身的泥污跟血迹,眼里涌上一抹心疼。
这次杜芸没有反对,烧了一锅水,端到西屋,以最快的速度保质保量的冲了个澡。
那鸡血及其粘稠,粘在头发上费了好半天力气才给弄掉,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水盆上飘了一层的头发。
这给她心疼的啊,本来头发就少,每一根都是有名字的,这可倒好,一下子,撂倒一片!
呜呜呜!!!
她的头发啊!
洗完收拾完,杜芸倒了一碗水端去东屋。
“娘,喝点水把。”
肖氏接过碗,喝了两口。随即放在炕沿上。
杜芸脱鞋上炕,拽过枕头放在她身后,“您眯会,我来守着。”
肖氏依言,乖乖的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虽然心里乱的很,睡不着,但她大闺女说的是对的,她自个儿的身子什么个情况,她自个儿最清楚,眼下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再添乱。
徒增她大闺女的负担!
杜芸见她如此配合,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向杜大仲,发现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心头一惊,下意识探向他的额头。
还好,还好,体温正常,正常!
她最怕的就是发烧,一旦真发烧了,万一烧出个并发症可就麻烦了,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肖氏的半条命可就真没了。
通过这件事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夫妻间啊,离个婚真没那么容易,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感情能概括的了。
亲情,习惯,每一个都是决定夫妻俩是否真要和离的元素。
她相信,肖氏在说出和离的那一刻,是发自真心的想要和离,日子逼得人没了活路,肖氏被赵氏给磨怕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唯一能够跟赵氏分割清楚的只有跟杜大仲没了关系。
但是,经过杜大仲这样一遭,那点决心早就荡然无存了。
哎,她默默的叹了口气,成个亲真麻烦,就跟西天取经一样,要历经各种磨难。
现在想想,但凡那些能白头到老的,可真都是个狠人!
不是一般的狠!
另一边,肖氏闭的眼睛生疼,可就是一点困意都没有,越想心里越乱,索性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躺会,我实在睡不着。”肖氏轻声说道。
见状,杜芸也没谦让,这个时候能睡着才怪呢,于是,躺在枕头上,静静的看着她。
烛光的映衬下,肖氏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显得格外的柔和。
只见肖氏扯过针线簸箩,拿起绣了一半的帕子继续开始绣起来。
瞧着她认真专注的样子,杜芸忍不住撑起身,伸着脖子瞧去。
喝!
吓了一跳1
这手艺!!!!!!!
凝脂般瓷白的丝帕上,绣了并蒂海棠花的图案,毫不夸张的说,肖氏这个绣工,简直比当初罗掌柜拿给她的样品还要好看百倍。
先不说针脚,就说这色彩搭配,简直是绝了,从花蕊的颜色到花瓣的颜色,再到叶子的颜色。
层层叠加递进,却不显得杂乱缭乱。
当真是半分错处都挑不出来。
再看针脚,针法什么的她不会看,但这针脚的间距大小相同,而且不同地方还用了不同的针脚。
没看出来,她这个娘亲竟然还有这样一手绝活!
“娘,您的绣工竟然这样的好啊!”杜芸由衷的说道。
指尖的针微微一顿,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神色中显露出一抹不自然,随即快速隐去。
“从前在家的时候,学过一点,这么多年不绣,技艺都生疏了。”她淡淡的说。
杜芸看向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她家里的事情,不由得勾起了一丢丢的好奇心。
“娘,阿婆的绣工肯定很好。我很少听您说起阿婆,她们现在还好吗?”
“都不在了。”肖氏淡淡的说道。
“行了,别在这眼巴巴的瞅了, 赶紧闭上眼睡会。”
听到这话,杜芸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神色透出一丝古怪。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肖氏似乎很抗拒提起娘家,目光下移,落在她精湛的绣工上。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她亲爱的娘亲不会是一个隐藏大佬!